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門沒落的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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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亞斯(nias)島的酋長之子必須在父親死前,用嘴或一個袋子捉住最後一口氣,酋長的靈魂就在其中。在他死時也將通過最後的氣息將靈魂傳遞下去,真正的繼承權只能由此確立。

並不是所有的東西都有機會得到傳承。千萬年來,劇烈的動盪和平凡的生活抹去了許多痕跡。然而,有些事物的生命力正如其本身一樣不可思議,在時間之的消磨中,它們時刻在尋找著機會,試圖以常人無法想象的方式重新出現在人世間。

南街對裘澤來說有著無窮的引力,沿街每一個攤主的每一件古玩都能構成引他的一個理由。他喜歡歷史,喜歡在這些小玩意兒上徐徐翻開的覺,每翻開一點,他就覺得歷史更神秘一分。

不過今天,在裘澤腦海中縈繞不去的,卻是另外一些事情。或許這也能歸入歷史的範疇,在過往時間中所發生的一切,這就是他自己對於歷史的定義。

七年前的那個夜晚一定發生了什麼;在這個夜晚之前,他所有親族的身份就已經被霧籠罩;在這個夜晚之後,自己不同尋常的知力難道只是一種純粹偶然的基因突變?

而現在,就在這條南街上,神態各異的遊蕩者和錯落的古董鋪子之間,終於出現了一些蹤跡。他毫不懷疑,順著這些蹤跡,他會看到些意料之外的東西。

拍賣行小樓的門口,依然是那位青黑眼保安大叔。不過今天他戴了一副茶的老式太陽眼鏡,正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發呆。他發呆的神情很認真,有什麼人在身邊經過毫不關心。

裘澤拜訪的是昨天不肯對照相怪客負責任的經理。對這家拍賣行來說,裘澤已經是一個客戶,但他也只是個花了不到一萬元又年紀幼小的客戶,所以經理先生並沒表現出足夠多的尊敬。

“打包拍賣的東西非常多,我不清楚你說的銅鏡到底是哪一件。而且我們自有收貨的渠道,說是商業機密大概嚴重了點,但也不方便隨意透。再退一步,就算我在有空的時候幫你查到這件東西,也不能就這樣把信息放給你,起碼我們也要得到對方的同意,是不是?”經理先生拿出一支菸,夾在手指間用濾嘴輕輕敲著檯面,漫不經心地說著推三阻四的話。

“可是,這面銅鏡真的對我很重要。”裘澤硬著頭皮說出懇請的話,不過經理只是聳聳肩,以示愛莫能助。

裘澤一肚子話悶在肚子裡,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合適。一個人生活了這麼多年,什麼事情都習慣自己獨立解決,從不求人,當然也不會知道求人的時候該怎麼說怎麼做。

裘澤當然清楚,事情並不像經理所說的那樣困難,但顯然他並不認為有幫這個忙的必要。如果自己是拍賣行的常客,又或者昨天多花了十倍的錢,或許他的態度就會有所不同。談不上勢利,這只是人之常情。

看出經理不願鬆口,裘澤也不強求。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此放棄,他已經想到法子了。

對裘澤的另一個問題——照相怪客的來歷,經理倒是很快地給予回答。他委託拍賣的古畫在昨天讓拍賣行淪為業界笑柄,這讓經理提起他來言語間相當不客氣。

“這個老頭兒腦子有病。是真的有病,神有問題,時好時壞,我看是壞的時候居多。這條街上許多人都認得他,在北街虹橋附近的一條巷子裡有個小店鋪,裡面擺了很多他拍的照片,有誰會去買呢,天曉得。我是沒看過,腦子不正常的人能拍出什麼好照片。”這話就說得很沒有水平,許多大畫家腦子都不正常,比如凡·高,因為他們眼中的世界和凡人不一樣。而攝影大師眼中的世界肯定也有點不一樣,所以他們會選擇常人想象不到的角度和方式進行拍攝。但這絕不意味著能拍出鬼影來。

往虹橋走去,南街一如往地熱鬧。就在城樓殘跡不遠處的一家店鋪前,更是圍攏了一大群人,裡面傳出斷續的號哭和斥罵聲。總是有那麼多人愛扎堆看新鮮,裘澤沒有停步的心思,想到又要和那個古怪的老頭打道,他的心情就有些抑鬱。

殘坯下有人賣糖葫蘆,裘澤要了串著橘瓣的,邊走邊吃。味蕾接觸到橘子汁的時候,心情也隨之安逸了少許。

虹橋已在不遠處,裘澤心裡忽然一動,停下步子回頭看。

他剛才走過一家紙鋪,門上新掛出一副對聯,記得從前是沒有的。上聯是“滄水巫山原有對”下聯卻看不清楚。相對其他的古董店,這家的門前顯得冷清些,並沒有看客逗留。裘澤覺得是自己的錯覺,那個方向彷彿曾有人在打量自己。

蓮河由西向東,安靜地從虹橋下過。河水既不清澈,也算不上混濁,帶著平淡的生活氣味。半瘋癲的照相怪客對附近的店主來說並不陌生,裘澤略一形容他的模樣,就得到了指引。

“往前再走一點,黃幌子後面的巷子走進去。”藏銀飾店的女老闆尾指上戴著尖尖的銀指套,上面鏤著藏密的符紋,翹起來指路的時候亮閃閃很奪目。

在南街和北街的小巷裡,尋常的住家如今也少了,多是些旅舍和酒吧。裘澤很快就找到了他的目標,一間接近小巷盡頭的貼滿照片的小屋。

照片小屋的門邊有個櫃檯,後面放著把空著的靠背圈椅,拙劣的仿明作品,用得久,上面的漆已經開始剝落。屋裡的光線不太好,下午時分自然也不會開著燈,要看清牆上密密貼著的照片,得走近細看。

屋裡此刻只有他一個人,往裡走有一個狹小的衛生間,旁邊的木樓梯通向二樓。

“有人嗎?”裘澤問了兩聲,沒得到任何回應。

他順著樓梯走到二樓,這裡顯然是店主人的私人居室,門沒關,裡面亂糟糟的。電視機開著,上的毯沒疊起,扭成一團堆在角。裘澤只是匆匆一瞥,就趕忙退回到一樓。

“有人嗎?”他又徒勞地喊了幾聲。這樣門都不關就跑出去,在這個距離夜不閉戶、路不拾遺還很遙遠的社會里,太不正常了。裘澤開始相信經理先生對照相怪客的評價,並不是刻意的惡毒攻擊了。

他是靠賣照片為生嗎?牆上貼著照片,櫃檯上還有幾沓印了照片的明信片。

裘澤走到近前,端詳起這些照片,只看了一眼,就驚訝地愣住了。

牆上原本粘了許多報紙,照片是用透明膠貼在報紙上的。有些地方貼得密,有些地方則很空,還有些貼歪了,顯得十分凌亂。如果是故意的,那麼無疑是很高明的做法,比整整齊齊地貼更有藝術覺。要知道藝術和瘋癲有時的確相差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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