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陣前請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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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兮著一個大肚子走出了蔡國城外，用力呼著周圍新鮮的空氣，冷得讓她伶伶地一顫，心變得格外清醒。能夠化解她們這一對冤孽，看到他們夫由怨偶變成愛侶，是她最為高興的事了。

可是，一想到她承諾過他們夫婦二人，想要勸解熊貲退兵，也不是容易的事。好大喜功的他，怎麼會容忍自己做個無功而返的將領，正思索間，突然看到一匹快馬正朝著她快速奔來，那揚起的塵土令她不得不捂起嘴。

來人迅速下馬，身著一身鎧甲的熊貲正滿臉緊張地了上來，看到她安然無恙地站在眼前，令他動地一把抱緊她，低聲叫道:“我瘋了，我竟然會答應你一個人前去蔡王宮勸服蔡候，你去了這麼久，我就後悔了這麼久，萬一那蔡候膽大包天以你為人質，那可怎麼辦啊？”恨兮以黑亮的眼神打量著他的表情，認真地問道:“如果我真的被他抓去做了人質，那你打算怎麼辦？”熊貲不加思索的回答:“我會馬上就答應他的條件，然後以任何代價換回你。”恨兮反問道:“如果他要你楚國的王位，那你怎麼辦？”

“那就把王位讓給他，只要他能做一個好大王，那我們兩人豈不是樂得逍遙”聽到他看似輕描淡寫的話語，恨兮心中卻想要哭，雖然她知道這是假設，可是他的答案卻讓她到分外的窩心。

恨兮隱藏起自己的心態，只是淡然笑道:“你真的能捨下王位嗎？”熊貲沒有說話，只是抓起她的手貼近他的口，笑問道:“我的答案在這裡，你難道還不能相信嗎？”恨兮默然無語，只是想要從他柔情的雙目中看出什麼端倪。

熊貲沒有再說話，只是任自己的寶貝戰馬跑得無影無蹤，溫柔地拉著她的手一直往楚營裡走去。

把恨兮安置好以後，熊貲就隻身前往主帥大帳裡，現在所有的人馬都在等著他的發令，只要他一聲令下，大軍就會開往蔡國都城。可是恨兮入了蔡國王宮這麼久，一直沒有迴音。所以他不顧一切都拋開了所有的事，在沒有得到她安全的信息時，他不會攻打蔡國的。

現在好了，他的嘴角綻開一絲微笑，喜悅言於溢表，讓那些楚國大將都會心微笑。現在的王后已經重新回到了大王的身邊，所以他才會一掃萎然陰沉的形像，因為王后回來了。

熊貲冷厲的雙眼變得溫暖，不再充滿殺氣。看到他的變化，七皇叔反而有絲擔心。太多的柔情只會消磨英雄的氣焰，令他的意志變得軟弱，心腸不再冷硬。

“稟大王，現在我們的軍隊已經完全準備好，只要大王一聲令下，我們馬上就可以攻入城裡，拿下蔡候，一舉滅了蔡國。”熊貲神情一整，只要一談到國事，他所有的智慧與謀略都跟著回來了。他們的軍隊現在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不打蔡國，他無顏回楚國。更何況這與楚國的祖訓不符，敗軍之將從來不得進城的。蔡國一向可是倚仗著齊國的姻親關係，不把其餘的國家看在眼裡的。這次攻打蔡國，也是殺雞儆猴的，如此一來，小國都會懼怕楚國。

他冷然起身，舉起手中的劍大聲宣道:“明三更整裝，進攻蔡國。”話聲一落，立即響起轟雷般地歡呼聲:“楚國萬歲，大王萬歲。”聽到主帥營帳裡傳出的歡呼聲，恨兮忍不住輕輕一嘆，看來他是一意孤行要去攻打蔡國了。

微風輕輕吹著，不時掀動著軟簾，讓恨兮緊緊盯著門口，心裡企盼著他的出現，以便能勸他在陣前接受蔡候的受降，只要蔡國獻出國庫裡富國敵國的珍寶，也許還會有機會讓他見機下臺。

不知不覺中，她的雙眼竟然合著睡著了。連的奔波已經讓她太累了。

看到在案上睡得正的恨兮，熊貲憐惜地輕輕抱起她，誰料卻驚醒了淺眠的她。

她睜開明珠般的雙眼，看到他，神情之間立即泛起一絲喜悅，笑道:“你終於回來了。”看到天氣似乎有些轉涼，他責怪地說道:“就這樣睡在案上，受了風寒怎麼辦，不顧自己也得顧一下孩子。”恨兮歉意地看向他，說:“我只要想要等著你回來，想要和你說…－”熊貲早已料到了她想要說的話了，苦笑道:“我知道，你要為蔡國來求情了。”恨兮堅定地望著他的雙眼，眼神還含著一絲請求的味道，這樣的她令他倍辛酸，她總是這麼善良，輕易放過傷害她的人。更何況這個人是她的親姐姐，他又怎麼會不明白她的心意呢？只是站在一個君主的立場，他又不得不狠起心腸來拒絕她的請求。

恨兮欣喜地望著他，笑問道:“那你是答應了？”熊貲只是以歉意的眼神緊緊鎖住她的視線，然後輕輕地搖頭道:“蔡國無視於楚國，現在已經是萬事俱備，我怎麼能撤回軍隊。”在聽到他拒絕的同時，她的臉頓時變得極端失望。

看到她的臉不好，熊貲心疼地抓緊她的雙手，低聲道:“我們不能就這樣無功而返，這樣我們楚國何以立足？”

“可是，只要蔡候肯在陣前請罪，從此淪為楚國的附屬國，年年進貢稀世珍寶，讓楚國不費一兵一卒就立下如此大功，誰又敢小看楚國呢？”

“話雖如此，看到他如此欺騙我，讓我們夫受這麼多的痛苦，我怎麼能心甘？”恨兮抬起雙眼幽幽看向他，令他的心神不由重重一震，心在接觸到她的眼神時就軟了。他怎麼能讓她如此傷心呢？

他伸出雙手，把她輕輕擁在懷裡，承諾道:“罷了，罷了，只要蔡候能夠在陣前臣服於我楚國，那我就考慮放過他。”

“謝謝你。”恨兮伏在他寬闊的膛前，聽著他用力的呼，雖然隔著鎧甲，可是她卻覺到他們兩人的心從來沒有如此契合過。

此時的營帳裡已是無聲勝有聲，這一對歷經苦難的夫終於能夠安安靜靜地相擁一起到天明，這對他們來說是多麼地來之不易哦。因此他們兩人都特別珍惜這一刻，誰也不願意打破這份寧靜與溫馨。

三更天，楚國軍隊已經整裝待發了，望著氣勢如虹的大楚士兵，熊貲驕傲地笑了。這是他的部隊，是一支鐵的部隊，一支戰無不勝的部隊，無人能與匹敵。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楚國軍隊已經全部把蔡國都城圍住了。守城的將士看到眼前密密麻麻的人影在晃動時，嚇得趕緊去稟報蔡候。

正沉睡未醒的蔡候被宮人搖醒時，還是滿臉不奈。可是在驟然聽到楚國軍隊圍城的消息卻嚇醒了他所有的睡意。

“什麼？”他迅速翻身坐起，驚叫道:“楚國軍隊已經包圍了我們？”宮人也是滿臉驚慌，顫聲答道:“是的，楚王帶著他的十萬大軍包圍了我們。”身旁的妙音公主卻是不慌不忙地笑道:“反正我們也不打算應戰，他們遲早會來的，君上，不如依昨天妹妹所說的，陣前請罪吧，畢竟這是我們夫做的不對，我們甘願接受懲罰，只是不要連累無辜的蔡國百姓。”姬獻舞驚慌的情緒已經穩定下來了，他微微一笑道:“幫我梳一下發髻吧。”妙音公主接過梳子，心中不覺柔情百轉，繼而浮起一絲悽然，他們夫從一開頭就看對方不順眼，到如今想要好好珍惜這份情，卻是在蔡國快要滅亡的節骨眼上才發現到彼此的心意。

她默默地幫她梳好髮髻，整理好了彼此的衣冠，他滿臉的滄桑，英俊的五官，緻的服飾讓他再次回覆了一個君主的氣度。

她伸出玉手撫上他的面頰，微笑道:“我們走吧。”蔡國的城門開了，走出一對互相扶持的男女。

熊貲冷眼看著他們夫走近，看到他們兩人的表情，心中卻訝然，不知何時他們兩人的情竟然變得如此之好。前兩，這個妙音公主還是隻顧自己逃生前來投靠楚國，沒想到只不過一功夫，局面急轉，一對怨偶反而變成一對情比金堅的伴侶了。

姬獻舞無視於眼前千萬的士兵，鎮靜地走到熊貲馬前，慢慢解開，讓上身赤身體，然後在他的馬前跪了下來，低聲道:“姬獻舞為表對楚王的忠心，特來請罪。”熊貲冷哼一聲道:“姬獻舞，你乃反覆小人，明明已經臣服於我們楚國，竟然出而反而，暗中使計，讓我們兄弟夫反目，你好歹毒的心腸，竟然還敢在孤王面前請罪。”在大熱天裡，烈正狂，上身赤的姬獻舞還是跪在地上，求情道:“我自知罪孽深重，不敢望大王答應。可是我們虔誠的心還請大王收下。”妙音公主遞上他的財物清單，讓鬥泊比過過目。

“奴家已經命人把蔡國最為珍貴的財寶都清了出來，獻給楚國，以求贖罪。”鬥泊比了解大王的心意，於是走到他身邊高聲呼道:“恭喜大王，楚國盛名威震八方，不用費一兵一卒就可以收服於蔡國。”身後的楚兵在聽到鬥泊比的呼聲後，整個都不歡騰起來，能夠不用打仗了，一想到能夠回家和親人能夠團圓，又怎麼能不讓人高興呢？瞬間排山倒海的呼聲一壓過一。

熊貲也跟著笑了，這樣的結果讓他很滿意。這樣既能做到鎮壓群雄的作用，又能收到蔡國的財富，還能讓恨兮滿意。後面的這點是最為重要的。一想到恨兮，他的心頓時就神采飛揚，此時恨不得翅飛到她身邊。

聽到軍隊凱旋歸來的消息，聽說是蔡候不戰而降，恨兮不輕輕地鬆了口氣，這樣的結果正是她所要的，不讓老百姓受到一絲絲的傷害。

一個身著紫王袍的身影此時正靜靜地立在一旁，欣賞著她優美的儀態。雖然此時的她已經身懷六甲，可是依舊美得讓他心顫，她是他一輩子也看不夠的。

看到她的肚子，他就想起了他的兒子熊艱，現在的他已經開始會走路了吧。這個孩子太過柔美，讓他有些擔心，男子本應長得威武高大，可是這個孩子的眼睛卻缺乏霸主該有的霸氣。作為亂世中的君主，應該要有魄力才能立足於世。

恨兮偶然回首，卻看到他的視線卻停在她的肚子上，臉上一付嚴肅的表情，彷彿在考慮著什麼。

熊貲驀然一驚，看到恨兮正訝然看著他，不失笑道:“我看到你的肚子，就不由想起了我們的艱兒。”

“艱兒？”一提到自己的兒子，恨兮心中不由閃過一絲慚愧，從這個孩子一出生後，她就把他送離自己身旁，沒有享受到一絲的母愛。這些子的奔波勞累，讓她很少想到他。

“是，我們的艱兒，他以後可是我的王位繼承人，所以這胎我要想一個美麗的公主。”恨兮有些好笑地看向他天真幼稚的表情，失笑道:“雖然你是楚王，這可不是你能決定的事。如果又是一個男孩，那豈不是令你失望了。”

“無妨，就算是男孩，我們楚國的江山這麼大，隨便他想去哪裡封候都可以。”恨兮輕聲一嘆，道:“說真的，我還真不配做一個母親，這麼久沒有看到他，很想去崑崙山上看看他。”熊貲微笑道:“現在你的肚子這麼大了，不宜再長途跋涉，這樣吧，我派一個人去接艱兒下來，也好讓母親看看他的孫子。”恨兮歉意地起身望著他道:“母親身體還好嗎？沒有讓她看見自己的孫子，我一直過意不去。也好，讓艱兒在我們身邊住一陣子吧。”熊貲話鋒一轉，道:“我們雖然接受蔡國的求降，可是，我們不得不讓蔡候跟著我們回郢都，跟著我們住在那裡，因為這是楚國和他的約定，只是這樣才能順利通過眾將領的意見。”恨兮有些驚訝地望向他，不解地追問道:“為什麼一定要他回郢都？”熊貲心中有些猶豫，卻不便說出口道:“因為這也是楚國的祖訓，敗將之軍必須要留有一個人質在楚國，否則將不會受降。”恨兮沒有說話，只是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看到她擔心的表情，熊貲笑了，道:“這樣一來豈不正好，妙音公主不就可以陪你說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