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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楊氏把活兒做完了,就同顧芽去了裁縫鋪。

張裁縫笑著道,“又給芽來做衣服呀?”楊氏不好意思道,“咱哪兒有那些閒錢,是有件事託大姐幫忙呢。”一邊就把包子放桌上,“見大姐經常來買,就帶了幾個來。”

“你太客氣了,大妹子,咱們街坊鄰居做了十幾年了,有什麼話還得先送東西才說呢?”張裁縫叫她們坐下,問,“到底啥事啊,我要幫得上忙肯定幫。”又看看包子,“不過你們家包子是好吃,我都跟老王說,那週記再怎麼做一樣,這菜包味道就是不行,我就認準你們家了。”楊氏就笑了,“大姐喜歡吃就好。”要說週記,近是狗急跳牆,他們做啥週記也做啥,味道也跟著學,辣味也了出來,可惜素菜包就是沒他們家做得好吃,好幾次丁氏路過鋪子門口,就往地上吐口水。

芽想到這裡,嘴角不由得翹了起來。

當初那週記老闆娘趾高氣揚來羞辱他們,如今倒也嚐到一點失敗滋味了!

“大姐,你不是住七條村麼,你弟弟種了幾十畝田,有時候還來集市賣菜不是?”楊氏說起那事了。

張裁縫笑道,“是啊,幸好離得近,不然我每來回可吃不消,咋,是跟七條村有關?”

“咱孩子想收點菜。”楊氏看了看顧芽。

“哦,是你們家做醃菜那種菜罷?”張裁縫也略有所聞,“好些人都說好吃呢,以前也不知那野菜能醃了吃,你們家芽真能幹。”

“是跟外公學,不然我哪兒想得出來。”顧芽謙虛道,“大嬸。我聽娘說,這菜也愛長田邊,啥地方都能長,我就想請大嬸回七條村時候問一問,有沒有願意摘了菜拿來賣,我出兩文錢一斤,但必須是乾淨沒有爛葉子,大嬸您說行嗎?”如同顧明瑞說得,好些蔬菜都是一籮筐一籮筐賣,本不值錢。像菜這種天生天長,平時又不能炒著吃,是不值錢了。

張裁縫驚訝道。

“兩文錢一斤呀,那肯定有人願意去摘。”就是她那個弟弟,自家種一些菜也只賣一文錢一斤。

“那謝謝您了。”顧道,“辛苦大嬸了。”楊氏也道,“大姐要是覺得麻煩…”

“沒事兒。不就是說句話事情,咱回村裡,晚上就是去各家各戶嘮嗑呢。”張裁縫笑道,“你們放心好了,我今兒就回去說,不過…”她確認般看著楊氏。

“真是兩文錢一斤?”別人家送來鎮上,結果又不收,那就不好辦了。

這價錢是顧芽定。楊氏對醃菜到底花了多少錢也不太清楚,便也看著顧芽。

“是兩文錢,只要送來,一分不少,有多少收多少。”顧芽強調道。

“但一定要乾淨,好泥也擦掉了。但千萬不能水洗。”她想了想,“或者我給些定金大嬸,您要不信話。”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張裁縫忙道,“哪兒還能要錢,我信呢,晚上回去就說。”母女倆便又謝了幾句方才離開裁縫鋪。

不過楊氏倒有些懷疑,“這一斤收兩文錢,是不是有點兒高?”畢竟醃菜要去很多水分,一斤菜做出來大概只得半斤,有些連半斤都還不到呢,這樣話,兩斤四文錢才得一斤醃菜,加上香料啥,那是賺不了多少了。

芽笑道,“娘,這是第一次收嘛,自然要給高點兒,再怎麼樣,咱賣一斤賺兩文是穩,就是香料花點錢,那一罈子也才那麼點兒。”她說著眨眨眼睛,“再有呀,我是叫他們乾淨再來賣,那可是省了人工費啦!咱們也不用那麼辛苦揀菜。”楊氏想想也是,她驚訝看著小女兒,“你這小腦瓜子越來越靈光了,娘可想不到那麼多。”其實顧芽還有一點沒說呢,醃菜提價是早晚事,而現別個兒既然知道菜能做醃菜,指不定明年就會有人專門種植,那麼到時候鐵定也不會值錢,多一文錢一斤頂到天。

到時候他們醃菜生意就遠不止賺那麼多了。

隔了一,果然就有人送菜來。

一天內,他們收到了十二斤。

芽趕緊又去買了十個超大罈子,一罈子可以裝三十斤,那罈子重要命,顧明瑞用平板車一車才只能運兩個回來,跑了五趟才運完。

看看滿院子罈子,徐氏不淡定了。

前些時間她是把心思都放了顧夏荷身上,可現這事兒眼見還急不得,雖說送了兩匹絲綢來,可司徒公子到底啥心思,誰曉得,總要慢慢試探,這事兒一定得做穩,確實不能夠太著急,反而壞了好事,所以她已經心靜了下來。

看到顧應全從鋪子出來,徐氏就把他叫了進去。

芽不免緊張,跟顧冬兒道,“肯定是問咱醃菜賺了多少錢呢!”她一直擔心這事,今終於要發生了嗎?

“爹不是答應咱們不老實說麼。”顧芽嘆口氣,“誰曉得爹會不會忘掉,不過,”她嘴角一撇,偷笑道,“爹其實也不清楚,那醃菜每天都是我賣,錢也沒有全給爹看,就是他想說,也說不出來呢。”她看向上房,“姐,你看著罷,準得叫我也去。”果不其然,不到一會兒,徐氏真叫顧芽去了。

“你爹說,醃菜都是你賣,錢全你身上那?”徐氏盯著她看。

芽點點頭,“是,。”

“那都賺到了多少那?”徐氏道,“你看看,了一院子罈子,連路都不好走,你爺爺雖說不讓管著,可要是沒啥賺頭,不如就不做了,又費心思又不討好,老大,你說是不是?”顧應全也不知道說啥,只是撓著頭。

芽道,“要是嫌罈子佔地方,我把罈子挪掉就是。”這死丫頭還真是嘴巴緊,什麼都不肯講,徐氏惱火了,怒道,“問問你賺了多少都不行,你還把我這個看眼裡嗎?你當我要搶你錢那?”見徐氏發火,顧應全忙道,“也賺不了幾個錢,現這菜收都要收兩文錢那。”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徐氏懷疑了,要是不賺錢,怎麼可能收菜肯出兩文錢一斤?這些天就見他們罈子一個個買進來,顯然是要做大了,不然不會白費力氣,傻子都不會!徐氏看著顧應全,“你也會說謊了,小時候我怎麼教你?現一個個是把我們這些長輩當仇人那!”

“娘,我沒說謊,我,我確實也不清楚。”顧應全為難道。

芽道,“,咱們掙這點兒錢遠比不過賣包子錢,不過是買些零嘴兒吃吃,就那麼想知道?”

“說出來要你命了?”徐氏瞪起了眼睛,“當初家裡給你看病花了多少錢那,你好了就忘了,別不當,學人家做白眼狼!你爺爺多疼你那,給你瞎搗鼓這些,現問問賺了多少也不肯說,老大,你瞧瞧你這女兒還有沒有理了?”顧應全被她說得臉一陣紅,“芽,你就大概說個數,你只是問一下,又不會咋。”這個父親就是耳子軟,臉皮薄。

芽一笑,“爺爺要是想知道,我準說。”言下之意,徐氏想知道,她不會說。

徐氏氣紅了臉,幾次想伸出手打她,可顧應全這裡,肯定得攔著,她手微微發抖,“好,好,好得很,你爺爺是長輩,我這個啥都不是!”顧芽這話確實很不禮貌,顧應全忍不住道,“芽,你咋說話,還不給你道個歉。”小孩子不懂事到處都是,顧竹那樣兒沒個形,徐氏還不是沒辦法,她不過是說話衝些,又怎麼樣?就是徐氏出去說她壞話,就是顧老爺子面前說她沒有晚輩該有禮儀,那又怎麼樣?顧芽不放眼裡。

她不怕徐氏那些枕頭風,徐氏會裝腔作勢,她作為小女孩兒也有三寶,“裝呆賣萌賣乖巧!”

,我出去了,還忙著呢。”她說了一聲,轉身就跑了。

徐氏把手邊茶碟猛摔了地上。

顧冬兒聽到聲響,見顧芽出來,忙問道,“咋了,生氣了,是不是…要打你?”上回徐氏擰顧芽耳朵時候,她可是旁邊。

“沒打我,不過爹可能慘了。”顧芽往上房瞅了瞅。

徐氏氣剛才沒處發,那鐵定會發顧應全身上啊!

“啊?”顧冬兒急道,“那咋個辦?”

“爹都幾十歲人了,還要咱們給他想法子?”顧芽恨鐵不成鋼,瞧他剛才樣子,仍是不開竅,對徐氏尊敬有加,不敢反抗,到底這麼多年教育呢,又是以孝治天下封建時代,一時鐵定是扭轉不過來。

那就讓他再背背黑鍋罷。

也許有一天,他會發現,這樣無止境,無意義服從,其實是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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