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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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是馬背上駝著一個人,任何人都會直覺地以為那肯定是匹野馬。它悠閒地撒著四蹄,時而啃啃心愛的樹芽,時而追逐看上眼的母馬,而它的主人,不費鞭轡鞍甲,面目被遮陽的草帽蓋著,雙腳滑落馬,雙臂成枕高臥在馬背上假寐。

馬兒玩過吃飽,在落黃昏城門關上之前進了隸屬獸王堡管制下的重鎮。

城門衛兵揮揮手看也不看地讓他進了城,臨了,還無打采地打著大大呵欠。

原來應該熱鬧非凡的街道還是摩肩接踵,人如水,可是神萎靡的人比比皆是,女的憔悴枯黃,男的衣冠不整,成年人人手一枝煙桿。

店家黑沉沉的積著灰,招牌塌了也沒人整理,骯髒的市容,一個死氣沉沉的都市。

這城鎮是怎么了?簡直像中毒的老煙槍。

走過街頭,要不是他的態度太從容,不容侵犯的氣勢太堅定,伏在暗處蠢蠢動的宵小偷盜,早就一擁而上劫了他。

來到賣水的地方總算見到他認為比較順眼的店鋪。

"老丈,給我兩個水袋的水,另外請把這個也裝滿。"滑下馬背,男人遞上一隻有嘴的馬皮葫蘆袋。

"是是是,客倌請稍候,馬上來。"做生意講求公道的賣水販哈點頭連忙取水去。

"嘶!"前蹄忙著刨土的馬似乎生怕它的主子忘記什么,出聲提醒。

"我知道。"男人從帽簷逸出低啞的聲,彷彿不是很愛說話的人。

小販動作快速確實,個用多少時間就從裡頭裝滿水壺出來。

男人如數給了錢,提起水壺就要離開。

他利落地將東西安置妥當,雖然眼光不曾往後看,也知道身後的賣水店裡又多了兩個人,他細聽,一輕一重的腳步聲,是一對年輕男女。

這許多年來他跟在獨孤吹雲的身旁擔任護駕的工作,養成如履薄冰的態度,凡事謹慎小心,就不易出錯。他不會讓人站在他的身後,所以他傾著身軀,讓自己眼角的餘光能瞧見來人的動作。

"老爹,給我一壺水。"輕盈的女聲十分好聽。

"我也要。"和她並肩的…是個不倫不類的…和尚。

"剛費人家的銀子,你啊,有酒喝就成了,要水做什么?"

"我就是要嘛。"兩人的爭執全落入海棠逸的耳裡。

裝備妥當。他迫不及待要離開。

"阿馭,你講理好不好?"來買水的不是旁人,是趕著要上獸王堡的賀蘭淳和風侖馭。

海棠逸渾身一僵,他掩在笠帽下的臉有一瞬間是灰白的,執韁繩的手慢慢收緊成拳。

"嘶!"馬兒久久等不到他接下來的動作,回頭過來探望。

海棠逸回過神來,絕然上馬。

灰塵僕僕,他在馬上的背得筆直就像在逃開什么似的…

他掩飾得當的動作並沒有引起賀蘭淳的注意力。這個鎮複雜人等太多了;混血的于闐人、皮膚烏亮光的番邦人,加上她本來就枝大葉的個本無從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

遲鈍的人只有她一個,當她忙著結帳時,看似無事忙的風侖馭卻回過頭來,眼睛瞬也不瞬地瞪著疾去的人跟馬。

可疑…

"發什么呆啊,走不走?"賀蘭淳辦完事,拍拍風侖馭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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