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薄崦嵫,初垂的暮
裡,一個人攙扶著一個人,一拐一拐地抵達了費家莊院前,那是夏侯飛跟宮紅。
站在門口的一名黑衣壯漢一看見他倆回來,再一看他倆這等情景這付模樣,扭頭飛一般地奔了進去。
夏侯飛扶著宮紅走進了大門,在前院裡,他倆看見了費嘯天,費嘯天揹著雙手,身邊一個人也沒有。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夏侯飛跟宮紅一見這位少主,馬上打心底往上冒寒意,雙雙趨前怯怯地叫了聲:“少主。”費嘯天淡然說道:“你兩個辛苦了。”夏侯飛跟宮紅都沒說話。
費嘯天看了他倆一眼,問道:“你兩個可是從‘王屋’回來?”夏侯飛道:“回少主,正是。”費嘯天道:“聽說‘王屋’附近出現了母女兩個人,有這回事麼?”夏侯飛道:“屬下二人就是為這件事去的…”費嘯天道:“這麼說你兩個是去查看過了?”夏侯飛道:“是的,少主。”費嘯天道:“找到那母女倆了麼?”夏侯飛道:“回少主,找到了。”費嘯天道:“不是那兩個?”夏侯飛忙道:“不,少主,正是老夫人跟姑娘…”費嘯天“嗯”地一聲道:“是誰?”夏侯飛忙道:“是那母女倆,那老太婆跟那妞兒。”費嘯天道:“不是吧,你兩個看錯了吧?”
“不,少主。”夏侯飛道:“確是那兩個。”費嘯天道:“這麼有把握,不會錯?”夏侯飛道:“回少主,絕錯不了,當年我們都見過,那老太婆就是燒成了灰,屬下二人也認得出她來。”費嘯天道:“這麼說確是她兩個,沒有錯。”夏侯飛點頭說道:“是的,少主,沒有錯。”費嘯天笑了,一點頭道:“那好。”抬手一拍,輕喝說道:“來人。”一聲答應,他身後大廳裡飛步奔出一名黑衣漢子,那黑衣漢子兩手端著一個托盤,托盤裡放著兩隻銀盃,那黑衣漢子近前哈,把托盤高舉過頂,異常恭謹。
費嘯天向著托盤一抬手,望著夏侯飛、宮紅笑道:“你們兩個功勞不小,我賞你兩個人一個一杯酒,喝過酒後到後面歇息去,明另有美人相伴。”夏侯飛跟宮紅臉
一變,雙雙低下頭去。
費嘯天似乎沒看見,把手一抬,道:“酒來。”他就要伸手去端那兩隻銀盃。
只聽夏侯飛顫聲說道:“稟少主,屬下二人不願領受少主賞賜。”
“怎麼?”費嘯天一手端著一隻銀盃笑道:“你兩個還跟我客氣?你兩個以前跟隨老主人,有功也好,有過也好,那我不管,如今跟了我,我就要論功行賞,論過行罰,而且有賞必罰。”夏侯飛道:“屬下二人有過無功,該領罰!”費嘯天笑道:“你二人忒謙了,這麼一樁大功,怎說…”宮紅猛然抬頭,叫道:“少主…”費嘯天笑問道:“怎麼了?”宮紅道:“夏侯老三沒說錯,屬下二人有過無功,不敢領賞該受罰。”費嘯天笑容微斂“哦”地一聲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兩個哪個說給我聽聽。”宮紅道:“屬下二人確實在‘王屋’半山一塊斷巖上找到那母女倆,夏侯老三也出手制住了那小的,得那老的乖乖就範,跟下王屋…”費嘯天笑道:“這不就對了麼,誰能說這是過不是功?”宮紅道:“稟少主,屬下還有後話。”費嘯天道:“你說。”宮紅道:“剛下‘王屋’,那眼看得手的一老一少又被人截去了…”費嘯天笑容一斂,道:“怎麼說?”宮紅低下了頭道:“回少主,那一老一少又被人截去了。”費嘯天臉
一變,震聲說道:“放眼當今,連幾大門派的學教都算上,誰能從你兩個手中把人奪去。”宮紅道:“回少主,要是別人屬下兩個也就沒臉回來了…”費嘯天神
又一緊,道:“那是…”宮紅忙道:“是那妖婦。”費嘯天一怔,道:“是那妖婦?你是說…邢玉珍…”宮紅道:“回少主,正是她。”費嘯天神情忽松,道:“在什麼地方?”宮紅道:“回少主,就在‘王屋’山下,離‘中條’不遠處。”費嘯天道:“那是幾天前的事了,我問如今。”宮紅道:“這個屬下就不知道了,大半已逃到別處了。”費嘯天道:“‘好一個大半已逃往別處了。”宮紅低下了頭,道:“少主開恩,屬下二人無力跟蹤…”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原來是那妖婦,我還當是那諸葛英呢,你兩個抬起頭來。”夏侯飛跟宮紅遲疑著怯怯地抬起了頭。
費嘯天目光一凝,凌厲奇光閃,道:“我本
論功行賞,奈何你二人無福消受,這兩杯酒,也就…”兩手一翻,兩串殷紅
的酒
灑在了地上,異香撲鼻,隨風吹散,好不可惜。
夏侯飛跟宮紅身形一顫,就要低頭。
費嘯天“嗯”地一聲,夏侯飛跟宮紅一哆嗦,硬是沒敢低頭,頭沒低下去,但那四道目光卻沒敢仰視,更沒敢跟費嘯天的目光碰一碰。
費嘯天接著說道:“我剛才說過,我論功行賞,論過行罰,而且有賞必罰…”夏侯飛跟宮紅顫聲說道:“少主開恩…”費嘯天道:“你兩個等於一手壞了我的大事,老主人把這件事給了我,兩個讓我拿什麼向老主人回話?”夏侯飛道:“屬下二人願面陳老主人…”費嘯天一搖頭道:“不必了,我拼著挨責受罵,自己找老主人說去,你兩個既然跟了我,有了過錯我就該替你兩個擔…”夏侯飛忙道:“謝少主恩典。”費嘯天搖頭說道:“那倒也不必,你兩個自跟我以來,多少還有點功勞,這件事雖過大一點,但將以往的功折如今的過,勉強也抵得過了…”夏侯飛臉上掠過一絲喜
,道:“謝少主恩典。”費嘯天目光忽地一凝,望著夏侯飛的
前道:“怎麼,受傷掛彩了?”夏侯飛慚愧地點了點頭,道:“屬下二人也是萬不得已…”費嘯天點頭說道:“這我知道,有一點得已你二人斷不會把人
給邢玉珍,壞我這麼大的事。”夏侯飛道:“少主明鑑。”費嘯天道:“你兩個跟我這多年了,我還不知道麼…”轉望宮紅目光一凝,道:“你的傷在何處?”宮紅神
立轉淒厲,道:“少主,屬下已毀在那妖婦手裡了。”費嘯天一怔,道:“她怎麼…這妖婦好狠的心好辣的手…”目中奇光一閃,道:“你放心,這筆債自有我替你討回來!”宮紅好生
道:“謝少主恩典!”費嘯天搖頭說道:“那倒不必,誰叫你是我的人…”轉望夏侯飛道:“你不礙事麼!”
“謝少主。”夏侯飛道:“屬下不礙事,只是些皮之傷…”費嘯天一點頭道:“那就好,後面歇著去吧,養好了傷再來見我。”夏侯飛如逢大赦,應了一聲,謝了一句,看看宮紅,又看看費嘯天。
費嘯天衝著他一擺手道:“你先去吧,我要看看他的傷勢,那妖婦心狠手辣毒如蛇蠍,別讓她暗中施了致命的煞手。”夏侯飛一欠身,徑自往後而去。
夏侯飛走了,費嘯天又支走了那黑衣漢子,然後向著宮紅一招手,道:“跟我來。”轉身往大廳行去。
宮紅不敢怠慣,忙應聲跟了過去。
進了大廳,大廳裡空無一人,費嘯天一指眼前一張太師椅,道:“你坐下。”宮紅遲疑了一下,道:“少主面前,哪有屬下的座位。”費嘯天淡然一笑道:“老主人身邊都有你的座位,你說我這少主人,再說你是個受傷之人,不必再拘什麼禮了。”宮紅遲疑了一下,欠身道:“那麼屬下謝謝少主人了。”走前坐在了那張太師椅上。
宮紅坐定,費嘯天開口說道:“你把衣裳解開來。”宮紅道:“少主是要…”費嘯天道:“沒聽我說麼,我要看看你的傷勢。”宮紅又遲疑了一下,這才抬手解開了衣襟,起了衣裳,把左肋
了出來,宮紅的確夠瘦,肋骨一
,數都數得清,左肋第三
肋骨上,有一塊紫黑紫黑的痕印,那痕印只有半個巴掌那麼大,皮
一點沒破,單憑
眼看,你會覺得那
本不是大不了的傷勢。
費嘯天臉微變,雙眉一揚道:“她是用她那獨門兵刃傷了你。”宮紅微一點頭道:“是的,少主。”說著,他就要把衣裳放下來。
費嘯天一抬手,道:“慢點,我還要看看。”紅宮的衣裳沒再往下放,費嘯天接著說道:“你可知道你數十年的修為全完了。”宮紅道:“屬下知道。”費嘯天道:“你恨那妖婦麼?”宮紅咬牙說道:“屬下恨不得把那妖婦碎屍萬段,挫骨揚灰。”費嘯天微一點頭道:“理該如此,她這麼整你倒不如殺了你…”眉鋒一皺道:“這我就不明白了,你跟夏侯飛在一起,為什麼夏侯飛只是皮之傷,而你卻被邢玉珍毀了一身功夫…”宮紅道:“想必她對屬下下手重了些?”費嘯天搖頭說道:“部位不同,夏候飛的傷處在
口,你的傷處是在左肋,這不是下手輕重的問題。”宮紅道:“那…要不就是那妖婦特別仇視屬下。”費嘯天淡然一笑道:“你四個都是一等的兇人,要論起來,在人眼裡該都是一樣的,為什麼邢玉珍會特別仇視你,有理由麼?”宮紅道:“屬下不知道…”費嘯天道:“你說她特別仇視你,我頗有同
,事實上她若不是特別仇視你,下手斷不會厚此薄彼,有這麼大的輕重之分,我要找到她特別仇視你的原因來…”沉
了一下,凝目問道:“是不是你下手霍剛的時候揚言你是她的人,把禍嫁給了她…”宮紅神情一震道:“不會的,少主,這她怎麼會知道?”費嘯天道:“怎麼不會,諸葛英那趟‘六沼’一定當面問過她。”宮紅呆了一呆道:“這倒有可能…”費嘯天道:“邢玉珍她問過你這件多麼?”宮紅一驚道:“少主是指…”費嘯天道:“就是指你下手霍剛的事。”宮紅忙搖頭道:“沒有,她沒有跟屬下提這件事。”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宮紅,你欺騙我!”宮紅身軀一顫,忙道:“少主明鑑,屬下怎敢…”費嘯天道:“諸葛英曾就這件書當面問過她,如今她見了嫁禍給她的人怎麼會不提,也不問個究竟,要是你是邢玉珍,你會不提不問麼?”宮紅道:“也許那諸葛英沒問過她…”費嘯天含笑搖頭道:“不,從你的傷勢看,她已經知道了這件事,她遠在六詔,怎麼會知道這件事?當然是諸葛英當面問過她了。”宮紅道:“這…這屬下就不知道了。”費嘯天淡然一笑道:“宮老四,由不得你不承認!”宮紅沒有說話,臉
在泛白,神情也明顯地
出了驚慌,掩都掩不住。
費嘯天笑笑說道:“我沒有冤枉你吧?”宮紅道:“沒…沒有,少主開恩!”費嘯天道:“她問過你了,你也承認了,是不?”宮紅道:“屬下不得不承認…”費嘯天微一點頭道:“的確,‘血手印’傷痕猶在,就你這麼一家,別無分支,這正是無從狡賴的…”頓了頓,接道:“梅氏二老的事呢,你是怎麼說的?”宮紅一驚,忙道:“這屬下沒有承認…”費嘯天淡然一笑道:“這麼說她也問過了,是不?”宮紅忙一搖頭,道:“沒有…”費嘯天道:“你可以騙我一回,但絕不容再第二回!”宮紅混身顫抖,低下了頭。
費嘯天道:“你知道,殺梅氏二老的事,諸葛英懷疑也是你乾的,他不會不問邢玉珍,他既然問了邢玉珍,邢玉珍便不會不問你,這是一定的道理…”宮紅沒等話完,便搶著說道:“可是屬下並沒有承認…”費嘯天淡然一笑道:“是麼?”宮紅臉上一點血也沒有,半晌忙道:“屬下只說是奉了老主人之命…”費嘯天一怔,道:“你說是奉老主人之命麼?”宮紅機伶一顫道:“少主開恩,屬下無意…也…也莫可奈何…”費嘯天定了定神,搖頭說道:“宮紅,你絕不該承認,絕對不該!更不應該讓她知道老主人還健在…”宮紅顫聲說道:“屬下知過,少主開恩,屬下是萬不得已…”費嘯天微一搖頭道:“我很奇怪,你既然都承認了,那邢玉珍竟然只毀了你一身功夫放了你,我要是她,我一定會把你擒
諸葛英或梅姑娘…”宮紅沒有說話。
費嘯天又搖了搖頭,接著說道:“我不知道該怎麼罰你好,我還是把這件事稟明老主人,看老主人怎麼說吧,把衣裳高一點,讓我看看你的傷口有沒有挽救的希望。”宮紅顫聲應了一句:“是,少主。”當即把衣掌
高了些。
費嘯天伸一指按在那塊紫黑的傷痕上,他輕輕地按了按,然後皺眉說道:“這個妖婦的確心狠手辣,毒如蛇蠍,她果然暗中下了致命的煞手…”宮紅身軀往後一仰,兩眼一翻,手一鬆,衣裳掉下來了,他沒再動。
費嘯天縮回了手。
就在這時候一人飛步闖進大廳,是夏侯飛,他進廳便道:“稟少主,老主人召見宮…”一眼瞥見太師椅上的宮紅,臉一變,住口不言。
費嘯天淡然說道:“你來遲了一步,他死在那妖婦暗下的致命煞手下。”夏侯飛定了定神道:“少主,老主人要…”費嘯天道:“我聽見了,你可以扛個死宮紅去,你兩個要早回來片刻,我還可以救他,可惜你兩個路上走得太慢了。”夏侯飛默然未語,兩眼望著宮紅髮直。
費嘯天掃了他一眼道:“別再為他難受了,你能保住一命,應該很知足了。”夏侯飛機伶一顫,忙應聲說道:“是,少主,屬下知道。”費嘯天微一點頭,道:“那就好,你去給老主人回個話,我隨後就到。”夏侯飛應聲施禮,轉身出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