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夜簬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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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猶如展翼巨獸一般的宮殿,心中從沒有過的清明“我順著他們的意思長到這麼大,從未有這幾天那麼開心過,我想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如果一直呆在這裡,跟籠中的鳥又有什麼分別。”身後的人低頭用臉摩挲著我的,不再說話,過了一會他輕輕的放開了我。說道“不要回頭。”離開的腳步聲很輕,卻一聲一聲印在了我的腦子裡,面前的靈犀殿漸漸模糊,變成了扭曲的一顆淚,從眼角冰涼的出。我輕聲說“七之後,不見不散。”腳像有萬斤重,無法邁開步子,因為每走一步,都會離他越來越遠。深呼,我告訴自己“洛靈犀,你要長大了,要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要勇敢起來,”一步,兩步,擦掉臉上的淚水,三步,四步,做回公主的樣子。我邊走邊思索要怎樣跟父皇解釋,還有怎麼準備七後的離開。心口終於揪的沒那麼緊了。

原來長大就是這個樣子。我有了要去的將來,也就有了必須承擔的責任。因為是從殿後方過來的,繞到靈犀殿的正門還有一段距離,所以當我從殿後一轉彎就看見不遠處那個身著鎧甲、風塵僕僕的男人時,一下子愣住了。

他似乎也看到了我的到來,一雙鳳目眯了眯,隨即從嘴角勾起了一絲笑。他轉身踏步向我走了,笑道“小妹,你也太頑皮了。”我不可置信的看著漸漸走進的男人“三哥!你回來啦!”

“是啊,我回來了。”心中的陰霾稍稍散去,三哥終於從邊疆回來了,大步走來的男人將我一下子抱起來,像兒時那樣轉了好幾圈。

“小丫頭,幾年不見,想不想三哥?”

“想,可想了,三哥走了以後,就沒人跟我玩了。”

“哈哈。”朗的笑聲隔著冰涼的盔甲傳來“都這麼大了,還這麼貪玩啊。你看你,竟然穿著男裝到處跑。”

“三哥你笑話我!”我看著自己穿的衣服,不由得吐了吐舌頭。想捶他,卻被盔甲震得生疼。齜牙咧嘴的又把他逗笑了。

“唉,三哥,你放下我啊。”這老男人還抱著我,冰涼的盔甲硌的我生疼。

“哈哈,看我這記,我們小妹已經長大。”

“三哥!”終於被放下了,我站在他面前,拉著他的袖子說道“人家本來就不是小孩子啦!這次回來就不要走了好不好?”他愣了愣,隨即笑起來。

那笑容可真好看“好啊,那就不走了。”***我聽到這話開心的笑起來,可是一想到七天以後我就會離開這裡,到時候再也見不到三哥還有父皇、師父,心中有些難過。

“傻丫頭,怎麼掉淚了。”大手幫我擦了擦眼淚,糙的皮膚硌的我生疼。拉過他的手,我的眼淚的更兇了,兒時兄弟姐妹們都不喜歡我,唯有三哥一個人對我好,那時候他經常抱著我玩,雙手是什麼樣子我記得清清楚楚。

那是一雙修長豐潤的手,比我任何一位兄弟姐妹的都好看,除了食指寫字磨出的薄繭,再無一絲瑕疵,可是現在,這雙大手的手掌上都是厚繭,又乾又硬,手背上還有鼓鼓的疤痕,這些年他吃了多少苦啊!

“三哥,疼不疼啊?”我摸著他手背上一條疤痕,眼淚啪嗒啪嗒的掉在了上面。

“傻丫頭,早就不疼了。”三哥用手指幫我擦了擦淚“快擦乾淚,臉跟花貓似的,我們先回府洗洗臉再說吧。”

“嗯,三哥你別走那麼快啊,等等我。”一晃七八年未見,我有許多問題,一路上拉著三哥的袖子問東問西,很快就走到了府門前。

轎伕早已準備好,我不想上轎,被三哥板著臉教訓了,才乖乖坐上去。三哥就跟在我的轎子旁進了府,我一路掀著簾子跟他聊天非常開心,但是模模糊糊的,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勁。

到了府內,我讓三哥坐在書房,自己跑去換了身衣服。一直服侍我的丫頭碧兒看到我回來很是開心,但是今天總是犯錯,一會兒系錯衣帶一會扯到頭髮,還沒等我說話就顫巍巍的跪在地上告饒,讓我莫名其妙。

出來的時候三哥也換了一身常服,一身月白的袍子顯得玉樹臨風。我連忙做出了狼的表情,上前以手指抵住他的下巴,笑到“哪來的美人,來,給本公主笑一個!”

“你呀,頑皮!”三哥拉住了我的手,說道“我在邊鎮就聽說靈犀公主是天下第一美人,今一看,果然名不虛傳。”

“三哥,你取笑我啊。”我看著他嘆氣道“我怎麼覺得你比我好看啊。”

“呵呵,你這丫頭。”男人的大手拍拍我的頭,起身去看牆上的字畫。坐在書桌邊,我有一搭沒一搭的撥著桌子上的狼毫筆,突然想到師父曾有一次用它來玩我,於是心中沒來由的一陣尷尬,連忙將它丟到了一邊。

“聽說你拜御宗的左右護法為師了。”

“啊,對啊。”像是忽然被人拆穿心事一樣,我臉一下子紅了,喏喏的回答著“他們的武功都不錯,改天有機會切磋一下。”

“好啊。”我心中一驚“三哥認識師父們?”

“對。”他起身拿起牆上掛的一把玉簫,說道“當年我去武陵山學藝,也曾跟他們一起切磋過。”看著他擺玉簫,眼見是要吹,嚇得我趕緊搶過來掛到了牆上。

“怎麼了?這簫當寶貝似的!”

“哪有啊。”我心虛的說“就是…就是想聽你彈琴啊。”我吩咐下人將琴和香爐放在花園的亭子裡,自己也跟著三哥緩步來到花園。五月的午後有些微熱,但是花園的中的湖水清澈透亮,層層綠樹掩映下的小亭別有一番清涼。

亭子外面的童子靜靜烹茶,淡淡的茶香味隨著清風嫋嫋傳來。三哥盤腿坐琴桌旁的軟塌上,手指輕撫,清脆的琴音如同雨滴叮叮咚咚的迸落出來,一手劃過,他坐直身體,神態閒適高雅,鳳目含笑,雍容風姿可謂天下無雙。

修長的手靈巧的在琴上撥,薄輕啟到:“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不見兮,思之如狂。”那聲音如同浮冰碎玉,高雅堂皇,真真的秒不可言。

可他完這兩句卻只彈古琴不再開口,我被天籟般的琴音染,隨之開口唱道“鳳飛!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聊寫衷腸。何見許兮,我旁徨。”三哥琴音一轉,從溫柔繾倦逐漸轉為昂,隨後開口一起與我唱到“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兩人的最後一句疊在一起,一雄壯一柔婉卻在琴音之下無比諧調,我心中浮現出青巖的樣子,不由得微笑起來,悠揚的琴音幾經盤桓,最後在高昂的尾音中結束。連那烹茶的童子都聽的痴了,呆愣了半天才將茶水端了上來。

“笑什麼?”三哥將琴放到一邊,手拿白瓷杯閒適的吹著茶葉,然後輕抿了一小口。

“沒想什麼啊,對了三哥,你年紀也不小了,是不是該娶親啦?我聽說有很多才貌俱佳的名媛佳人屬意於你,要不要妹妹幫你參詳參詳?”三哥手微微一抖,但立刻回覆了閒適的樣子。他鳳目微抬瞟了我一眼,隨後將茶杯放到了桌上。

“怎麼,妹妹是想嫁人了嗎?為何想起給三哥找女人?”

“哪有?”我心中暗暗嘆道,過幾天我就真跟賊走了,嘴上卻撒嬌“哥哥一首鳳求凰彈得這麼人至深,是不是有鐘意的人了?”

“對啊。”三哥一手扶著我走下小亭的臺階,隨後我們便一前一後在園中曲折的小路上閒適散起步來。因此我並沒有看到,那被三哥放在桌上的白瓷杯,忽然就碎裂成兩半。***“是哪家千金,我認不認識?”

“她自己都不知道,我才不告訴你。”三哥笑著回頭,招我去看一隻碧藍的金尾鳳蝶。

“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這蝴蝶,三哥給你捉要不要。”我看著那蝴蝶在一叢叢薔薇花上翩翩起舞,說不出的美麗自在,於是開口說道“算了吧,它…”話音未落,蝴蝶便被大手舉到了眼前。

“哎,你的手真快啊三哥。”我看著那蝴蝶拼命的掙紮,說“還是放了吧,我已經不是小孩啦,不捉蝴蝶玩了。”心中卻可憐它被捉住以後就沒有了自由,再不能這樣在花叢中飛。誰知話剛出口,蝴蝶就被扔到了地上,美麗的翅膀早已沒有動靜,它死了。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在想什麼呢小丫頭,還不過來。”前面的三哥向我招手,笑容比滿園怒放的薔薇還美好,但是看著他,我卻忽然覺得有些陌生。

從修羅場一樣的邊疆回來的人,是不是心腸都會變硬?眼前的男人滿身沐浴在初夏的陽光裡,伸出雙手也被照的閃閃發光,如同神只一般的優雅從容。

不會的,他是心底最善良的三哥啊,我怎麼能夠這麼想呢。甩甩頭讓自己忘掉剛才的一幕,我奔跑著來到了三哥的身邊。

跟三哥一起說笑,一天的時光過的很快,眼看著就到傍晚了,我多年沒看見三哥,也很少跟家人在一起說話,撒嬌讓他留下來用晚飯。

“你不留我,我也要著臉留下來呢。”三哥笑著說道“我的人馬駐紮在五里外的大北營,沒有父皇的御旨不能進京,府邸卻在百里外的橫城郡。”

“那你怎麼辦?”他無奈的嘆了一口氣“沒辦法啊,只能在外宿了。”

“啊?宿啊?”現在雖然是初夏,但是夜很重的,我想著三哥在外吃苦,回京城還沒有地方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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