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追魂奪命鏑鋒寒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记住【小狐看書】:WWW.XIAOHUKS.COM

突兀裡,荊之浩的鬼手橫撐,閃電般頂住了“大太保”身上——模樣像極了他偎進“二太保”的懷中,而他左手探懷翻出,指節晃動間一把細若毫芒的銀光散飛“二太保”便殺豬似地起了一聲嗥號,雙手捂著眼睛,痛得滿地翻騰!

荊之浩生平有一樁極少人知的絕活兒,叫“荊芒術”這“荊芒術”是一種施放暗器的功夫;尋常時,他懷中總置有一隻闊口皮囊,皮囊的錦緞上以百隻為一束,著二束銀針,銀針細似髮,淬有劇毒,施展的時候,用拇指與中指輕拈每束針尾,貫以內力揮散制敵。這種暗器手法,由於無聲無息,且針芒擴展的面積極大,針上又淬有劇毒,所以極具功效,但缺點是針輕芒細,易受風力及人體運動時所帶氣影響,難以至遠,必須靠近才能發揮威力;這門功夫,荊之浩向來罕使,現在他是恨極了,別說“荊芒術”要他拿老牙去咬那兩個“太保”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張嘴!

“二太保”這一滾地哀號“大太保”已不一愣,一愣之後,然大怒,雙手互合下已緊緊抓牢了頂在他肚皮上的“鐵鬼手”喉頭起一聲嘶吼,奮力便將“鐵鬼手”往自己這邊扯奪。

又是一蓬如絲如霧的銀針漫頭灑到,隨著銀針而至的,當然是荊之浩的身子,他的身子撞擊“大太保”石柱似的軀體,幾乎就把骨架震散,但“大太保”也只能給荊之浩這麼一點反擊,然後,他也與他兄弟相同,朦著兩眼嚎叫起來,一面叫一面蹦,那等痛苦,活脫是萬蟻齧心!

變化快到只在瞬息,危中行沒有來得及援救兩個“大太保”當中任何一個,他不由-目切齒,氣得一張俊臉全泛了灰青:“荊之浩,虧你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竟齷齪至此,用這種下三的陰損伎倆傷人害人,你…你還有沒有一點風度,有沒有一點德格?”荊之浩聲聲冷笑:“和你們這群冷血黑心的殺才,還談什麼風度,論什麼德格?殲之誅之,方為當務之急,危中行,只要能將你們個個宰絕,我敢情男盜女娼,也在所不計!”危中行怪聲大叫:“你這條老狗,我今天拼著玉石俱焚,也斷斷饒你不過!”

“鐵鬼手”舉起,荊之浩狠酷地道:“我們正是一個心思,危中行。”就是那兩位“太保”一個滾地、一個蹦跳,一片鬼哭狼嚎聲中,荊之浩形若瘋虎也似再度攻向危中行,這一次,他不但氣勢如虹,威猛更盛,那股子凌厲,簡直就凝成形了!

另一頭“海夜叉”田聽的處境也不比危中行強到哪裡,他的兩個對手“雙死角”範樵、吳,打一開始就是拼命三郎的搏殺方式,這兩個“千帆幫”的“正護旗手”又為“天”字旗下最拔尖的剽悍角,田聽雖不是省油的燈,遇上範樵、吳那種不要命的打法,亦實在到有些吃他不消。

雙方拼到如今,業已上了百招,田聽自己覺得壓力越來越沉重,後力不繼的現象也逐漸顯出來,手上揮舞的鐵槳,原先又輕又順,眼下卻運展吃力,雙臂的肌都似乎僵麻得失去覺了。範樵與吳兩個,固然也是汗水淋漓,息吁吁,卻決沒有絲毫合稀泥的打算,兩個人四隻巨大多刺的麇鹿角奮力進擊,輪番攻撲,閃騰分合之間,搭配得天衣無縫,緊湊之極,而這是陸地,不是水面,田聽那一身了得的水完全派不上用場,除了咬牙強撐,也只剩咬牙強撐了!

事情發生得很快,田聽一槳劈出,目標指向吳,正常的反應該是吳躲閃或者招架才對,然而吳沒有躲閃,更沒有招架,他直舉糜鹿角,悍不畏死的一頭撞進,田聽如果原式不變,大概可以一槳劈倒吳,但同樣的情形下,吳那對又硬又重的麋鹿角亦必定能招呼到他身上——剎那的猶豫之後,他趕忙槳旋讓,於是,範樵便以相似的招數,從另一邊衝了過來!

這時,田聽要想躲避,已經來不及,他猛一咬牙,鐵槳暴出,槳葉磕開了範樵的左手角,搗中膛,而範樵的右手角亦面落下,重重砸上田聽的腦袋,雙方的骨骼碎裂聲同時響起,吳搶步進,兩角齊揮,竟把田聽打得飛起三尺,連脊椎都震成數段!

沒有過去探視田聽是死是活,因為他十分清楚自己出手之下的力道輕重,也明白可能造成的後果,他急於照顧的是他的兄弟範樵,範樵就坐在地下,膛扁凹,一雜著血絲的白骨穿肌透出,他的臉灰敗,淌著鮮血,可是,神態卻出奇的滿足與安詳,毫無痛苦遺憾之狀。

走到範樵身前,吳緩緩跪下,他用雙臂環摟著範樵,目現淚光,一句話也不說——他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是多餘,範樵活不成了。

那邊“丹心七志士”中的六位,又走出賀晚晴、楊雪舫、魯思進三個,賀晚晴用的是一對“金瓜錘”楊雪舫手執“勾連槍”魯思進的傢伙則是一柄長喪門劍,他們三人出來,不是擺架勢的,一湧齊上,目標正是在與“赤”潘光鬥火拼的“摘瓢”熊光渭!

這樣一來,熊光渭的苦頭可就吃足了,以一對一,他已經覺得難敵潘光鬥,如今又憑添三員功力不比潘光鬥遜的虎將,光景豈不是雪上加霜?只幾個照面下來,他窘態立現,馬上就落了下風!

“赤”潘光斗的那種狠惡法,決不在“鞭死角”之下,一條生鐵朱漆在他手中舞動起來,就像一條活龍,掃砸搗撞,風疾雲湧,渾無破綻。而賀晚晴、楊雪舫、魯思進三人亦是頗有默契,輪番進退,互支援,和潘光鬥搭配得異常嚴密“摘瓢”熊光渭使盡了吃力氣,僅僅掙了個左衝右突,狼狽不堪,眼瞅著就要難看了——卻是做夢也想不到,讓姓熊的難看的人,並非“丹心七志土”這四位,竟是那邊廂猶在環摟著範樵屍體的吳。吳就在毫無徵兆的情形下彈身而起,一雙“糜鹿角”貼地叉入,疲力竭中的熊光渭不曾防及這來自圈外的猝襲,倉惶躲避下難免重心不穩,腳步歪斜,吳打橫翻起右手角已結結實實的搗在熊光渭背上!

雙鈸翻揚於一剎,熊光渭的身軀隨著鈸面的翻揚搶出五步“哇”一聲吐出一口赤熱的鮮血,血光甫現,潘光斗的巨已當頭砸落!

暗裡咬緊牙,熊光渭奮力扭身撐腿,雙鈸猛向上“眶啷”一聲金鐵震擊,他人已反挫得跪倒在地,不待他有第二個動作,楊雪舫的“勾連槍”閃擦而過,連皮帶的一大塊肌裡便被挑割起來,痛得他怪嚎如泣,回鈸飛削,錢刃的冷光只劃出一道半弧,業已“嗆”的一傢伙拋上了天——賀晚晴一錘攔砸,剛好砸個正著!

熊光渭的面孔上,忽然漾現一抹奇異的表情,那種表情十分悲涼,宛如一縷歸魂在注視著自己躺在棺材裡的遺骸一樣,有說不出的沮喪與無奈;他開始仆地翻滾,但是,只在第三個側滾間,魯思進的長喪門劍已透暴刺,將這位亦以驍勇狂悍聞名的“摘瓢”活生生釘死當場!

潘光鬥一向思慮周密,反應捷,指揮調度,有大將之風,他的赤鐵上揚,冷沉地叱喝著:“夥計們,把握時機,隨我往上圈,沽捉那元兇罪魁魏長風!”連同殺紅了眼的吳,他們一共五人,就像五條出海的怒蛟,衝著魏長風撲去。不獨如此,一直站在旁邊,為何起濤掠陣的另三員“丹心七志士”——何良、杜宜昌、袁衡等見到陣勢發動,更不甘落後,三員志士齊聲大吼,隨同他們頭兒潘光鬥飛抄而上!

魏長風當然有自知之明,他的武功與何起濤相較,是靈快有餘,沉穩不足,而修為在伯仲之間的高手,一旦鋒,往往免不了便是一場持久的纏鬥,假如不想以險招對決,纏鬥下來的結果,沉穩的一方勝算必大,眼前與何起濤之戰,他業已有幾分力不從心的艱困,如今一下子又增加八員死士,他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何起濤並不阻止手下們的圍攻,他分得清利害形勢,也曉得在什麼時間場合才該講究江湖規矩,目前的血戰,事關整個組合的存亡,他個人的榮辱,血債家仇如果能以報得,則更不在話下,親手施為,固然大快人心,用其他方法達成目的,亦是殊途同歸,此情此景,已考慮不了那許多…

陣勢的形成非常迅速,魏長風的應變亦決不稍慢,他略一忖度,身形暴起,凌空一個斤斗,人又拔升四丈之高,雙臂振處,大鳥般斜掠至十餘丈外,人朝外掠,一句話虛虛飄飄地落了下來:“危中行,下令退卻!”何起濤率眾追去,一邊-目狂吼:“無恥無膽的卑鄙匹夫,你真有臉逃走?”魏長風的輕身術無疑是第一的,尤其在這緊急亡命的節骨眼上,越發是第一了,只見他起落如飛,翩若驚鴻,幾次閃騰,已經蹤影杳然,把追趕他的一夥人丟得老遠老遠!

危中行霍然後躍,隨著他後躍的動作,六枚核桃大小圓形黑物體拋手擲出。這六枚圓球,四枚擲向面前的敵人,兩枚拋向空中,剎時球爆焰起,青藍的火苗閃炫燦亮,灰白的煙霧四散漫,荊之浩見多識廣,一瞥之下,立即知道對方拋出的乃是含有奇毒的磷質火器,他一邊飛快騰避,邊口中大叫:“大家快躲,那是白磷彈——”就在一片混亂中,危中行也早走了個無影無蹤,說他是“燕子”還真像燕子,尋常人,有幾個能似他這般身輕如燕的?

宮子鬱的身法亦不落後,霍邦見他要退,如何輕易放得?卻是數度圍圈,未能阻截,這位“崑崙”派的“黑摩韌”將他的“九寸腸”炸成一團光球,芒斂光散之餘,人已不知去了何處。

“千帆幫”總壇東側的戰事,也隨著危中行那兩枚白磷彈的炸裂而告一段落,據守東側的“千帆幫”主將,是“地”字旗大掌舵“飛鴻”常毅庵,在經過與“鐵槳旗”

“風嘯殿”殿主石重為首的一番鬥之後,雙方損失都相當慘重。常毅庵和石重兩人分別負傷不說“千帆幫”

“地”字旗屬下的五名“正護旗子”戰死了邱運巨、李亦安兩個,傷了一個賈興,百名兄弟折損了三十餘名,負責支援的總壇十餘位衛也傷亡過半,但比起“鐵槳旗”來,他們並不吃虧:“鐵槳旗”除了“風嘯殿”殿主“生死環”石重本人帶傷外,手下九名大把頭五死二傷,只剩兩個囫圇的,二百多名兒郎光是遺屍就有八十多具,還有二十幾個爬不動的,猶在地下輾轉哀號,慘不忍睹。

劫後光景,十分淒涼,到處是斷刀殘肢,到處是血漬殷然,而“桅房”已被火藥炸塌,餘煙裊繞,殘燼未熄“千帆幫”的兄弟們雖說擊退來敵,卻了無勝利者應有的歡欣振奮,反倒人人哀側,一片慼慼。

負責西邊防務的“千帆幫”

“玄”字旗大掌舵“閃刀”姜省非,是被手下抬離鬥場的,他所受的內外傷十分嚴重,幾乎去掉半條命了;不過,他的對手“鐵槳旗”

“雲起殿”殿主“長鞭”廬存敬亦替他墊了底,姓廬的付出的代價是一條腿,一條左腿,如今人雖被搶救出去,生死若何,還是個問題。

姜省非率領的五名“正護旗手”犧牲相當慘重,除開“病獅”秦刀還留著一口氣,其他單合浦、司馬生厚、錢忠、曲大祥四名完全戰死,百名多手下整齊無缺的還不到三十員,這一場火併下來,姜省非的一路人馬,差不多就賠進去了大部分。

當然,人命的耗損到了這步田地,亦決非虛擲“鐵槳旗”

“雲起殿”方面,九名大把頭無一倖存,兩百多手下,遺屍竟達一百五十餘具之眾,再算算他們還有若干帶傷的,剩下那一小撮,便不叫全軍覆沒,也差不多遠了。

西側的戰況,顯然比其他各處猶要來得慘烈,現在,就夠傷神的了。

至於鎮守“千帆幫”總堂口南面的“黃”字旗大掌舵“黑龍”官小樓,是除北邊荊之浩以外唯一沒事的一位。在他與“鐵槳旗”的首席執法“白髯血爪”萬滄的搏殺過程中,他當然出手無情,攻勢強猛,萬滄卻穩札穩打,並不貪功急進,於是雙方便陷入拉鋸式的鏖戰。兩員主將固則打得難分難解,生死勝負倒不易決斷,可是在他們捉對兒較量間,彼此所屬的廝殺就份外淒厲了“鐵槳旗”刑掌的十二名“掌刑”落了個六死六傷,二百人馬僅退出去不到一百名:“千帆幫”

“黃”字旗這邊,五名“正護旗手”是兩死兩傷,百餘擊眾也躺下了六十有多。直到情況結束,官小樓尚在納悶,他以為這場拼戰,必然是衝刺到底,一方不死絕死光,就決不會停止,卻未曾料及,這麼快便有了結果,而且,是如此一個半途而廢,虎頭蛇尾的結果。

這條“黑龍”總覺得心裡梗著什麼,有種訕訕的,虧負職守的觸,刃豁命,居然沒有血——無論是別人或自己的血,在他看來,就不是味道了,對陣拼殺,怎麼會是這個樣子?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