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章一生功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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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道士朱定睜開一雙清潭般幽深的眼睛,望著楊南細細的打量了一下,他眼中忽然閃爍著幾道奇光,籠定楊南面龐,那目光似能看清人的神魂深處!

朱定看完之後,臉怔了一怔,眼中出幾分古怪之,楊南心中一凜,這算命道士眼奇光之相分明是某種道法神通!

沒有任何靈力波動,卻真的是一種詭異的大神通!

朱定低頭想了一想,忽笑道:“還請公子伸出左掌來讓我一觀命紋!”楊南見他不似作假,微笑著將手遞了上去,朱定修長的手掌輕輕託著楊南晶瑩如玉的手掌,觀看許久吶吶道:“命紋厲、運紋兇、數紋福,奇怪…奇怪…”

“待我一問應天氣數杆再說。”他伸手取下橫幡上的竹竿,伸出手指一寸一寸量了一番,最後終於在某一節竹節處停了下來。

楊南看得分明,朱定這竹竿上有‘法、相、霸、威、兵、天、地、人、鬼、神’等諸般字樣,看起來倒像是術宗一種奇特的籌算法器,只是這竹竿顏黃綠,那幾十個小字作金黃,在竹節中若隱若現,好像天生長在竹子中一般!

其形若竹,其內有神!

‘咦?這竹竿是什麼來歷…好像小銅錢未開封時的模樣?’楊南一見這神奇竹子,心中忽然動了一動!

這算命道士朱定未必是一個騙子,他也未必是一毫無法力的普通道士!

這竹子…竟好像是先天靈寶?

一個普通的道士手裡會有先天靈寶?先天靈寶若是遍地都是,那等同於滿世界都是真神仙了…

‘難道他來尋我另有目的?’楊南抬起眼來,仔細看朱定時,竟看不出這算命道士的一點破綻!他彷彿從頭到尾只是一個普通人,越是沒破綻的人,越是可疑!

楊南心中疑念大生,但朱定並無惡意,他也只能靜觀其變罷了。

朱定看完竹節上相應的三個金字時,抬起明亮眼眸,眼中閃過濃濃的疑惑之,望著楊南道:“公子,你的命數奇特,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便贈你一句批言以待來驗證。”楊南見他一臉肅穆的樣子,笑道:“道長有話直說,我也想知道自己的命運究竟如何?”朱定手指輕輕一敲竹幡,那數十個字瞬間又被白布掩蓋起來,他緩緩道:“公子,你應運而生、應運而滅,一生功果可用八個字來形容。”楊南好奇的道:“還請道長賜教,哪八個字能結我一生命數?”朱定嘆了口氣,淡淡道:“功也霸道,過也霸道!”他說起‘霸道’這兩個字時,臉肅穆,語氣中似是帶著無窮的肅殺之氣,連四周空氣都變得有些冰冷起來。

楊南呵呵一笑,道:“不瞞道長,貧道亦是修道中人,一生志在天道,既不參予凡間世物,又無勢力爭奪,何來霸道之說?”楊南口中雖說不信,但心中卻對這道士起了幾分佩服之意,霸道不僅是崑崙門風,更是他轉世以來的品行!

這一世,如不能盡舒已意橫行天下,修仙又為何來?

便是霸道行事,又當如何?

朱定搖了搖頭,道:“我也不明白,但三生輪迴眼、應天氣數杆都定了你是應運之人,那就絕不會錯,你掌中命、運、數三紋皆帶凜冽干戈殺伐之氣,此命兇厲無極,便是傳說中的天界貪狼、七殺、破軍三星君也無你這等兇相!貧道修為尚低,始終參不透這其中的奧秘,實在慚愧…”朱定說得一派肅穆,本不像是在扯謊的樣子!

楊南聽得心中一陣糊:‘難道說自己完成尊者願便要大動干戈?天界三兇星君曾在人間攪起無數腥風血雨,這朱定居然說自己命相比他們還兇,豈不是荒謬?’“道長,術宗奇術,貧道佩服不已,不知可有指點津之法?’這朱定既然不是騙子,便是術宗中的奇才,楊南也不對自己離奇的轉世際遇滿是好奇,當下便開口問個清楚。

朱定正道:“此乃天數,非人力所能挽回,公子福澤深厚,他若有疑難,需記得‘解鈴還需繫鈴人’這句話便是,只是你生中藏死、死中孕生,實在是千古第一奇相,他命數實在難斷,貧道修為淺薄,不敢妄下斷語。”‘解鈴還需繫鈴人?’楊南心知道門中人從不會把話說透,這朱定說的話雖然有頭沒尾,楊南也不好勉強,這句話並不難解,不外乎諸般因果皆源由一人或一物之上罷了!

說起人或物件,楊南身邊就數不勝數,他哪能知道自己一生命數系在哪裡?

不過,每個門派都會有每個門派的規矩,楊南點頭道:“多謝道長指點津,這番忠告貧道謹記在心,這一千兩銀子便請收下,以作運算之資。”朱定皺起眉頭道:“你的命相我還看得不夠透徹,這一千兩我收不得!我雲遊天下,從未見到天下間竟還有我看不透之人,你的命數越到後來越是模糊,只有待我回山請得湮涅輪迴盤再好好推演一番…”楊南見他執於術數、命理,暗暗搖了搖頭,一旁有人忽道:“夫君,你與這位道長在說些什麼呢?”楊南迴過頭來,見到子方青顏正對著自己溫然淺笑,他指著朱定道:“青顏,來見過這位虛無的朱定道長,這位朱道長擅長推演命數、算定輪迴,手段當真了得。”朱定既不收銀兩,也不會是什麼騙子,楊南心知此人術數修為非同小可,否則怎能真的說出自己輪迴應運之事?

方青顏福了一福,向朱定道:“楊門方氏見過道長。”朱定神魂不屬,正對楊南命格惑不解之時,見到方青顏面相時卻驚醒了過來,駭然指著她驚道:“咦?這為何又是一個古怪的命格?”方青顏見這朱定一臉駭然之,粉臉愕然,隨即破顏微笑道:“還要請教道長,妾身命格究竟如何古怪?”朱定細細看過方青顏面相,又向方青顏身後的蓮蝶二女、老螃等眾人打量了一眼,在蓮蝶二女面上停留的時間最久,他臉古怪的低低嘆息了幾聲,吶吶道:“我一生行遍天下…哪知今卻遇見了幾個命格玄奇詭異之人…難道…是我學藝不?”蓮蝶二女見這道士失魂落魄,一齊吃吃而笑,白衣俏皮的道:“道長,你是不是說我們最後會成仙得道,所以看不透我們的命格啊?”方青顏見白衣出言打趣,忙出聲制止道:“白衣,不可無禮,這位朱道長乃是術宗高人,還不向他陪個不是?”白衣見主母一臉肅穆,撅著小嘴出調皮之,嘻嘻笑道:“這朱道長不會是騙子吧?從前我與蝶衣可見得多了,他們法力全無,光靠一張嘴騙飯吃…”方青顏見她越說越不像話,微怒道:“白衣!”蓮蝶二女早晚是楊南的妾室,又是楊南從小相伴的侍女,情遠勝尋常侍女,方青顏平雖然溫柔和氣,此時見她不知禮數,沉下臉來時,白衣果然心中生懼,終還是不敢出言調笑。

朱定伸手掐算指節,取出那支奇特竹節旁若無人的推演許久,忽然狀若瘋狂的拍手大笑道:“好好好…這男子命格無法參透,但這三個女子總算是算出一點眉目來了!貧道總算沒砸了術宗的招牌!若是連人之命數都算不清,貧道無顏去面對列位祖師了!”楊南見這朱定也如倪彩一般執一物,心中好笑不已,見他臉上神由愁轉喜,不由得應聲道:“道長,內子命格如何?”朱定冷聲道:“術宗從無虛言,請恕貧道直言,你這子黑雲蓋頂、魂若牽絲,只怕活不過今年了!你們夫情緣已盡,便是你那兩個侍女,禍福系你之身,也是劫難難脫,將來也前景堪憂!公子雖然法力高深,只怕也難有回天之力!”楊南聽完未置可否,一旁老螃、蝦統領可就惱了,老螃捋了捋袖子怒叫道:“好你個野道士,竟敢在這裡胡言亂語?我家主母溫柔和氣,而且又是修道中人,哪來的短命之相?你莫不是在這裡危言聳聽吧?”靈獸山中,楊南殺伐凌厲、賞罰分明,只是常常閉關,四大統領手下的小妖若是犯了錯,若被楊南知道,就是不死也要脫一層皮!

但方青顏和魚娘一個端莊有禮、一個溫柔大方,將偌大靈獸山基業打理得井井有條,手下小妖便是出錯,也從不責罰,這個氣度不比尋常的主母在眾妖心中僅遜主人楊南,他們對楊南是又敬又畏,不敢有絲毫違逆,但對方青顏卻是又敬又愛,敬若天人!

方今世上,也只有主人楊南能配上這等絕世奇女子!

這算命道士居然還敢口出詛咒之言?

朱定一番話讓一干小妖摩拳擦掌,只等主人發話,便上前抱以老拳,讓這出言不遜的算命道士吃一頓好的!

“我術宗之人豈會畏懼生死而虛言恫嚇?你要殺便殺!”朱定一臉淡然的立在原地,並不把老螃等一群妖兵威脅放在心上,只是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老螃,不得無禮,豈可因言而罪人?”方青顏止住手下親兵魯動作,望著朱定微笑道:“道長,不知此命可有法解?”先前老螃抱以老拳,朱定也不畏懼,方青顏溫言有加,他也不會受寵若驚,這讓一旁冷眼旁觀的楊南心中暗暗肯定,這個算命道士不卑不亢,果然來歷不凡!

朱定嘆了口氣,道:“楊夫人,恕小道直言,命數乃天定,你之命格還是無解!此命當在今年內應驗,貧道無故豈會咒人去死?”

“無解?”方青顏臉一白,她吶吶的道:“難道我的命只有今年?那我如何還能為楊家開枝散葉?我如何甘心棄了楊郎…”方青顏抬眼望了望楊南,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成婚以來的歡喜剎那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青顏,我們修道中人亦是逆天而行,我命由已不由天!術雖天定,亦在人為,否則何必修仙?”楊南見方青顏不擔心自己的命,反而對無望為楊家傳宗接代而耿耿於懷,心中動,輕輕握住她的纖掌,報以溫然微笑。

世人皆信命數,這個世界神仙都有了,六道輪迴更是人盡皆知的事情,方青顏固然害怕命數之說,但楊南是何等人?豈會真在意什麼命運?

世人常說:我命由已不由天!

既然連深陷命牢籠的凡人都有勇氣破除命運,逆天修仙中人又怎肯低頭認輸?

更何況,這朱定所說的還不知道是真是假…

被夫郎握住手掌,方青顏心中漸漸定下神來,登時醒悟:‘這命數之說只對凡人,修仙之人本來便要超脫輪迴,有夫君在身邊,哪裡會有什麼大難?就算有事,凡事也有夫君處理…’在她心中,自家夫郎便是天下第一能人,還有什麼會難得倒他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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