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萬念俱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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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寧纖碧太過烈反應，這本該越看女婿越不順眼老丈人都對準女婿同情萬分了，可見沈千山此刻是多麼悲催可憐。

不說寧世泊這裡忙著派人去請寧德榮，又心裡計劃著和女兒懇談。只說沈千山，他原本就是回府後忐忑不安，所以才過來伯爵府探聽口信。

雖然白雲寺後山，寧纖碧和他把話說開了，然而人沒到了真正絕望地步，總還是習慣會把事情向好方面想去。就如同沈千山，他心裡想便是:這一回是皇上賜婚，天大榮耀，六姑娘心裡就算再不待見我，也該高興吧？至於府裡事情，嗯，有我護著她，誰又能把她怎麼樣？實不成，我就建議父親和大伯分家，各過各子，如此一來，六姑娘心中應該就沒有芥蒂了吧？是了，主要原因是她不喜歡我，這也沒關係，只要成了婚，做了夫，朝夕相處之下，只要我待她好，到時候不喜歡也會變為喜歡吧？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誠所至金石為開，這都是至理名言不是嗎？

然而他萬萬沒料到，自己來到了伯爵府，卻見到了這一幕情景，寧纖碧竟然厭惡他到了這個地步，因為是賜婚，沒辦法拒絕這門婚事就暈倒了，這樣烈反應，就算說是深惡痛絕也不為過吧？

沈千山實想不明白，對方為何就會如此痛恨自己，明明這麼多年，自己對她簡直就是掏心掏肺好。哪一天晚上。他不看著伯爵府方向。琢磨著她是否安睡？今天心情如何？有沒有想到自己？這麼多年，即便礙著男女有別，但凡有機會，他也是極所能投其所好。而自己從她手裡又得了什麼東西呢？不過就是那麼一隻藥泥小豬，還是自己搶來。可就算如此，那隻小豬也是他珍視東西，夏天為了不讓那藥泥化掉，他甚至不惜用珍貴冰塊為它做一個小小冰窟。

然而。這一番苦心竟全是付之水，沒錯，水，呵呵，水有意落花無情，他沈千山，也算是世上悲慘男人了吧？別男人悲慘，總還知道個理由，可自己呢？他媽到現都想不明白，六姑娘怎麼就會對自己這樣恨之入骨？

萬念俱灰不僅僅是寧纖碧。此時飄飄蕩蕩深一腳淺一腳往二門外去沈千山也同樣是萬念俱灰，周圍有下人走過。紛紛向他見禮，他也不理睬，直到一個怯生生悅耳聲音響起，他目光才微微轉了轉，看向一旁那個行完禮正驚訝看著自己女孩兒。

“白姑娘？你怎麼這裡？”沈千山渾渾噩噩問，他想來，這已經到伯爵府門口了吧？白採芝一個女兒家，怎麼會出現此處？卻不料白採芝神情比他還要驚訝，輕聲道:“公子，這裡是後院，我剛從園子裡出來，就看到了公子，莫非…公子想要遊園嗎？您什麼時候來？長福長琴兩個小廝呢？怎麼沒有跟著？”沈千山神智微微恢復了一絲清明，他頭四下裡轉了轉，方苦笑著搖頭道:“我還以為要出伯爵府了，卻沒料到，竟然走到了園子裡來，果然是糊塗了嗎？”他說完轉身便走，聽到身後白採芝追了上來，一邊喊著自己名字，不知為什麼，三公子一時間竟忍不住悲從心來:這才是女孩子對他該有態度吧？不說是趨之若鶩，起碼也是敬重有加？若是知道能夠嫁給自己，即便不是欣喜若狂，也該暗地裡偷偷歡欣，不是嗎？可他怎麼就遇上了寧纖碧？遇上了這麼個怪胎？偏偏他還喜歡了那個古怪女人。

這一瞬間，沈千山心中不僅僅是悲傷，有一絲憤怒也漸漸滋生出來。他也不知是怎麼想，覺到白採芝已經追到了身後，便停下腳步，回頭微笑看著她道:“白姑娘那件大氅做很好啊，連我們府裡針線上人也沒有姑娘那份兒手工，邊疆時，也幸虧是它替我抵禦了無數寒冷，沈某這裡謝過姑娘了。”他說完，便鄭重施了一禮，原本想要看看白採芝反應，然而真看到對方被巨大驚喜擊中呆愕模樣，他卻又覺得索然無味，苦笑一聲，便轉身昂然離去。

白採芝確是忘了該如何反應，上一次沈千山對她和寧纖月，確出與以往有些不同態度。然而這一次，這幾句話，他…他甚至還鄭重行了禮…一想到此處，白表妹便不由得心跳加速，雙手緊緊擰著帕子，她唯恐自己是夢中，只得輕聲對身旁香桐道:“你…你掐我一下，看我疼不疼？”

“姑娘，不是夢，剛剛三公子確是要謝姑娘來，說姑娘大氅很好，比他們府裡針線上人活計還好呢。”香桐旁邊抿著嘴兒笑，心中也泛起了小小心思，暗道姑娘這樣漂亮，不信三公子不動心，若是真有一天，姑娘能夠入睿親王府，且不管是是妾，到時候必定我也可以陪嫁過去吧？或許…也有機會…想到此處，不由得連忙把頭低了下去，唯恐白採芝看見自己臉上紅暈。

白採芝這會兒還真是沒有心思去看身邊丫鬟反應，她整個人都因為突如其來驚喜陷入了巨大患得患失中，只知道看著沈千山背影喃喃道:“沈公子說我比他們家針線上人都好，這…這不會是明褒暗貶吧？”一念及此，她不由得著急了，一把抓住香桐手，慌亂道:“香桐，你說，沈公子這話是不是來諷刺我呢？”香桐少不得要安她幾句，看出自家姑娘這是當局者了。好不容易安撫了白採芝情緒，卻見她往前走了幾步，又驀然站住身子道:“不對，這件大氅是我以…他…他怎麼會忽然知道？他…他是不是心裡生氣了？所以才故意拿這話來刺我？”香桐旁邊聽得一頭霧水，少不得就要問問端，白採芝想了想，香桐是自己心腹，這事兒就算告訴她也沒什麼，因便說了出來。接著又搖頭道:“這事兒透著古怪，三公子是什麼時候知道？上一次見面，他連提都沒提過啊。香桐，你說他是不是生氣了？所以剛才故意那麼說。”香桐也認真起來，考慮了一會兒，才搖頭道:“不像呢…”不等說完，便聽白採芝急急道:“不行不行，這事兒我要去問問六姐姐，一定是三公子和六姐姐見了面，所以才知道了，我要問問六姐姐，三公子當時是怎麼說。”她說走就走，香桐也只能跟後面，卻不料到了白芍院，才知道里麵人都忙瘋了，聽說是寧纖碧昏倒，白採芝問題顯然是找不到人問答案了，少不得硬著頭皮進去假裝探望了一番，接著便回了自己院子。

“娘，三舅舅院子裡出了什麼事？我聽說六姐姐昏倒了，娘知不知道這件事？”寧玉蘭還真不知道這件事，聽白採芝說了，不由得也奇怪，不過看著女兒魂不守舍樣子，她便笑笑道:“有什麼？你六姐姐從小到大也沒鬧過什麼病，如今大概是中了暑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如今可是得意了，越發沒沒夜忙起來，就中暑也不奇怪，你剛才既知道了，就該去探探她才是。”白採芝見母親這裡也沒有什麼答案，但她心裡卻認定了是有事發生，少不得說幾句“我去探過了，不像中暑，晚上再過去一趟吧”之類話來敷衍了兩句。

當然，到了第二天，白採芝就知道昨天寧纖碧昏倒原因了。

賜婚聖旨驚呆了伯爵府裡所有人，接著整個伯爵府便如同炸開鍋一般興奮起來，下人們奔走相告，不到晌午便有一撥又一撥賀客上門，大家都覺得寧府六姑娘雖然容貌不是十分出挑，但真是一個福澤深厚人。沈小將軍啊，全京城但凡是有閨女人家，尤其是那些勳貴人家，誰不是眼巴巴看著他，卻沒料到這樣一個京城第一少，後竟便宜了寧纖碧。

眾多賀喜中，有真心祝福，也有羨慕嫉妒恨，有憤憤不平。然而這些情緒全都掩藏那一張張笑容燦爛面孔下，不得為人而知。

伯爵府中大部分人自然都是欣喜不已與有榮焉，然而也不是人人都能這麼歡喜。例如不得不和餘氏合力接待二太太元氏，她心裡就已經吐血了，寧纖月知道了這事兒，也險些昏過去，當晚就發起燒來。

元氏心中恨得要命，卻偏偏還要帶著笑容接款待那些女眷，不能出絲毫嫉恨，兩三天下來，可說是苦不堪言，後也顧不上自己面子，到底是稱病不出了。

倒是曲夫人，有於寧纖碧之前對大房那幾分情義，所以著實是真心幫著餘氏忙活了幾。寧纖巧原本知道賜婚事情後，還憤憤不平，只覺著寧纖碧以往勸自己話簡直無比虛偽，這邊安撫好了自己，說她不稀罕什麼睿親王府勾心鬥角，卻是一轉身，便要去做沈千山娘，還是聖旨賜婚這樣天大榮耀，怎不由得她不平。

然而，當她去寧纖碧屋裡借探望之名看了看後，小姑娘這份心思就不翼而飛了，原本準備諷刺話語是一句話都沒辦法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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