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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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料到你會來,你和你的母親一樣,是個沉不住氣的孩子。”姬震天從外面緩緩而進,蕭綺玉立刻站起身,手中的茶水灑了也毫不察覺。

姬震天和半年前並無太大差別,可是在蕭綺玉看來卻別樣地親切,她張了張嘴,由於太動,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稱呼,徹底啞言在那裡。

走到她的面前,蕭綺玉才看到,姬震天眼角的溼潤。

“孩子,歡你回來。”蕭綺玉徹底堅持不住,淚水如同潺潺的河一樣,徹底決堤。

她撲到姬震天的懷中,嗚嗚地哭泣起來,這麼多年的委屈,她都無人訴說,這種每夜的荒涼,她無人訴苦。這一刻,她所有壓抑的情緒都得到了釋放,命運實在太過奇特,前一秒,她還是個沒人要的孤兒,這一刻,蕭綺玉竟就有了親人!

“外公…”

“綺玉,這些年,難為你一個人生活了。原諒外公上次沒有與你相認,只是太多的現實束縛,其他兩大門派都在,若你的身份暴,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你也會惹到麻煩,所以外公只能暫時讓你回京。真沒想到,我的玉兒又回來了…”說到最後,姬震天也哽咽了。

“從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便認出了你。你長得太像你的母親了,你們的眼睛,真的太像了。”

“我的好外孫,外公這麼多年,一直想念你和你的母親,現在,雲梅走了,卻將這麼漂亮的外孫還給了我,我就算即刻入土,也心安了…”兩人抱著,久久不願分開,外面守護的殷素和林青邰也動萬分。

他們是自小生活在玉龍坊的,坊主是如何心心念念他存活下來的外孫女,他們都看在眼裡。如今,能夠在有生之年相認,對於坊主而言,無異於是天大的喜事了。

晚上,姬震天在自己的院子裡擺上了宴席,名為接待宮中的楚嬪,實則是為了慶祝自己找到外孫女。

桌子上的,都是姬震天的親信,大家得知這個消息都很開心,便是遠在百里之外也馬不停蹄地趕回來,為坊主慶祝。

正說笑著,文淵從外面進來。

眾人的喧鬧頓時停止。

如今,姬震天已經將玉龍坊所有的事務全部由文淵,名義上雖是坊主,可他已經徹底成了擺設。文淵的到來,讓姬震天很不舒服,可是既然她的地位在那裡,姬震天也沒有說別的。

文淵是個老江湖,早就看出她是多麼不受歡,可是還是走上前來,用姬震天的杯子倒了一杯酒。

“綺玉。”蕭綺玉立刻站起身“二坊主。”

“呵呵,想來,你的外公還沒有介紹我的身份。不過沒關係,這都不重要了,我來是慶祝你和你的外公相認的!”說完,仰頭一飲而盡。

蕭綺玉的酒量可不行,但是在文淵的面前,她不能為她的外公丟人,只能硬著頭皮喝下一杯。

不想,文淵放下酒杯,又為自己和蕭綺玉倒上一杯。

“二坊主…”

“這一杯,是為了你娘。當年,是我的失職,才沒能救下你娘,這點我向你道歉。因為我失職,你在三王府受了那麼多年的苦,這點,我也要向你道歉。”文淵又幹了這杯。的蕭綺玉不知其中緣由,求救一般看向姬震天。此刻的姬震天臉已經差到了極點。

“二坊主,今乃是我的家宴,若是二坊主沒事,便可以離開了。”

“家宴?”文淵被這話說得十分受傷:“我都不知道,你大坊主的家宴,我都不能參加了。呵呵,難道非要我說出我們的過節,你才甘心嗎?”姬震天怒視她,文淵也顧不得蕭綺玉喝與不喝,自己先乾了這一杯。

蕭綺玉輕咳一聲,勸道:“二坊主,這酒味道烈,您還是少喝一些吧。”即便表面上看起來還是那麼年輕,可畢竟也是七十多歲的老人了,喝得這麼猛怎麼受得了?

“呵呵,跟你的母親一樣呢,都是這麼體貼人的。”文淵推開蕭綺玉攙扶的手:“不過我沒事,這點酒是難不倒我的。綺玉,我還要敬你第三杯。”文淵麻利地倒上酒,與蕭綺玉手中的酒杯碰撞:“這一杯,為了慶祝你找到一個可以依靠一生的男子。陌凌瀟這孩子不錯,雖然是皇上,免不了三四妾,可是看得出,他待你是真心的。這世上,男人易找真心難求,有很多人,一輩子都未必能夠得到真心二字,所以,綺玉,你是值得羨慕的呢。”文淵喝了第三杯,轉身而去。

蕭綺玉困惑地被晾在原地,只覺得文淵的話,讓人匪夷所思。

“你說為什麼?”問道殷素那裡,殷素勾著手指頭“過來,我悄悄與你說。”於是,文淵曾經是外公侍妾的來龍去脈,便這樣傳到了蕭綺玉而耳朵。

“原來是這樣。”

“文淵之所以和大坊主不對付,正是因為這個,說起來,文坊主也十分可憐,自己的孩子死了,還要遭到夫君的唾棄…”蕭綺玉贊同地點點頭。

她決定去撮合姬震天和文淵,不為了別的,就為了兩人已經沉默了這麼多年,外婆已經死去,他們應該安享晚年。

姬震天正待休息,蕭綺玉就跑來了。她用力敲著門板,然後哭喊道:“外公外公快開門啊,出事了出事了!”姬震天一驚,趕忙跳下去,打開房門,見蕭綺玉哭得一塌糊塗,趕忙問道:“綺玉別急,告訴外公怎麼了?”

“外公,我,我…哎呀,您還是跟我過來看看吧。”姬震天被蕭綺玉拽著離開,發現路途不對,他慌忙拉住蕭綺玉:“綺玉,到底發生了什麼?這裡是通往二坊主住處的路,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蕭綺玉泣“外公,您先別問了,到了您就知道了。”房間內,同樣是哭聲震天。姬震天皺眉,三步並兩步走了進去。見文淵滿身是血,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外公,這都怪我,若不是我吵著要去找下一塊玉龍,二坊主也不會隨行保護我的安全。我們在後山遇到了毒蛇,二坊主為了救我,她,她…”雲書搭在文淵的脈上,搖搖頭:“不行,氣息太微弱了,石頭磕到了後腦,怕是…”姬震天頓時兩耳轟鳴。

“文淵…”文淵緩緩睜開雙眼“震天…”

“文淵。”姬震天推開雲書抱起她,已經很久沒有抱過她了,以為他們還是曾經那般年輕,可是直到今抱起,才發現,文淵已經瘦弱至極。

“文淵你看著我,我不會讓你死。”

“震天…咳咳,我,我對不起你…”

“不要說對不起,我不想聽這個。”

“不,我要說。”文淵捏住他的手臂“若我再不說,就沒有機會了。”姬震天摟起她:“你不用說,因為我都原諒你了。我說過,我不是沒有原諒你,而是原諒不了我自己。這些都過去了…”文淵氣息柔弱:“真的?那麼,你還願意喚我…喚我…媛兒嗎?”媛兒…

曾經文淵的名字,是叫做文媛,只因那名字與姬震天的正重疊,文淵子孤傲,所以才改了名字。

現在聽到這個名字,姬震天著實老淚縱橫。

“媛兒…”

“那麼,那麼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這樣的話說出來,的確讓身旁聽著的小輩們面紅耳赤,蕭綺玉擦了擦眼角的假淚,險些笑出聲來,若不是殷素眼疾手快,將她拖出房間去,這場戲算是穿幫了。

其他人也都紛紛而出,只剩下姬震天和文淵兩人留在房中。

“餵我說綺玉,你這也太假了吧,文淵師父的武功那麼高,怎麼可能從山上摔下來!”蕭綺玉卻不以為然:“你知道什麼,這叫做關心而亂。連你都看得出這其中有問題,可是外公卻本沒有懷疑,這說明了什麼?”殷素頓時瞭然“原來是這樣啊。”雲書撲哧一笑,伸出手來:“諾,你們夫輸了,拿錢來吧。”殷素和林青邰互視一眼“好,願賭服輸。”

“你們在賭什麼,這麼開心!”沉穩的聲音,帶著難以掩飾的威嚴。

陰暗之中,陌凌瀟緩緩走出。迴廊裡的燭光映照在他冷峻的臉上,連眼底的倦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

“蕭綺玉,我滿京城地找你,可你卻躲在這裡,笑得這麼開心!我平時是不是太嬌慣著你了,你知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差點動用了守城的軍隊,你父親急得不行,已經帶著人馬出城了。你在離開的時候,能不能和家人或是我仔細代一下,這樣憑空消失,是打算永遠都不回來了嗎?!”陌凌瀟一出場,連環珠一般的指責。

蕭綺玉被他說得呆住,連反駁的機會都沒有。

“皇,皇上…”

“這裡沒有皇上!”殷素剛要跪,就被陌凌瀟打斷:“有的,只是一個險些被拋棄的男人!”

“我,我什麼時候拋棄你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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