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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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節,我跟著父母回了蘇州老家,掃墓祭祖。掃完墓,父親安排我們住進蘇州城的祖宅裡。本來,我是希望起碼能住個賓館的,有電視有網線,晚上可以洗個熱水澡,上網玩魔獸。可惜的是,父親堅持我們一家住那座多年沒住過的老宅子,說是可以緬懷祖先。

那宅子類似北京的四合院,但比四合院小一些。院子裡有秀氣的景緻,一株桂樹,一個小小的天然魚池。所幸這宅子平租給一對祖孫,一個慈眉善目,身體康健的老太太,和一個在讀初中的小男孩。平時他們只住在樓下,也順帶給我們打掃房屋。因此,住進去的時候,水電還是齊全的,但是沒有電視機和網線,讓我十分鬱悶。

為了消遣,我出了古香古的臥室,走進祖宅裡的藏書閣,從那些舊時線裝書裡翻出一本手寫小札來。翻開晦暗的封面,見那扉頁上寫著:《錦年紀》。字體秀麗端正,像是出自女人之手。於是帶回寢室去看。一路蕩氣迴腸地看下來,已是深夜。翻來覆去睡不著,就去了母親屋裡,纏著她問這本札記的來歷。

“這個,大概是你曾祖母留下的東西。”母親看了後說道:“我們家原本是蘇州城裡的大戶。但抗戰爭爆發後,那園子被本人燒了,園子裡的人也都下落不明。這些書還都是你祖父小的時候從你曾祖母那裡帶出來的東西,不知為何十分寶貝它。”

“那這故事裡的陳四小姐,就是曾祖母嘍?”我笑問道。

“或許是,或許不是。”母親笑道:“但是我知道你曾祖父是個抗英雄,曾祖母也寫過抗時期的小說。但後來文化大革命的時候,都被燒了。”母親的話使我越發燃起對這故事的興趣來。《錦年紀》或許在別人眼裡並不好看,但它可能涉及到我們家族的歷史,於是在我眼裡就變得神秘而魅惑起來。我撇下母親,去找父親,卻在書房裡找到也在翻閱舊書的父親。

“爸,你看過這個麼?”我將手裡的手札遞給父親。

“《錦年紀》,”父親笑道:“當然看過。你爺爺還給它寫過續集。”

“那續集呢?”聽完這話,我又重新神抖擻起來。

“文化大革命的時候,你爺爺被打成右派,那書早就被燒了。”父親說道:“但是我看過那本書。你想知道什麼,我可以給你講。”

“那後來,陳四小姐怎麼樣了?陳園的其他人呢?還有三少爺和大少呢?”

“陳三少爺,陳四小姐和柳將軍離開陳園,去北方參加革命軍抗。大少在獄中生病死了。燕歌被二少爺和錦桃收養。但那二少爺上大煙,很快就把陳家家產敗光。錦桃跟著別的男人私奔走了。家中的其他人,或者嫁人或者走掉,到抗戰爆發的時候,留下來的只有曾伯一個人。本人燒園子的時候,他為了救二少爺被燒死了。但二少爺也沒有逃出火海。”父親說道。

我聽父親講完,兀自沉浸在這故事裡。往看電視上的民國大宅,總覺得有舊本戲文裡的lang漫和悲劇彩,十分嚮往。沒想到,我的祖上,也是有這麼一段光輝歷史的。

“那三少爺沒有結婚麼?”我對於這個絕世帥哥是否會孤獨終老耿耿於懷。

“當然結過婚,”父親笑道:“聽說他的子是滿洲正黃旗的貴族後裔,叫做澤夏格格的。但對於他的故事,我就不太清楚了。”我聽罷這話,唏噓不已。腦子裡堆滿了民國昏黃的彩,我一夜亢奮地沒有睡著。一大早,我便起了,走出院門,想去外面的青石小巷散散步。

可惜,在北方呆久了,不知道這江南煙雨說下就下。還沒走出多遠,天就淅淅瀝瀝地下起雨來。我羨慕地看著大家撐起油紙傘,只好狼狽地捂著頭快步走。但那雨似乎跟我作對一般,越下越大。

我考慮半晌,決定找個超市買把傘。但可氣地是,我住的地方在老城區,大超市沒有,地攤小店倒不少。謝天謝地,我一眼瞧見路邊有個老大爺在買油紙傘,便急忙跑過去。

“大爺,這傘多少錢?”我一指地上的油紙傘,問道。

“三十塊。”大爺用蘇州話說道。

“搞什麼,這麼貴。”我伸手去拿,卻發現有另外一隻手也伸了過來。

我抬起頭,看著給我搶這雨傘的人,頓時呆了一呆。搶這傘的居然是個系帥哥,染成黃的捲髮,留著厚重的劉海。皮膚像是化過妝一樣細膩,眼眸清亮溫柔,五官比女孩子還要緻。

我恨恨地瞪著他,嫉妒他的眉眼長相。但他卻誤會了我的意思,忙鬆開手,用語道歉道:“絲米馬森。”

“你是本人?”我詫異一個外國遊客居然這麼大早地起來遛彎。而且,據我所知,這附近沒有什麼高級酒店接待外賓。

“對不起,我想問一下,怎麼去西湖路98號?”那本人用生硬的漢語問道,順便來了個九十度的鞠躬。

“不好意思,我也是外地人。”我抱歉地擺手。

他想了想,立即從兜裡掏出一張卡片,指著上面問道:“那這個地方要怎麼去?我找不到計程車。”我接過卡片,見那是一張某五星酒店發的住宿卡。上面標著具體的地址和電話。但這些我倒沒注意,讓我呆立當場的不是這住址,而是這個本人的名字。

只見那住宿卡上赫然印著:矢野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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