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好友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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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第二天,老天心情似乎特別好,雨終於停了。
石靈寫了封信,騎著自行車,趕到鎮上的郵局,把信投進信箱後,決定去看看紅豔。
一路上,石靈不停在心中想著紅豔的樣子,紅豔老早就說懷孕了,現在不知道好不好。石靈又想起了紅豔結婚那天的樣子,心想她現在已是個幸福的小婦人了,不由哼起了歌。
遠遠的,石靈看見了紅豔家的小屋,門前有三三兩兩的人進出著,石靈覺得有點奇怪:紅豔家可沒什麼親戚啊。
突然,石靈看到一個花圈。
花圈?!石靈的心猛地亂跳起來,她加速蹬著自行車。
還沒到小屋前,石靈一跤從自行車上跌了下來。她一骨碌爬起來,連撞了幾個人,終於衝進了門。
石靈驚呆了!
一塊木板上躺著一個人,全身蓋著白布,旁邊坐著紅豔的母親和紅豔的丈夫袁睦。紅豔的母親盯著白布,似夢似痴;袁睦雙眉緊皺,如愁如怨。離紅豔結婚不到一年,這兩人竟似乎都老了十年!
“紅豔!”石靈一聲驚呼,上前掀開了那塊白布。
紅豔無聲無息地躺著,蒼白的臉,凌亂的發,石靈的淚水奪眶而出。
石靈轉向袁睦,哽咽著問道:“紅豔為什麼會這樣?”袁眭緩緩抬起頭,遲鈍地看向石靈,他長長地嘆了口氣,陷入了痛苦的回憶中。
原來,紅豔在產檢時查出患有先天心臟病。雖然不是很嚴重,但醫生建議要終止妊娠。醫生說這種病最好不要生育,也就是終生不能生育。
紅豔不願接受這個事實,她說沒生育過的女人不是完整的女人,而且她很愛丈夫,希望能為他生個孩子。
袁睦沒辦法,又不能勉強她,只好提心吊膽地陪著她。
紅豔的肚子一天天大起來,卻從沒到不舒服,她更加堅信自己沒有病。
直到前一天,她突然到
悶氣
,袁睦連忙送她去了醫院。
醫生檢查後,說要立即剖腹產,否則將有生命危險。
手術前的各項檢查又給了他們一個晴天霹靂:紅豔的血小板指數極低,只有正常人的一半!醫生解釋說這極易引起產後大出血,孕婦將面臨死亡的威脅。
老天無眼,紅豔還是走了,孩子倒搶救過來了,現在還在醫院裡。
袁睦剛說完,紅豔的母親突然大笑起來:“哈哈哈,我的小豔豔,你真漂亮,媽媽去給你買糖吃!”說完,她格格笑著衝向了門外。
“姆媽!”袁睦急忙追了上去。
石靈看著門外,不知過了多久,她轉向躺著的紅豔:“紅豔,想不到你竟走了這條路…你不該要孩子啊!老天無眼啊,你苦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快熬出頭了,你怎麼…”石靈說不下去了。
這天,石靈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騎著自行車回到家的,只看見幾個鄰居帶著小孩正在她家門前玩耍。
石靈家門口種著一排木槿花,現在正開出滿樹白花。那白的花兒,像一張張純真的笑臉,在微風的吹拂下輕輕舞著,搖著…
孩子吵著要花玩,鄰居不假思索就折下了幾枝條,枝條上沉甸甸地綴滿了花朵。
“誰叫你們摘的?!”石靈覺得他們摘的似乎是自己的心。
“這麼好看的花,放著也就放著,還不如給孩子玩玩。”鄰居輕描淡寫地說。
“什麼,好看就要摘?!”石靈氣壞了。
鄰居連忙帶著孩子走了。
石靈沉默地站著,痛惜地看著那累累傷痕,她的眼前又浮現出紅豔的笑臉。
為什麼?老天為什麼要這樣捉人?花為什麼要凋謝?人為什麼要死?
…
紅豔的內心如海澎湃,她的呼
急促,兩眼通紅。
第二天,石靈去參加了紅豔的出殯儀式。
給紅豔送行的就是參加過紅豔的婚禮的幾個人。袁睦捧著紅豔的照片,一個老鄰居攙著紅豔的母親,石靈扛著那唯一的花圈,幾個樂手無打采地吹著喇叭,一行人在雨中悲傷而又狼狽地走著…
石靈的母親真的瘋了!她在花圈上折下一朵花在自己的鬢邊,一會兒傻笑,一會兒唱著:“靈妹妹,我來遲了——”石靈壓抑著自己的悲傷,強忍著淚水,她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
大雨滂沱中,一行人終於出了安息宮。
一個人就這樣沒了!石靈嘆著,人到底是為了什麼活著?
石靈病了!
那天從安息宮回家後,石靈便覺得頭昏沉沉的,第二天嗓子便如撕裂般疼痛,還發起了高燒。一連掛了三天鹽水,人才慢慢地神起來。
這天,石靈想起了遠方的方少雲,他該收到那封信了吧?她多想現在就見到回信啊!
石靈又寄出了一封信,她告訴方少雲,自己的好友竟然死了,她覺得這就是一場夢,——是一場噩夢!她說和方少雲在一起的子就像一場美夢,她怕有一天夢醒了,他就不喜歡她了。
然而,一個暑假快過去了,石靈沒有收到方少雲的片言隻字,她的心亂了:“方少雲出什麼事了?他不喜歡我了嗎?”石靈又寫了一封信,上面只寫了一首詩,其它的什麼都沒寫,她仍然堅信,只要看了這首詩,方少雲就會給她回信。那詩是這樣寫的:“為了什麼,我盡在胡亂地猜疑?
——那歡聲笑語不能讓我暢懷。
難道我的心真的混亂?
——像這連的暴雨般無緒。
為了什麼,我盡在憂鬱地凝望?
——那如畫美景不能讓我歌唱。
難道我的心真的孤單?
——像荒野的百合花般純寂。
我天天寫下我的思想和話語,為什麼還緩和不了我的不安?
難道我的心真的脆弱?
恰如那易碎的水晶。
我一遍遍地傾聽《如歌的行板》,為什麼還擺脫不了我的絕望?
恰如那遠逝的黃鶴。
“半個月又過去了,石靈每天在家門口盼望著郵遞員的身影,但她一次次地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