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回殘陽如血照空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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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若雪將一柄長劍擲給蕭影,見他以一敵二,捉襟見肘,大處下風,不祥之油然而生,潸潸
淚道:“沒想到蕭郎與我大婚之
,便是身赴黃泉之時!”蕭影得了長劍,也只微轉劣勢。
呂宛兒用上天人九劍,劍招綿密;韓書彥使的不知是何功夫,招招攻其對方弱點,制人死命,狠辣至極。
雖說蕭影的俠影十三劍運使上手,似乎威力無窮,可面對眼前一等一的兩大罕世高手,卻又如之奈何?
蕭影一邊奮起平生之力與抗,一邊神傷道:“沒想到咱們三人當年患難中義結金蘭,今卻如此
命相搏!韓書彥的劍招諱莫如深,必定得歷奇遇,另有斬獲。不過瞧他腳底虛浮,內力不濟,當是弱點。我若逃之夭夭,他追擊起來,當為不易。”當即舞劍封住頭頂,腳下使上千斤墜,身子直
落下地來,足尖在地上一點,直朝門口飛掠而出。
呂韓武功俱臻化境,眼明手快,拼鬥中察言觀,料知蕭影有此一招。一見他身子墜下,呂宛兒並不尾追而下,徑朝門口飛去。待蕭影飛掠至門口,卻給她佔了先機,她一腳踹出,正中蕭影腹部,砰的一聲響,重重地摔在堂心。
韓書彥眼見蕭影這跤摔得好不愧狽,自心底樂開了花,飛劍下,只想便此一劍,結果了這個心目中的頭號仇敵。
他這劍本待正刺蕭影口,不想劍尖陡至
口,突爾歪了去,嗤的一聲,中在他肩膀外側。
韓書彥拔劍又要刺,驀地憑空飛來一足,將韓書彥踢了開去,卻是呂宛兒所為。
呂宛兒收足道:“今暫且饒他不死,他
遇見,定不相饒!”身形一晃,紅霧滾動,湧門而出,只聽白若雪的聲音在門外道:“放開我,放開我…”堂內眾人都傻了眼,心想呂宛兒竟能在眨眼功夫間,將白若雪捉了去,當真形同鬼魅,叫人心中好不生懼。
只聽呂宛兒的聲音自門外傳了進來:“蕭影,你這負心漢,連自己的新娘子也保護不周,趁早去少林寺做你的光頭和尚!”幾聲冷笑,笑聲由近及遠,去速極快。
蕭影忍著身上劇痛,搶出門去。
韓書彥眈在門口,一劍刺來。
蕭影右腿吃痛,又中一劍,翻身滾跌在地。
韓書彥伸右足踏在蕭影前,嘿嘿冷笑道:“瞧你這熊樣,往後還稱不稱英雄好漢!你裝腔作勢,全都只為哄女人芳心,你道騙得了我麼!今
殺你,反而便宜了你,倒要看看,你被人
得狗一樣爬,還能道貌岸然,做你的偽君子麼!”說完橫蕭影一臉,大步追呂宛兒去了。
堂內眾人紛紛湧門而出,各亮兵刀,原想群起而攻,與韓書彥誓死周旋。可方要動手,對方扭頭便去了。
有人心有不甘,怒吼連天地追出一程,終也只是虛張聲勢,心裡何不雪亮,即使追上,那也打人家不過。只是心裡萬分崇敬的少年英俠,今雙拳難敵四手,敗得一塌糊塗,韓書彥那一腳,彷彿踩的不是蕭影,而是踩在了自己頭頂之上。這口鳥氣,憋在心中十分不快,若不是韓書彥走得快,跟他拼了這條命,那也在所不惜!
如塵扶起蕭影坐在地上,和著門人弟子一邊給他包紮傷口,一邊聽得天山派眾男弟子罵不絕口,罵聲中突然有人道:“如塵前輩,這個姓韓的和姓李的,似乎是你花間派中人?”他尚不知李宛兒已經改為呂姓。
眼見昔的三個愛徒,今
反目成仇,如塵心裡焉能快活?聽人這樣問起,她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心裡又悲又沮,老大不是味兒。
又聽有人道:“這個韓書彥和李宛兒原來武功平平,小樹苗兒,這不一夜之間長成參天大樹了麼?他倆同為如掌門座下高足,該不會是花間派中,得有什麼武功速成之法,竟給他倆偷練成功?”他這麼一說,餘人亦多作此想。心想當真也是事有湊巧,蕭影同樣出自花間派,一樣的武功卓絕,這難道僅僅只是天意?
只是蕭影武功高強,得名已久,人且仁義豪俠,大家得他恩惠非小,各人疑心韓書彥和呂宛兒武功來歷不明,倒也並未將他聯想在內。
近段時間來,天山派劫難頻發,風風雨雨,眾門人著實吃了不少苦頭,今乍見呂宛兒和韓書彥武功變成如此了得,都想著唯有功夫了得,方能保天山派這塊門楣,心中好奇之餘,無不盼望自己身負高強武功。是以大都寄冀從如塵處求得武功速成之術,當真可速成,自己何苦早起晚睡,練這勞什子的功夫!
極少部分跟了崔赫學壞之人,心裡更起歹念,心想若不是礙著蕭影的情面,今強
使詐,定也要如塵等人告知武功速成關竅。世人強詞奪理、強
使狠之事,原在不少,哪又管得了她們孤兒寡母。
蕭影一心念著白若雪安危,無奈腿上中了一劍,舉步維艱,眼見如塵戚然不語,並不作他想,含淚急道:“師父,若雪現下已是徒兒的子,可是我腳走不了路,還請眾位師妹抬我下山。我要去找若雪!”眾人無不心知肚明,今
營救白若雪只須有一分的希望,大夥早便動手而去。聽蕭影重傷之餘,還要去做這無望之舉,紛紛出言相勸。
如塵正要開口,突聞呂宛兒的聲音遠遠說道:“白若雪我已殺了,免得你們奔波勞神!”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蕭影一聽這話,悲怒絕。想到若雪先是為救自己**,今
剛成自己新婚
子,卻因自己而喪命,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熊熊怒火,
淚放
口罵道:“姓呂的,你果然不是人!你這非人異種,你的良心比你娘幽情妖姬狠上十倍百倍!今
你最好連我一塊兒殺了,否則…否則…”卻在這時,一柄飛刀嗖地破空而至,嚓的一聲,不偏不倚,正巧
在蕭影剛才包裹好的右腿尖上,創口又自汩汩
出鮮血。
他一聲痛呼,倒在地上,幾暈厥。
眾人紛紛拔出兵械,嚴陣以待。
見呂宛兒未有現身的意思,如塵知她雖已殺死白若雪,對蕭影仍尚留餘地,並非當真下得殺手,是以並不現身大肆屠殺。又見蕭影滾爬在地,痛得滿頭大汗,連忙扶他坐在地上,說道:“影兒,你需忍一忍,長痛不如短痛,這飛刀終須拔它出來…”話未說完,起手啵的一下,已將飛刀拔出。心想飛刀入極深,當是傷到了骨頭,否則蕭影不會痛得如此慘狀。
如塵從刀上取下軟軟的一團物事,其上滿是鮮血,似乎並不是沾染自蕭影,人人心下驚懼:“這東西該不會是從白若雪身上割下之物吧?”飛刀入蕭影右腿之前,原是攜得有物,慌亂之間,眾人一無察覺,此刻如塵將這團物事取下,方才注目細看。
如塵緩緩將之展開來,原來這物事並非眾人想象中那麼可怕,只是摺疊起來的一團破而已。
湊眼看時,只見上寫了幾行血字:君
之血,與君決絕;攜夫韓郎,永候來降!
耳聽如塵一字一句唸了出來,蕭影氣得差點沒吐血,咬牙道:“好狂的口氣,蕭影豈是言降之輩!”說著左手在地上重重擊了一拳,說道:“若雪你放心,終有一,蕭影定當為你報仇雪恨!”大怒大悲之下,氣血不順,原本整個人怒氣
發,突然身子一軟,昏
地上人事不知。
次蕭影一覺醒來,眼見殘陽入窗,映照著牆上貼著的大紅喜字。屋裡屋外一派寂靜,輕風拂動紗帳,送入鼻中淡淡的香。
這兒是天山派歷代掌門人的居所,白若雪作為白聖之女,一直就住在這裡。白聖死後,虛月住了進來,虛月走後,便只有白若雪一個兒住。
如今白若雪也走了,屋子易了主,成了蕭影獨守新房。
他起身懶洋洋斜坐頭,瞧著嶄新的鴛鴦衾褥,不免神傷,又是嘆氣又是自言自語道:“蕭影此生,只怕與姻緣無份。一路走來,所遇紅粉知己不少,可如今嫁人的嫁人,死的死,成仇的成仇,一堆知心
底的人兒,全都沒了…”又想到親人、朋友全無,越想越是心灰意冷,黯然道:“倒不如及早報得父母大仇,前往少林剃度出家。若雪之仇不報自是不成;契丹國蠶
中原武林這等事,既已
上身來,豈能視若不見?還有…唉,塵世庸擾,要做的事,總是沒完沒了,我這樣俗務纏身,能當和尚麼?唉唉,當和尚整天光著個頭,有什麼好!象呂
賓呂真人一樣,做個方處之人,倒也逍遙自在。嗯,我曾經說過去大草原陪其其格,她孤零零一個人在那裡,想必很是寂寞,我也形單影隻,咱倆正好湊個伴兒!這樣好極,她不是嫁到那邊去了麼,說不準…說不準…啊喲呸呸呸,蕭影啊蕭影,你吃著碗裡,還想著鍋裡,當真壞得可以!不過…不過我一直真心所愛,便只朱瑤一個,現下她既嫁人了,便是要將這愛情空守一輩子,那也只能放在心裡想想罷了,失去所愛之人,畢竟還有愛你的人。若雪這等恩情,我總是不能辜負她的!唉,只可惜…只可惜她也陪不了我…”想到與白若雪的昔
種種,不由又添
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