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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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片刻,容若終於放鬆身體,慢慢靠向椅背——此刻電話裡傳來的聲音,竟如一隻溫暖的手,輕輕撫過她之前因為寒冷而緊繃的神經。

扭頭望著黑沉的夜,看著不斷敲打在玻璃窗上的雨滴,優美的邊逸出一絲淡淡的微笑,明眸下是沉靜似水的柔和。

“我們被困在山上了。”在這樣的巧合下,她相信,有些事是註定的。

五十分鐘後,當對面車燈照過來的時候,容若忽然覺得,周圍彷彿一下子變得平靜無比,在寒冷冬夜裡湧動著的莫名暖意令她異常安心。

從山頂調頭回返的車挨著她們並排停下,車窗降下,昏暗的光線中,雲湛的側臉模糊不清,容若快速拉開車門,坐進後座。

“你的車,我明天會打電話叫人來處理。”下山的路上,雲湛對副駕駛座上的何以純說。

“麻煩你了。”何以純轉頭笑道。

“不客氣。”車子行駛得平穩勻速,然而環形的山路卻仍給雲湛帶來一波又一波的昏眩。他側頭瞥了一眼從上車後就一直沉默著的人,然後靜靜地閉上眼睛靠在椅背裡休息。

他慶幸自己打了那個電話,同時也知道,即使自己不來,她們最終仍能找到別人幫忙。只是,他由衷願意並希望,那個接走容若的人,是他。

有一種心痛的覺,在身體裡漸漸蔓延開來。容若轉過頭仔細地看著身邊正閉目養神的人,即使車內太暗,看不見,她也清楚地知道,此刻他的臉有多差。

剛才,她打開車門的時候,車內的燈跟著亮起,她看見雲湛轉向自己的疲倦憔悴的臉;看見他的下半身被很厚的毯嚴嚴實實地裹住;看見他的後明明墊著柔軟的靠墊,卻仍吃力地用手支撐著身體;也看見當她們坐進車內時,車子幾不可見的震動給他的眉間帶來的糾結…也許她早該想到,在這樣的天氣裡,他會有多麼辛苦。可是,僅僅一個電話,便讓他在正常時間之內趕來。

這就是你愛一個人的方式嗎?為何從前我卻從未覺到?

開上平路,車外光影變化,容若看著他長長的睫在臉上投下的陰影,在心裡默默地問。

問他,也問自己。

路上,她聽到司機說,通往她和何以純家的街道在堵車。沒等何以純答話,她先開口道:“直接去別墅吧。”雲湛的眉尖蹙起得明顯,她在心底計算時間。第一次覺得,距離回別墅還需要的十五分鐘,竟是如此的漫長。

直到車子停在車庫裡,雲湛才睜開眼睛。

他轉過頭,淡淡地吩咐等在車門外的傭人:“你先帶她們進去。”看了雲湛一眼,容若率先下車,拉著何以純一同隨傭人先行進入室內。

直到腳步聲消失,雲湛才慢慢放鬆一直緊繃著的手臂,身體幾乎不受控制地向一邊倒去。

沒有能力自行坐上輪椅,他任由司機半抱起自己,離開車子。

“原來,他就是那個我說的‘倒黴’的人。”洗完澡,何以純上,和容若躺在一起。

“嗯。”心不在焉地應了一聲,容若摸著睡衣的‮絲蕾‬花邊,盯著天花板。

自從被傭人帶進客房以後,雲湛便沒再出現。而就在剛才,傭人送來兩套睡衣,竟是她從前穿的。

她沒想到,在這裡,居然還能找到過去生活的痕跡。

“他連你的衣服竟然都還留著。”像是知道容若在想什麼,何以純突然輕輕嘆氣。

笑著轉過頭,容若看著她“看起來,好像你比我還慨。”

“我是動。”翻了個身,何以純輕聲道“當他今晚出現的時候,在那種情形下,我覺得你幸福得能讓所有女人嫉妒。”一怔,容若繼續開玩笑“也包括你嗎?”

“我說正經的!”何以純嘆氣“任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情況有多糟。你不擔心嗎?”

“…你不困嗎?”

“鐵石心腸!”

“睡吧。”

“…”深夜。

雲湛平臥在上,修長的手指緊緊按在口,吃力地息。

也許是之前身體撐到了極限,此時,後背的痛已經由一整片的麻痺所取代,竟令他連抬起手拿藥都做不到。

黑暗中,他清醒地聽著自己沉重的息聲,同時,也聽見門被輕輕推開的聲音。

本以為是每晚進來幫他翻身的傭人,卻意外地沒有聽到進屋的腳步聲——來人似乎只是停在了門口。

雲湛慢慢睜開眼,不期然,看見倚在門邊的那抹纖細身影。

容若的手還握在門把手上。藉著走廊照進的微光,她看見上的人將臉轉向自己的方向。

“還沒睡嗎?”她用極輕的聲音問。

“嗯。”黑暗中,雲湛皺眉低低地了口氣。

一陣沉默之後,像是意識到自己此刻舉動的突兀,容若動了動“沒什麼事,我只是來看看。”她朝隱沒在陰暗中的雲湛望了一眼,慢慢退出門去。

“咔!”門被重新關上。

安靜的走廊中,容若輕輕靠在門板上,盯著光潔的地板,若有所思——她終究無法停止對他的關心…

房間裡,雲湛對著一室黑暗,靜靜閉上眼,壓在心臟處的手,漸漸放鬆。

“真想不到!你居然就這麼跟我一起回去了!”

“那我還要怎麼辦?”望著計程車外快速後退的風景,容若問。

“不過,說起來,我也想不通。”何以純偏著頭,神情疑惑“以雲湛的職位,他有必要這麼辛苦嗎?”今天一早,等她們起來的時候,雲湛已經早一步出了家門。而更重要的是,明明昨晚他看起來還是一副憔悴疲倦的樣子,可第二天照樣在九點之前前往公司。是否男人工作起來,都是這副拼命的架勢?

“他一向是這樣的。”容若的聲音顯得有些漫不經心,但此刻,她的眼前確實不自地浮現出雲湛蒼白消瘦的臉。

工作狂——這個詞用在那個男人的身上,恐怕一點也不為過吧。容若在心裡暗想。只是…以他如今的狀況,卻還一如往常地為公事費心費力,難道說,習慣的力量真的如此強大嗎?

她將臉轉回車內,按了按隱隱作痛的額角,同時在心裡暗自嗤笑:這就是一晚沒睡的代價。

“明天聖誕,你怎麼過?”

“陪你。”容若回答得乾脆。

“拜託!”何以純翻了個白眼“你可以自己算算,大學過後有多久沒和我一起過聖誕了,現在怎麼能說得這麼理所當然?”

“正是因為久到連我都快忘記了,所以如今才‘理所當然’要陪你。”

“還記得上次是怎麼慶祝的嗎?”

“喝酒,狂歡。”

“那這次呢?”

“一樣。”音樂電臺裡放出的《everyheart》迴盪在車內,車窗輕輕降下一道細縫,立即有冷冽的空氣鑽進來。容若雙手叉枕在腦後,閉上眼睛,似睡非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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