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穴裡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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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咪咪也有些慌了,跺腳道:“這。…這是怎麼回事?”小魚兒眼珠子一轉,道:“莫不是那老妖怪已暗中潛來此地。”蕭咪咪道:“不可能,絕不可能!此間入口,絕無人知道。
她嘴裡說著“不可能”人已往門外衝出去,突又回頭.厲聲道:“你若敢跟著來,我就真宰了你!”小魚兒苦笑道:你放心,我難說不知道偷看了別人秘密的人,是萬萬活不長的…我還想多活兩年哩。”等到蕭咪咪從前面的門出去,他人已到了後面的門。他雖然明知蕭咪咪必定要到那秘密的出口處查看,他也不想去偷瞧這秘密,只因他想瞧的是另一人的秘密!
他伏在地上,出半隻眼睛。只見那已暈在地上的江玉郎頭突然動了,也用一隻眼睛往四面瞧,他自然瞧不見門後面的小魚兒。小魚兒屏住了呼
,動也不動。
江玉郎突然喚道:“江公子…江魚,你出來吧。”小魚兒的心一跳,但咬住牙,終於沒有出聲。江玉郎又等了等,突然跳起來。他身子突然變得比燕子還輕,比魚還滑,比狐狸還靈,身子才一閃,已從旁門的一道小門滑出去。
那道小門,正是他方才帶小魚兒去方便時走的門。小魚兒早已算好方向,他出了那間屋子的小門,小魚兒也到了這間屋子的小門邊,還是用半隻眼睛偷偷的瞧。
只見江玉郎身子不停,一頭鑽進了那方便之處。小魚兒的身子也像燕子一般掠過去,江玉郎竟掀起了那烘坑的蓋子,往裡面鑽。
突然間,他上一麻,褲帶已被人拉住。只聽小魚兒笑道:“你想一個人跑,那不成。”江玉朗的臉,這一次是真的嚇白了,顫聲道:“莫…莫要開玩笑。”小魚兒冷笑道:“誰跟你開玩笑,老實說,你想幹什麼?”江玉郎道:小…小人只是想方便方便。”小魚兒道:“放
,方便也不必鑽進糞坑裡去!”江玉郎道:“我…、我想”
…
。”小魚兒道:“你難道想吃糞?”江玉郎道:“聽說糞是解毒的,我也中了毒,所以…。我小魚兒冷笑道:“你這小鬼,一張嘴果然厲害,但卻休想騙得到我,你再不說老實話,我就拉你去見蕭咪咪,而且還告訴她,那些人都是你殺的!”江玉郎身子已抖了起來,道:“我…我沒有…。。”小魚兒道:“你殺了他們,將蕭咪咪引開,然後再躲在一個秘密的地方,等蕭咪咪找不著你時,再偷偷溜出去!”江玉郎道:“你。…你…。。”小魚兒道:“老實告訴你,你縱然似鬼,也得吃老子的洗腳水,我早就看透你了,你若想活命,就得乖乖跟我合作。”江玉郎終於嘆了口氣,道:“我服了你,好吧,你說的不錯,我那藏身之處,就在這糞坑裡,我費了一年的時間,才挖出來的。”小魚兒道:“真有你的,居然將藏身之處
在糞坑裡,也不怕臭。”江玉郎道:“若要活命,就不覺得臭了。”小魚兒嘆道:“我見過的壞人也不少,若論忍勁、狠勁,還得叫你這小鬼第一,就連我也不得不佩服你。”江玉郎道:“快,時候不多了,快放手,我帶你進去!”小魚兒放開手笑道:“你將路
乾淨些,我…”話猶未了,江玉郎兩隻腳突然連環踢出,這兩腳踢得當真是又準又狠,他看來本不似有這麼高的武功。
可惜小魚兒早已算好他有這一著,他腳再踢出,上的
道已全都被小魚兒點住了,下半身再也不能動。
小魚兒冷笑道:“我早就告訴過你,你不過我的,還不乖乖往裡爬。”江玉郎顫聲道:“我…我不能動了。”小魚兒道:“腳不能動,用手爬!”江玉郎再不說話,果然乖乖的往裡爬。
那糞坑本有一個通向地下,竟被他又從旁邊挖了條小道,剛好可以容得下他的身子。他就像蛇一般往裡爬。小魚兒也只得捏著鼻子,跟著他爬,幸好爬了一段,就不臭了。小魚兒搖著頭苦笑道:“別人說我是個小妖怪,我看你才真是個小妖怪。真虧你想得出,竟在這種鬼地方下工夫。”這條小小的地道大約有七八尺,然後,裡面就是個小小的
,最多也不過只有七八尺見方。但這
裡,卻早巳鋪好了四五
棉被,還有兩缸水,一罈酒,和一大堆鹹
、香腸、糯米糕,此刻居然還有十幾本書。
小魚兒瞧了瞧,也不嘆道:“你倒真花了不少工夫,準備得倒真周到。’江玉郎縮在角落裡,瞧著他,那雙眼睛就像蛇一樣,閃著光,狡黠的光,狠毒的光,怨恨的光。小魚兒也瞧著他,他是狐狸也好,是蛇也好,小魚兒都不怕,小魚兒並不怕壞人,越壞他越覺有趣。地下靜得很幽寂,雖然難耐,但也正代表著安全,這裡的確是個安全的地方,小魚兒想不出有誰還能找得到他。他舒服地在棉被上躺下來,摘下條香腸,嗅了嗅,咬了一曰,香腸的滋味居然不錯,很不錯。
小魚兒笑道:“糞坑裡的避難所,糞坑裡的香腸…江玉朗你的確是個天才。”江玉郎垂下眼皮,喃喃道:“天才!天才…”小魚兒笑道:“在糞坑挖,的確是只有天才才想得出的主意,蕭咪咪就算查得再緊,但在你方便時可也不能跟著你。”江玉郎木然道:“不錯,這的確是天才的主意,但這天才想出這主意後,花了多大的代價,吃了多大的苦,你可知道麼?”小魚兒道:“你說吧,我很喜歡聽人訴苦。”江玉朗道:“你只知道在大便時挖地道非常秘密,但你可知道要大便多少次才能挖出這樣的地道!”小魚兒道:“嗯,確實要不少次。”江玉朗道:“你可想過一個人一天只能大便多少次?一年又只能大便多少次?大便的次數太多,豈不被人懷疑?”小魚兒搔了搔頭道:“嗯,這…”江玉朗道:“你可想過一個人在大便時若只是拼命地挖地道,那麼他的大便哪裡去了?他難道能永遠不大便麼?”小魚兒又搔了搔頭,苦笑道:“嗯,這的確是個問題,你在大便時若真的大便,就沒有時間挖地道,你若挖地道,就沒有時間大便了,這怎麼辦呢?”江玉郎辛澀的一笑,道:“怎麼辦你永遠想不到的,像你這樣的大少爺,永遠想不到像我這樣的小人物能吃怎樣的苦。”他瞪著眼,咬著牙,一字字道:“我只有像狗一樣,一面工作,一面大便,因為我不能
費絲毫時間,我學會在最短時間脫光衣服,縱然冷得要死,我也得脫光衣服,因為我不能讓大便和泥土
髒衣服,但是我身上…。。”他突然停住嘴,他似乎想吐。小魚兒也突然覺得有些噁心,拋下了手裡的半截香腸,想說什麼,但說了半天,也沒有說出話來,江玉朗盯著地上的半截香腸,緩緩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這樣瘦?”小魚兒道:“你…嗯…你…”江玉郎咬牙道:“我瘦,因為我一天到晚在捱餓,為了要儘量減少大便,我只有不吃東西,為了要儲存食物,我也只有捱餓。”他
出白森森的牙齒,尖銳地一笑,道:“這就是天才一年來的生活,一年來狗─般的生活才換來這地
,而你。”你什麼事都沒有做,卻在這裡舒服的睡著。”小魚兒還在撓頭,突然笑道:“你可知道這是為了什麼?”江玉郎道,“我但願能知道。”小魚兒笑道:“告訴你,這就因為你雖是天才,我卻是天才中的天才,一個人有我這樣聰明就可以不必吃苦了。”江玉郎盯著他,良久良久,緩緩垂下頭,道:“不鉗,我的確不如你,我很佩服你!”這本是句稱讚的話,但小魚兒聽了,不知怎地,心頭竟突然生出股寒意,竟像是聽了句最惡毒的詛咒。不錯,這蒼白而矮小的少年,也許的確不如他聰明,不如他機警,但若論狠毒,若論狡黠,小魚兒卻差多了。
尤其是那一份忍耐的功夫,小魚兒更是一輩子也比不上…忍耐是種美德,但有時卻又令人覺得可怕。小魚兒也不再說話。
他心裡在想:這世上若還有我的對手,就是這小狐狸。但這念頭還未轉完,他已知道自己錯了。這世上他還有個對手,一個更可怕的對手!
他眼前似已泛起了一條人影,那是個文質彬彬,溫柔有禮的,又風體貼,永遠不會動怒的人影。
花無缺,無缺公子,他既不狠毒,也不好詐,似乎完全沒有什麼心機,除了武功外,似乎全無任何可怕之處。但這種“全無可怕之處,正是最最可怕之處一一他整個人就像是大海浩浩瀚瀚、深不可測。
小魚兒暗中嘆了口氣,喃喃道,“這小子我的確看不透,能讓我看不透的人,大概是不錯的了“。
江玉郎瞧著他,想說話,但是忍住了。
小魚兒笑道:“我不是說你,我是說另一個人。”江玉郎道:“哦。”小魚兒道:“這個人看起來並不像是個十分聰明的人,但你無論多聰明,無論玩什麼花樣,到他面前就沒用了,因為你無論對他用什麼手段,玩什麼花樣,他都不會吃虧的,算來算去,吃虧的是你自己。
江玉郎淡淡一笑,道:“這種人我還末見過…
小魚兒道:“只要你不死,你總會見著的。”江玉郎木然自語道:“只要我不死…只要我不死。”突然面大變,失聲道:“糟糕。”小魚兒知道能讓他失
的事,必定是件很糟糕的事,臉
不由自主也有些變了,脫口道:“什麼事?”江玉郎道:“你…你進來時,可反手蓋上那糞坑的蓋子?”小魚兒張大眼睛,道:“呀,沒有,我忘了。”江玉郎變
道:“蕭咪咪瞧不見我們,必定四下搜索,她若瞧見…”小魚兒展顏笑道:“你也未免太小心,她難道會想到咱們在糞坑裡?”江玉郎道:“我自然要小心,只要稍為大意,只要一時大意,就可能招來殺身之禍,你可知道蕭咪咪的武功?”小魚兒苦笑道:“我就因為摸不透她的武功,所以不敢和她翻臉…假如是笨人,武功高些我也不怕,但她,她簡直也是個妖怪。”江玉郎嘆道:“她武功之高,只怕遠出你想象之外,據說,她一生中有七百多個情郎,其中還包括了七大劍派中的子弟,每人只教她一手武功,就夠人受的了。”小魚兒眼珠子一轉,道:“如此說來,倒是真該小心些才好,我還是再偷偷溜出去一趟,把那見鬼的蓋子蓋上吧。”江玉郎道:“你等一等。”他口中說話,耳朵已貼在土壁上,聽了半晌,失
道:“不好,她已經回來了。”突然間,一陣香氣從裡面飄了出來。
那香氣竟像是一隻雞加上醬油五香在鍋裡燒的味道。
小魚兒鼻子已聳起來,這味道在他嗅來,當真是世止最可愛的味道了,他嚥下幾口口水,大聲道:“這裡面必定是人,鬼是不會吃雞的,妖怪縱吃雞,也不會紅燒…既然是人,就沒什麼可怕的。”他這話像是說給那綠裙婦少來聽,又像是自言自語,壯自己的膽子,綠裙婦少顫聲道:“你若真的要進去,就要小心些。”小魚兒大聲道:“我自然會小心的,無論做什麼事,我都小心得很,否則只怕已活不到現在了。”嘴裡說話,自樹下撿了塊石予,往中拋進去。
只聽“篤”的一響,小魚兒道:“這並不深。”綠裙婦少柔聲道:“你果然是個很小心仔細的人。”小魚兒不覺又
了
,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進去瞧瞧。”綠裙婦少顫聲道:“不…不行,叫我一個人留在外面,我怕都怕死了,我要跟著你一齊進去,有你在我身旁,我才放心。”小魚兒瞧了她兩眼,道:“唉,女人,究竟是女人”
…
好,你跟著我來吧,緊緊跟著我,莫要走開。”綠裙婦少道:“你用鞭子都趕不走我的。”小魚兒已一腳跨了進去,腳下不覺有些飄飄然。
這株樹,裡面果然是空的,雖不深,但卻十分黑暗。
緣裙婦少緊緊依偎著小魚兒,顫聲道:“奇怪,這裡還是沒有人。”小魚兒道:“有人的,一定有人的。”綠裙婦少道:“這裡總共只有這麼大地方,人在哪裡?”樹周圍不過五尺,果然沒有可以藏下一個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