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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芊澤揚眉一笑,盡是鼓勵。小珺被她清透的笑容所染,一時腮邊淚居然止住了。夕陽落下,霞紅在天邊融化,最後一縷光線在女子背後,點燃她微眯的瞳孔,小珺這一刻突然覺得,她十分美麗。

芊澤呈著那黑釅釅的藥汁,畢恭畢敬的走向寢殿之內。此刻,皇帝正待在屋外,姿態傲然的坐在一旁。內監和其餘數名奴才,均是頭都敢大抬的杵在一旁。而與此同時,祁燁跟前,也黑壓壓的跪了一排奴婢太監,戰戰兢兢的趴在地上。

“大膽奴才,誰允許你進來了?”皇帝的貼身侍應單喜見芊澤並未通告就進來了,於是蘭花手一指,陰陽怪氣的說到。芊澤一楞,見著滿屋子凝重的氣勢,心下也是怕極了,腳竟然也有些發顫。

“奴…奴婢,叩見皇上,皇上吉祥。”芊澤先是一拜,頭也不曾抬起的繼續說到:“奴婢是來給娘娘送藥的,請皇上恩准。”她又是一拜,整個身子都趴在地上,極盡卑躬屈膝。祁燁一身明黃,姿態頗為閒適,但眸中的神情卻有說不出的陰兀。他遲遲沒有搭理芊澤的話,只是目不轉睛,盯著芊澤匍匐在地的身子。

許久的緘默,讓芊澤冷汗淋漓,她不知這皇帝作何想,只是怕自己還未有機會給婪妃送藥,就被皇上一怒之下給斬了。

“是誰叫你來送藥的?”祁燁冷冷啟聲,芊澤一楞,繼而答道:“沒有別人,奴婢是娘娘的貼身丫頭,理應伺候娘娘。”

“是嗎?”男子忽地森冷一笑,俊魅的臉上,盡是眾人猜不透的意味。

“是的,奴婢會盡心盡力伺候娘娘周到,一定會讓娘娘喝藥的。”芊澤始終趴在地上,儘量剋制自己聲音不打顫。她本不敢抬頭看皇帝,光是聽見他那惑魅的聲線,就心如搗鼓。

祁燁又是盯視了她數秒,然後意興闌珊的擺擺手,單喜得令,才說到:“你就進去伺候娘娘吧,若是伺候的好,這滿屋子的人都可以免去一死,若是不能,第一個就斬了你。”單喜的話,是踩準了皇帝祁燁的心思。地上的芊澤先是一頓,心又是一緊,這個死字把她的心緊緊錮牢,令她的呼都頗為艱難。但事已至此,她定不能回頭,她要努力一試。

進了內殿,裡面的檀香味終年如一的縈繞,屋子裡沒有半個奴才,地上卻盡是被打碎的器皿和掀翻的椅櫃。芊澤見著狼藉一片,心裡也愈發緊張,她小心翼翼的走向榻,低聲道:“娘娘,奴婢來給您送藥了。”穿上的人,被紅紗幔所掩,裡面如死般寂靜,讓人懷疑到底她還活著沒有。但轉瞬,卻又幽幽傳來一女聲:“滾開。”如預期的一般,婪妃斷然拒絕。

“娘娘,你就喝一口藥吧。”芊澤執意再次請求,裡面的人忽的甩出一枕頭,打在芊澤臂膀之側。

“給我滾,滾,滾!”她聲嘶力竭的一喊,令芊澤膽戰心驚,她託著托盤的手,不可遏止的戰抖。她從來沒有見過婪妃這個模樣,以往她都是一副對什麼都不敢興趣,泰然而神秘的模樣。而現在,她極盡像個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嘶喊。

“娘娘,你喝一口藥吧,你若是不喝,外面的一百多個奴才,包括奴婢都要死了,娘娘…你可真的忍心?”說罷,芊澤雙眼泛紅。

裡面聽芊澤說完,便傳來詭譎的笑聲。婪妃似乎覺得十分好笑,紗幔裡的身姿稍稍一轉,一隻纖白的手,便把紗幔一攬,出女子煞白而絕美的臉。

“你們要是死,最好在我面前一個個砍了腦袋,這樣,我的心情或許才會好一點。”芊澤嚇的抬視,見女子的美眸裡盡是嘲諷,她的笑如此陰森。

“死在我面前,或許我會肯喝藥。”

“是麼?”兩個女子直視,停頓幾秒後,芊澤的表情從害怕,心驚,忽的轉化成一種倔強和嗤之以鼻。

“娘娘就是這麼一個冷血而殘暴的女子嗎?”芊澤開口,她的手忽的就不會抖了。她猶記得小珺在殿外,隱忍的哭聲,還有所有的奴才們卑躬屈膝的趴在殿內,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他們何嘗不在哭泣,他們和小珺和自己一樣,都怕死,可為什麼命運卻又不能自己主宰?

只因為主子的殘暴和嗜血,他們就活該去死?

婪妃聽芊澤一語,眸中閃過詫異,停頓一秒後,她擠了擠眉眼道:“你剛才說什麼?”

“我說娘娘你,是一個冷血而又殘暴的女子。”芊澤的膽子忽然變得極大,她想都不想的便回覆到。

“混賬!”婪妃然大怒,居然跳下來,又是抓起一個香爐,狠狠的往芊澤頭上一砸。這一次不同上次,她用力過猛,芊澤頭猝然就被砸出一個大,鮮血汩汩而出。

“你敢再說一遍試試?”婪妃雙眼赤紅,一瞬不瞬的盯視女子。女子被砸了一下,同樣也不喊疼,任由鮮血霎時就滿了她的半邊臉頰。

“娘娘你沒有人疼吧?”芊澤不再說剛才的話,只是淡淡又說了一句。

婪妃握著香爐的手,忽的就一緊,瞳孔也是一縮,幾不敢相信芊澤所說的。

“娘娘你一定是沒有人疼,所以才不想喝藥,不想活下來,不想好好的生存。你也一定不知道死了至親的痛,是一種什麼樣的痛。當世界上,一個又一個疼自己的人,相繼死去時,心就好像被獵刀剜去了一片又一片的。那樣的痛,娘娘你有體會過嗎,如果你體會過,你怎麼可能這麼冷血,這麼殘暴,這麼輕而易舉的去奪取他人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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