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古老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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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紅的光柱從膛的圓沖天而起，撕破狂風，衝上蒼穹，直灰暗的天幕，灰暗的陰雲像是懼怕著那道紅光，迅速退開。

一隻遮蓋了大半天幕的紅眼睛，從退開的陰雲中央顯。由噬尾蛇組成的瞳孔在巨大的眼框裡瘋狂地滾動著，好一會，才定下眼來。

看著地上的韓鋒和小芸，看到在韓鋒膛上的碎夢，巨眼漸漸衍化成一隻紅的巨口。它笑了，掌握宇宙萬物命運的位面之神，笑了。

天幕上紅光大作，巨口炸裂成萬千七彩的星，劃破天幕，在蒼穹的盡頭墜落，爆發。一種奇異的顏，從星墜落的天際開始侵蝕，這種顏，既不是黑、也不是白，也不是任何一種用語言可以描述的彩，但是任何人一見，都會知道，那就是“虛無。”被那種異彩席捲過的天地萬物，被像捲入了一個巨大的龍捲風，在虛空中飛舞。世界正在重構，天地陷入了混沌。

怒風在他們的耳邊嘶吼，混沌的萬物像接連天地的巨，四面八方地向花園近，在一片無限的混沌中，韓鋒看到一個他無比悉的倩影，正從混沌的風暴中，向他走來。

芳蘭，她全身赤，美得像一座出自天使之手的雕像。琥珀的眼睛驚恐地打量著混沌的天地“這裡是哪裡…我在哪裡…”

“芳蘭。”韓鋒叫住了她。琥珀的眼睛和韓鋒對上，怔怔了呆了數秒，一滴珍珠般的玉淚無聲地滑下。

“主…主人？”

“是我，芳蘭，我終於見到你了…”韓鋒站起來。

張開雙臂，抱住了向他奔來的芳蘭。兩人相擁著，在空中轉了一圈又一圈，笑著、哭著，倒在即將崩壞的大地上，四相貼，親了又親，喜悅的淚水止不住地落下，隨著斷草被捲入空中。

“主人，這裡是？”芳蘭問道。

“這裡是哪裡，都沒關係了，一切都沒關係了，重要的是，我們終於又在一起了…”韓鋒緊緊抱著芳蘭。芳蘭也緊緊地抱著他，貪婪地呼著他身上的味道。

“小芸，你也過來。”韓鋒騰出一隻手，摟住了小芸。三人緊緊偎依著，相擁著，經歷了無數的痛苦、磨難，經歷了多少個平行世界的穿越、多少星轉鬥移和江河月，他們終於團聚了。

即便天地即將崩壞，世界即將重啟，但這一刻，已是永恆，他們看著虛無從天邊一直噬到斷崖的邊緣，他們看到灰燼飄起，聚成鮮花，霎那又化為枯葉。

他們看到海水從峽谷倒灌入海洋，峽谷轟鳴著合攏，他們看到江河倒，群山像枯葉般在風中崩散，天幕與海洋翻轉，群星睜開眼睛，又徐徐閉上，月像輪盤一樣在天地間轉動。

虛無噬了他們座下的巖山，三人像被狂風扯起，旋轉著在空中飛舞。倒錯的天幕上，一個巨大的黑張開了巨口，天地星辰打著轉被扯入巨口中的無限虛無中。三人緊緊相擁著，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扯向黑。

“主人，我好怕！”小芸向韓鋒叫道。

“不用怕！”韓鋒右手擁著芳蘭，左手抱著小芸，喜悅的淚水像斷珠一樣在狂風中飄蕩，韓鋒大笑著張開嘴，豪地喊道:“管它是山河決！天地裂！

管它今生！還是來世！這永生永世！直到時間的盡頭！我們再也不會分開啦！”狂風將他的聲音吹散在虛空之中。三人與萬物被扯入黑。萬籟俱寂，一切歸於虛無。

＊＊＊“媽媽、媽媽…醒醒…醒醒…”一個稚的女聲，從黑暗中傳來。女子緩緩睜開琥珀的眼睛，夕陽的柔光讓她到有點晃眼，她了眼睛，看到一個可愛的小女孩。

正在推著自己的肩膀叫醒她，她剛剛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此刻醒來，霎那間有點恍如隔世的覺，她支起身子，她身上的一隻黑蝴蝶被驚起，繞著她完美的玉臉，輕輕地撲翅飛舞。

芳蘭環顧四周，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片花海般的芳草地上，草地座落在一座海邊斷崖的頂部，斷崖的底下，晚風帶著海，柔和地拍打著黑的巖壁。

一陣溫暖的夕風吹過，嬌豔的鮮花和草地一起搖曳起來，散發著人的芳香，蝴蝶在鮮花間輕輕扇動著翅膀，一切都像個夢境般恬靜而美麗。

女子捂著還有點暈乎的頭，看著小女孩。哦，對了，她叫芳蘭，小女孩是她的女兒，小芸。兩週前。

她隨著丈夫來到這個城市出差，發現了這片海邊斷崖上的芳草地，有種一見如故的覺，所以經常帶著女兒來這裡秋遊，欣賞海和落。

今天黃昏的海風實在是過於宜人，她不知不覺地睡了過去。

“不好意思，小芸…媽媽睡過去了。”芳蘭將小女孩抱到懷裡。

“媽媽，這朵花給你。”小女孩把一朵漂亮的小黃花遞到芳蘭的面前。

“好美的花啊，謝謝小芸。”芳蘭在小女孩的粉臉上親了一口，順手把鮮花在自己的長髮上“這麼好看的花，是在哪裡摘的呢。”

“那裡。”小女孩稚的小手朝懸崖邊指去“小芸剛剛追著蝴蝶玩，在那邊發現了一座好舊好舊的房子，裡面有好多好多漂亮的花花！”芳蘭順著她的手指看去，一座破敗的別墅。

正靜靜地佇立在崖邊，別墅的小園子裡，雜草和鮮花錯落叢生，大門的鐵柵鏽跡斑斑，一些脫落的窗戶，橫七豎八地散落在園子的泥土上，顯然被廢棄已經久。

其實女子第一天來到這片草地的時候，便發現了這幢荒廢的別墅。為什麼呢？第一眼看見這幢別墅，她的心底便泛起一種一見如故的覺。

而且每走近一步，這種覺就強烈一分，她似乎在夢中到過這裡，在這裡和一個重要的人，度過了一段夢幻般美好的時光，她努力想回憶那個人的臉，但是夢境的回憶像海中的泡沫一樣，轉瞬即逝。

“媽媽，那幢破房子，小芸好像在夢裡見過。”小女孩呶著小嘴，兩條乎乎的小腿在芳蘭懷裡不停地晃動。

“是嗎？那真巧，媽媽好像也夢見過呢？那是個怎麼樣的夢？”

“小芸夢到自己變成了一個像媽媽一樣高，腿像媽媽一樣長的小姐姐。在那幢大房子裡，有一個很喜歡小芸的大哥哥，小芸也好喜歡那個大哥哥，喜歡得不得了，小芸好想在夢裡一直呆下去，跟他一直一直玩…”小女孩手舞足蹈地說道。

“傻孩子。”芳蘭在小芸的鼻子上點了一下“夢總會醒的。”

“但是媽媽啊。”小芸眨巴著漂亮的眼睛看著她“你怎麼知道，是剛才大哥哥那邊是夢，還是現在這裡是夢呢？”

“…”芳蘭愣了一下，輕輕掐了下女兒的小臉蛋“你這小笨蛋，哪裡學回來的小歪理？”

“月玫老師教噠…她說以前有個大大大笨蛋…夢到自己變成了大大…大蝴蝶…醒來之後，都不知道是自己夢到變成了蝴蝶，還是蝴蝶夢到變成笨蛋啦…”小芸興奮地舞動著小手，裝作自己變成了蝴蝶。

“但是夢醒了就會不記得啊，比如說，你還記得夢裡那個大哥哥長什麼樣嗎？”芳蘭笑著問女兒。

“小芸記得！大哥哥長得可好看呢，但是大哥哥的臉上，有一條好長好長的大蜈…”嗶…嗶…遠處草地的小路上，傳來轎車的喇叭聲。

“啊！是爸爸，爸爸來接我們了！”小芸從芳蘭的懷裡跳下，一蹦一跳地向小轎車跑去。車上走下一位西裝革履的男子，向芳蘭遠遠地揮手。芳蘭向丈夫揮了揮手，準備跟著小芸身後，回到丈夫身邊。

今天是丈夫出差的最後一天，明天，他們一家就要離開這裡，回到遙遠的家中了，一陣晚風拂過，一道綠掠過草地，發出娑娑的聲音。

芳蘭一邊向轎車走去，一邊深深地呼了一口溫暖的晚風，一個黑的蝴蝶正繞著她撲騰著翅膀，像是不捨得她的離別。芳蘭回過頭，看著在黃昏中沉寂的別墅，夕陽將它的影子拉得老長。

她向丈夫示意稍等，回過身，小跑到別墅生鏽的柵門前，琥珀的美目怔怔地看著荒草悽悽的庭院，鏽跡斑斑的鐵窗。

一股懷念、溫暖的覺，像晚風一樣撫過她的心絃，一些從未存在的回憶，如風一般掠過心頭。

她微微一笑，解下頭上的小黃花，輕輕放在門前，向別墅默默地揮了揮手，算是最後的告別，她轉身小跑，回到了丈夫的身邊，挽著手，一起回到了小車上。

黑的蝴蝶輕輕扇動著翅膀，落在小黃花上，目送著小車悠悠離去，消失在與夕陽融的地平線上。

草地重新陷入寂靜，晚風撫過草葉，發出沙沙的聲音，那是大地無言的低語，訴說著被遺忘的古老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