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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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小舟剛剛從九樓下來,便見池仁綱在自己的門口排徊。唐小舟馬上想到,他一定聽說了什麼。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天了,現在才聽說什麼,是不是有點太過遲鈍了?
人在官場,嗅覺很重要。有些事,如果嗅覺靈,能夠提前預判或者提前知道消息,可能有彌補機會。像他這種人,自我
覺太好,實際又顯得麻木,真不知道怎麼在這個官場混的。唐小舟原本不想理他,可人家在自己的門口,不打聲招呼說不過去。他只好笑臉相
,說,池主任,你…後面的話,他沒有說了,留給池仁綱。
池仁綱說,趙書記來了沒有?
唐小舟一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一邊說,在辦公室呀,你找趙書記有事?
池仁綱顯得小心翼翼,說,是啊,有點事。
以池仁綱這種級別,又是政研室的負責人,事前給趙德良打個電話預約一下,大概也不算什麼。但是,池仁綱並沒有這樣做,而是等在唐小舟門口,這充分說明,他的心裡怯了。唐小舟也不理他,走到辦公桌前,開始整理手邊的工作。池仁綱低眉順眼地走過來,靠在他的桌子邊,小聲地說,你能不能…
唐小舟抬起頭來,說,你要我去通報一下?
池仁綱說,對對對,你去說一聲吧,免得我這麼闖進去,會很尷尬。
唐小舟說,趙書記剛到,現在應該沒什麼特別的事,估計在看報吧。你直接去好了。
池仁綱餵哺了半天,說,還是你去通報一下好些。
唐小舟看了他一眼,站起來,出門向趙德良的辦公室走去。他的辦公室有側門通向趙德良的辦公室,原本可以通過那裡走。但走這條通道,要評估一下是通報什麼事,一般的事,他肯定不使用。來到門前,敲了敲門,然後將門推開一條縫,將頭探進去。趙德良抬頭看了一眼,問道,有事嗎?
唐小舟說,池主任池仁綱同志在我那邊,他說想見見你。
趙德良顯然不太想見他,略猶豫,說,也好,你問一下尚玲同志在哪裡,能不能來一下,我們一起和他談吧。
唐小舟將門拉上,立即掏出手機,撥通梅尚玲的電話。紀委在二十七樓辦公,接到唐小舟的電話,梅尚玲說,我馬上下來。唐小舟想,等梅尚玲來了之後一起談的話,不好對池仁綱說,是不是先去誰的辦公室晃一下,拖點時間正考慮著,見餘開鴻面走過來,大概是走樓梯的緣故,顯得有點氣
。
唐小舟有了施時間的藉口,便跨進自己的辦公室。池仁綱便急迫地站起來以目光詢問。唐小舟說,秘書長在裡面,你稍等一下。
池仁綱聽說秘書長三個字,頓時出仇恨的表情,說,什麼秘書長?人渣。
唐小舟想,他大概知道自己的麻煩是餘開鴻在背後使絆子了?可是,他們不是曾經的鐵哥們兒江南省官場的說法是,餘開鴻和陳運達只是政治盟友,和池仁綱是政治盟友加上人生摯友。形勢在什麼時候突然變了?政治舞臺真像是戲臺,說變臉就變臉。此前,唐小舟還擔心池仁綱是餘開鴻派出的間謀,現在看來,餘開鴻將池仁綱當成甫志高了。可就算是知道餘開鴻整了他,他也無可奈何吧,誰讓他得意忘形,讓人家抓了把柄?官場之人,哪個人沒有點把柄?關鍵看有沒有人抓,一旦被抓個正著,又大加利用的話,麻煩就來了。如果年輕還好說,畢竟可以熬時間,年輕的好處是你有大把的時間可以揮霍,就像那些畜地官員有大把的金錢可以揮霍一樣。像池仁綱這樣,天命之年已過,機會就像沙漏裡的沙,過一刻少一點。如果是大機會,漏過就再也回不來了。
唐小舟坐下來,整理案頭工作,不理池仁綱。
池仁綱顯然有一肚子話,急於倒出來,也不管唐小舟對他的態度,說,小舟呀,在辦公廳工作,對這個陰險狡作的小人,你可得防著點。
唐小舟故意裝糊塗,問,誰?誰是陰險狡作的小人?
池仁綱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說,還能有誰?那個餘三呀。
唐小舟說,你小聲點,他就在隔壁。
池仁綱說,老子怕個卵,他以為他做的那些爛事,別人不知道?他不讓老子過節,老子就不讓他過年,他不讓老子聞香,老子就不讓他喝湯。
唐小舟不想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官場兇險,背後議論人的事,哪怕是偶一為之都不行。好在梅尚玲下來了,先在他的辦公室門口了個頭,見池仁綱在裡面,顯然意識到趙德良找自己的目的,便站在那裡,不說話。唐小舟知道,大家都在一個場面上混,見了面連個招呼都沒有,那是很尷尬的事。如果招呼,又實在沒話說,四目相對,更尷尬。
唐小舟迅速替梅尚玲解了圍,說,秘書長在那邊,估計也沒什麼大事,我帶你進去。說著,立即起身,對池仁綱說,你先等一下。領著梅尚玲,進了趙德良的辦公室,趙德良和餘開鴻正在說話。
趙德良不知說了句什麼,餘開鴻接道,下鄉搞調研去了,昨天走的。
趙德良問,研究什麼課題2餘開鴻說,他只是打了聲招呼,說一直在省裡工作,對下面的情況不,想去走一走看一看。我問他,計劃看些什麼。他說,暫時沒有方向,先
悉一下基層。他計劃花半年左右的時間,好好
悉一下江南省的農村工作。
唐小舟明白了,他們說的是肖斯言。對於餘開鴻所說的話,趙德良似乎有點吃驚,他先對梅尚玲說,尚玲同志來了?你先坐一下,然後再問餘開鴻,他的意思是直接下到鄉鎮?
餘開鴻說,似乎是,但還不是很清廷。
趙德良不再問了,而是對唐小舟說,小舟,你叫池主任過來吧。你做一下記錄。
唐小舟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清理了一下自己的案頭,將記錄本以及錄音筆放在一揮文件上面,抱在懷裡。他整理這些東西的時候,看到餘開鴻從門前離去,經過門前雖然沒有停留,卻意味深長地往裡面看了一眼。他要看的,顯然不是唐小舟,而是池仁綱。唐小舟裝著什麼都沒看見,對池仁綱說,池主任,我們過去口巴。
池仁綱顯得很疑惑,也很恐俱。他知道梅尚玲在書記辦公室裡,自然意識到這次談話的特別,心理上先怯了,面對唐小舟,一副言又止的模樣。唐小舟不想回答他的任何問題,有些問題,他回答起來費勁,便直接向外走。池仁綱想說的話沒機會說,硬生生嚥了回去,誠
誠恐地跟在他的後面。
趙德良和梅尚玲已經坐在了沙發上,一邊談話一邊等池仁綱。池仁綱向趙德良和梅尚玲打招呼,梅尚玲看了池仁綱一眼,趙德良卻沒有理會池仁綱,而是對梅尚玲說,麻陽的工作,要做紮實。從現在的情況看,麻陽的情況不容樂觀,很可能比當初預計更糟糕,所以,你們務必要做到準確客觀,避免出現新的亂子。
囚為趙德良沒有搭理,池仁綱只好站在那裡,臉上烏雲翻騰,顯得很難看。
唐小舟知道自己需要出面了,對池仁綱說,池主任,你請坐。
池仁綱猶了一下,小心地坐下來,僅僅只是將半邊股擱在沙發的邊沿,身子向前躬著,做一種傾聽的姿態。
唐小舟將一揮文件擺到趙德良的辦公桌上,又端起他的茶杯,放在他面前的沙發上,拉過一把持子,坐在他的對面,四個人,便形成了一個回形。
趙德良端起茶杯,小小地喝了一口,轉過頭,望了池仁綱一眼,慢慢將茶杯放下,卻沒有說話。
池仁綱的身子動了動,似乎因為坐得不舒服,想挪挪股,又意識到,往後娜肯定不行,那樣顯得太高姿態,往前挪更不行,那會坐空。他僅僅只是身子搖了搖,
股卻沒動,臉上更是佈滿了
恐。
唐小舟意識到,趙德良此時一定非常惱火。你如果重用一個人,這個人卻不給你掙面子,甚至給你一個識人有誤的印象,就像你給了某人一個天大的好處,這個人卻用這個好處出一口疚抹在你臉上一樣,不惱火才怪。
事實上,趙德良的表情很平靜,仍然是慈眉善目的模樣。
這種表情,讓唐小舟十分震驚。他見多了官員的各種表情,可以說,官員的表情,要比演員的表情豐畜得多。演員的表情,你只要仔細看,總能看出演戲的成分,是端著的。官員的表情則不同,非常生動,非常真實,非常自然,非常善變。或者也可以說,官員表情的真實,僅僅只是一種表情的真實,而絕對不會是內心情的真實。
趙德良的與眾不同在於,他能在任何情況下保持足夠冷靜,絕對不形於。
這種修煉,不是一般人能夠達到。唐小舟因此就想,難怪人家可以當省委書記,他身上的每一處,透著的都是讓人折服的高明。三十多年的人生旅程之中,能夠讓唐小舟心臣悅服的人,還真是不多見,趙德良差不多是惟一的一個。
趙德良顯然不準備說話。他以平靜面對江南省官場,卻又想以沉默表達對池仁綱的不滿和憤怒。他不說話,梅尚玲自然也不便開口,省委書記坐在這裡呢,身在官場中,次序的重要,她不是不清廷。偏偏池仁綱又不開口,場面一時有些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