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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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進了屋,首先引起雲寄桑注意的便是桌上的一青一黃兩個酒葫蘆。那兩個葫蘆靜靜地立在那裡,很有些古樸的憨態。他記得第一次見卓安婕時,她的間便掛著這樣兩個葫蘆。每當她邁起那悠然的步子,兩個葫蘆便在她纖長的
間搖擺碰撞,很是活潑。當時他痴痴地盯著這對葫蘆,卓安婕知道他喜歡,還摘下那個青
的葫蘆給他玩。從那時起,他對這位灑脫飄逸的師姐便始終不能忘情。那一年,他十三歲,卓安婕十九歲。
方慧汀見他望著桌上的兩個葫蘆出神,心中奇怪,試探著叫他:“雲大哥,你怎麼了?”
“啊?沒什麼。”雲寄桑笑了笑,問卓安婕道:“師姐,這青葫蘆裡還是當年那種酒麼?”卓安婕微微一笑:“打開聞聞不就知道了?”雲寄桑等的就是這句話,上前抓起葫蘆掂了掂,笑道:“好傢伙!怕有二斤重?師姐的酒量又大了。”說著,拔開子,一股若有若無的酒香頓時撲面而來。香氣雖淡,可直入肺腑,僅是聞著,便有醺然之
。一邊的方慧汀聳動著鼻子,好奇地問:“這是什麼酒,這麼香?”
“這酒有個好聽的名字,叫做‘雲煙過雨’。”雲寄桑輕聲道。
“雲煙過雨…”方慧汀喃喃地重複著,期盼地望著卓安婕道,“卓姐姐,阿汀能嚐嚐麼?”
“當然,我給你找個天青瓷的杯子去,喝這種酒,最好是用這種杯子。”淡淡的霧氣在青得透明的杯中升騰起來,在夕陽下閃動著一種夢幻般的顏。方慧汀張著小嘴,捧著那一杯酒左看右看,卻不忍心喝下去。
“再不喝酒氣就跑光了。”雲寄桑警告道。聽了他的話,方慧汀才下定了決心似的閉起眼睛,猛地將那口酒灌了下去。然後瞪大了眼睛,眨了幾下,長長地噓了口氣:“好喝…比金胖子的酒好喝多了。”她轉頭又看見了那個黃的葫蘆,奇道,“卓姐姐,那個葫蘆裡裝的又是什麼酒?”雲寄桑心中一緊,望向卓安婕。事實上,他也不知道。
“那個啊,那是留給我自己喝的苦酒。”雖然卓安婕在笑,但云寄桑卻從那笑容中看到一抹淡淡的惆悵。他不想看到她這樣,便問道:“師姐,你對苦禪大師的死怎麼看?”果然,聽到這個問題,卓安婕的神恢復了冷靜:“苦禪大師不會是死在外人手裡。”
“師姐何以如此肯定?”卓安婕望向窗外的景緻:“你看不出來吧,這起霸山莊外鬆內緊,看起來留下來的沒有多少人,但胡靖庵可是在很多地方佈下了暗哨。即使在夜間,外人要想無聲無息潛入山莊殺了苦禪也是決無可能。”
“暗哨?”雲寄桑一愣,隨即想到以胡靖庵的明,若不佈下暗哨才是奇怪,“不知這些人中,都有誰
悉山莊的情況?”
“陸邊、顧中南、班戚虎,他們三人都是山莊的常客,自然知曉。那個言森看樣子和胡靖庵關係密切,說不定也知道。喬翼是鐵鴻來極力拉攏的對象,應該也悉山莊的情況。只有任氏夫婦以及薛昊、金大鐘好像沒有來過起霸山莊。”雲寄桑點了點頭,暗思這幾個人的情形,想了一會兒,還是不得要領,只有嘆了口氣道:“我實在不明白,兇手為什麼要殺害這幾個人。”
“這是一個謎,不過我看你不需要明白這其中的原因。你只要知道兇手是誰、又是怎樣殺害冷堡主和苦禪大師他們的就夠了。”卓安婕淡淡地道。
雲寄桑心中一動:不錯,自己何必苦苦執著於找出兇手行兇的動機?只要勘破兇手殺人的手法,便能找出真兇了。現在看來,似乎每個人都有些嫌疑,但又都沒有確鑿的證據。難道只能就此等待下一起兇案的發生?不行,一定得主動出擊才成。這樣想著,他便向卓安婕告辭道:“師姐,我先回去了,阿汀就留在你這裡,以免有什麼閃失…”
“不要,阿汀要和雲大哥一起走。”方慧汀突然道。
雲寄桑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愣了一下才道:“不行,我要去找兇手的線索。你跟著太危險了。”
“不怕,你說過我的眼神好,我能幫你找到兇手的。”方慧汀固執地道。卓安婕笑了:“既然這樣,師弟還是帶上阿汀吧,我看這孩子說不定真能幫上你的忙。”雲寄桑見卓安婕也這樣說,只有無奈地點了點頭。
出得門來,夕陽已逝,黑暗正無聲無息地籠罩大地。濃濃的霧氣如同噬人的噩夢,再一次乘著夜向起霸山莊卷襲而來…
※※※小湖的東北角,一座木製的釣臺臨湖而立。
金大鐘早就瞄好了這個地方,夕陽西下的時分,正是魚兒咬鉤的絕妙時機。他甩開釣竿,蹺起肥肥的二郎腿,開始哼起小調來:“二月裡那個山花紅遍野喲,三哥哥採藥到了南溝,妹子你的臉蛋水靈靈的哪…”
啞的嗓子在寂靜的湖邊迴響著。
夜鳥驚飛,濃濃的白霧輕輕隨著腳步聲飄散,一個孤冷的身影幽靈般地穿過樹叢,向著湖邊的金大鐘的背影不斷靠近。哼著小調的金大鐘猛然轉過頭來,注視著近的那個人,隨即放鬆下來:“哦,是你啊,嚇了胖子我一跳!待會兒等胖子釣上來條黃鱔,就拿它下酒,要不要一起來?”他又轉過頭去,聚
會神地望向漁漂,繼續哼起小調來。
那個人沒有說話。一寸一寸地,兩隻滿是褶皺的手從長袖中伸了出來。黑暗中,塗著厚厚脂粉的慘白雙手輕輕地顫抖,散發著恐怖的死亡氣息…
※※※卓安婕所住茅屋的南面是少夫人的居所,雙層的小樓挑月簷下掛了幾隻緻的紫銅風鈴。此刻,正在微風中叮咚地響著。方慧汀聽得入
,一時腳步也慢了。雲寄桑一個人低著頭還在反覆回想著案發時的情形,比較著各人的可能
。那原本緊挨著的身影漸漸拉開了距離。驀地,一聲寒鴉啼叫,孤號如泣,方慧汀驚醒過來,緊趕幾步,隨在雲寄桑的身邊。
雲寄桑愣愣地抬起頭來望了她好久,突然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又是晚上了。”
“啊?”方慧汀的心恍惚了一下,在雲寄桑這句話說出後,似乎每片樹葉的簌簌聲都混雜著低碎的私語,每塊假山石後面都隱藏著冷峭的黑影,那霧氣更像死亡的帷幕。
雲寄桑著中指踱了踱步,猛地停住:“我要把大夥召集起來。”
“什麼?”
“這樣各自為戰,會讓兇手繼續得逞。要是在寒之前都可以相處一室,兇手便再難得手。即使兇手是外來的,大家合力,也更容易對付。”雲寄桑的語氣中充滿了決斷的意味。
方慧汀用力點頭:“那我們趕緊找胡總管去,他就住在卓姐姐的南面不遠。”雲寄桑轉身向南,快步而行:“我們得趕快,我現在元竅搏動,也許又會出事了。”
“元竅?”方慧汀不明所以,“那是什麼?”
“我修的是六靈暗識之術,元竅就是六靈元氣的居所。元竅不安,就是六識中的意識在警告我。說來慚愧,因為好吃,六識之中,我練得最拿手的倒是舌識。耳識也可以,身識和鼻識則只是說得過去。意識則只剛入門而已。最差的是眼識,師父經常說我太過以己度人,情發於外,不能守心。所以也沒有識人之明。要是我師父在這裡,以他老人家的功力,必能一眼就分辨出真兇。可惜他現在終為國事民生
勞,對於江湖上的是是非非卻不太放在心上了。”雲寄桑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