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子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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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天涯聽得心跳都快嚇停了,左手上的三顆痣此時簡直就像三塊烙鐵一樣烙得他死去活來的疼,他真的沒有想到,葉棠花會是這樣不省油的燈,不僅能跟閻羅獄的人化敵為友,甚至反將了他一軍。

他勉強笑了笑,不動聲地將左手背到身後去:“沒想到姑娘竟是這般從容不迫,倒是在下杞人憂天了。”

“比起這個,許公子還沒說你為什麼會出現在葉家呢,垂花門外裡可不該是外姓男子隨意進出的地方吧”葉棠花略略冷下了聲音,眯起眼睛望著許天涯。

“這個其實事情是這樣的,家父同葉公曾是同窗,當初在下進京的時候,家父就曾待過這件事,只是在下當時為了避嫌並沒有來葉家,而是在韓大人家做了幕僚,但在下自從寄身韓家之後,就常常看到韓大小姐對姑娘圖謀不軌,在下實在看不慣韓府行徑,就尋機脫身來給小姐報個信,沒想到小姐反倒是有成竹”許天涯一面說著,一面勉強維持著自己的淡定。

不過是短短的幾句話,卻已足夠讓葉棠花心驚,許天涯的父親曾和葉遠志是同窗那麼也就是說,許天涯其實是認識葉遠志的她略略定了定神,勉強先壓下了心中的震驚,這消息雖然太過重要,但此刻面對著許天涯,並不是她盤算的時候,因此葉棠花微微笑了笑:“原來媺瀅竟是該喚公子一聲許世兄的,真是一向少禮了。”

“世兄世妹的,到底聽著累贅,若是姑娘不棄,不如直接喚一聲大哥呢。”許天涯有意與葉棠花套近乎,先從稱呼上開始著手。

葉棠花哪有心思跟許天涯哥哥妹妹的亂叫,但現在她還必須得穩住許天涯,不能把這人心裡的小九九一子都打死了,狗急還跳牆呢,何況許天涯從來就是個有野心的人必須放下什麼誘餌來,才能誘著他暫時不生異心。

因此葉棠花反而笑得更柔和了些:“世兄世妹雖是累贅,單喚大哥又未免太過隨意了,既然公子與媺瀅本是平輩論,何不就喚字呢媺瀅便是我的字了,還不知”

“倒是媺瀅考慮的周全,既然如此,我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的字是長庚。”許天涯心中還真當葉棠花放下了對他的戒心,立時便順杆爬了上來。

“長庚哥。”葉棠花笑笑,又看了看天“時候不早了,長庚哥還是快去歇著吧有什麼要的東西,只消跟下人說就是了。”許天涯也確實有些疲累了,就乾脆順坡下驢:“那愚兄明再來拜訪媺瀅。”

“長庚哥好走。”葉棠花微微頷首,就在窗口目送著許天涯走回那小廝身邊,兩人一道兒走遠,待許天涯的背影消失後,她臉上的笑意瞬間便消失了。

照許天涯的說法,他和葉遠志是認識的上一輩的情,是不可能由於她的重生而被改變的,那麼也就是說,其實在上一世,葉遠志也是認識許天涯的難怪葉遠志在她執意要嫁給許天涯的時候對許天涯千萬般嫌棄,可是一轉頭便縱許葉芸香和葉曇幽跟許天涯勾搭成。她曾經想不透過,明明前一世葉遠志就那麼兩個放在心上的女兒,怎麼可能連她們未嫁就跟人勾搭都不知道呢葉家的門第什麼時候那麼不嚴謹了可如今看來,一切反倒明晰起來了,上一世韓家要害她,許天涯是韓家的人,又跟葉遠志相識,還跟葉芸香葉曇幽不清不楚的也就是說,這些要害她的人其實早就勾結在一起了,只有她被矇騙在鼓裡,還天真的以為事情其實很簡單葉棠花心裡頭似苦還酸,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到最後全化作了嘲笑,笑上一世自己的愚蠢。

她從前真是被人耍了一輩子啊葉棠花微微吐出一口濁氣,眸霎時間凌厲起來。

不對,還是有地方說不通。無論是今生還是前世,許天涯從來不曾及得上葉家的門第,就算他考上了狀元,只要葉遠志有意,一樣能讓他一敗塗地,區區一個狀元郎而已,年年都有,又不是什麼稀罕物,就算許天涯是故友之子,葉遠志也沒必要縱許兩個心培養的女兒都跟他在一起,都說高門嫁女低門娶婦,葉遠志的行為可不太符合常理吧許天涯身上到底還有什麼秘密,能讓葉遠志心甘情願縱許兩個未出閣的女兒都跟他在一起是他許了葉遠志什麼好處,還是拿捏住了葉遠志的什麼把柄許天涯一個寒門士子,拿什麼給葉遠志好處亦或是拿捏他可是毫無原因的,葉遠志吃飽了撐的這麼便宜了許天涯葉棠花隱隱覺著,許天涯背後可能還有一個縱他的人,而這個人並不是韓家人,甚至也不大可能是祁毓,因為上一世的祁毓絕不會縱容自己的部下一而再再而三的跟葉家人混在一起,葉家是什麼人家威遠侯府的女婿上一世的威遠侯府可不似這一世一般對祁毓投誠了現在唯一肯定的是,許天涯絕不似表面看起來的那麼簡單,但事實的真相究竟如何,現在還不得而知。

葉棠花嘆了口氣,決定先把這事放下,想不透的事就暫時不要想了,比起追究上一世的陳芝麻爛穀子,還是著眼於眼前比較好,天已經黑的差不多了呢夕頹,天空微微泛起火燒般的紅來,而夕照的殘光又似金步搖上明晃晃的光,為天地鍍上一層金輝,待到步搖最後一縷蘇的光芒也消失在夜幕之後,黑暗便來臨了,此時已是正月末,月亮一天天消瘦下去,夜也就越發昏暗起來。

今夜,天上冷月如鉤,看守墳地的褚老頭兒微弓著背,提著一個白紙燈籠,穿著一件灰不溜秋的棉襖,在黯淡月華的照耀下,頂著一張喝酒喝得通紅的老臉,一步三搖地晃進了墓地,這塊墓地是埋葬家裡頭有些薄產的人的,所以墳圈子修的還算整齊,周圍栽上了一圈兒樹,裡頭還僱了褚老頭兒這個看守的人,防止有居心不良的人來掘墓,打攪死者的安寧。

褚老頭兒約有五六十歲,家境不好不壞,老伴兒去得早,兒子褚煒是京府衙門裡的跑腿兒的差役,雖然官位不高,好在傳犯人的時候也時常有些個額外進項,過得也不算太慘,討了個賣魚女做媳婦,一家子都能吃苦,倒也小小的有些積蓄,所以褚老頭兒本不必出來做事,無奈褚老頭兒天生愛喝酒,又不想動用兒子的辛苦錢,更兼隨著年歲漸大,老朋友一個個沒了,都葬進了他看著的這片墓地,褚老頭兒成價一個人待在家裡,未免覺著沒趣兒,便乾脆謀了個看墓地的活計,白天在家睡大覺,晚上找老朋友的墓喝喝酒說說話,旁人嫌這嫌那的活計,褚老頭兒反倒有些自得其樂了,褚煒苦勸不住,也只得聽之任之。

褚老頭兒便走到了發小兒的墓前坐下,將燈籠放在身側,就著酒壺喝了一口酒,又撒了一些在墳前:“兄弟,我拖著這把老骨頭又看你來啦”他話音剛落,還沒等再說些什麼,一陣夜風起了,圍著墓園的樹林裡突然起了一陣詭異的聲音:“嗚嗚嗚嗚”這聲音淒涼又低沉,聽著頗像哭聲,嚇得褚老頭兒酒醒了一半兒,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扯開破鑼嗓子朝著傳來聲音的方向喊道:“誰,誰在哭”

“嗚嗚嗚嗚”回答他的,仍舊是這低沉而幽怨的嗚咽。

褚老頭兒嚥了口吐沫,咬了咬牙往傳來聲音的地方走去,這個時候在這兒哭,肯定是腦子有病,他得過去看看,別衝撞了誰的墳隨著怪聲,褚老頭兒走到了一座墳前,這座墳是新墳,裡頭埋著一個暴斃的老太太,這老太太家裡人口好像不是很興旺,自這墳起了之後也並沒有個人來祭拜,是以這墳也就不尷不尬地杵在這裡,顯得格外蕭條。

不過此時此刻,褚老頭兒兩腿已經開始打顫了,只因他還在遠處的時候,就看到這座墳的周圍漂著隱隱約約的光點,等走近了一看,不知怎的這座墳前用白蠟燭擺出了一條小路來,一路延伸到他面前。

老頭兒又咽了咽吐沫,舉起手裡的白紙燈籠,大著膽子順著蠟燭走了下去,等走到本該是墳包的地方的時候,褚老頭兒“嗷”的一聲便甩了燈籠,轉過身慌不擇路踉踉蹌蹌地跑遠了,嘴裡還不住地叫著:“來人哪有鬼、有鬼啊”那燈籠落在地上,碰歪了燭火,燭火引燃了竹編的燈籠和糊燈籠的白紙,也隱約照亮了周圍的環境:刻著陳門方氏之墓的墓碑歪倒在一邊,本該是墳包的地方現下卻是成了一個大坑,封土散落在周圍,棺木也被打開攤在一邊,而在那兩行白蠟燭的盡頭,一具屍體保持著往外爬的姿勢定在大坑的邊上,在屍體面前,一個用血寫出的“冤”字赫然可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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