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一試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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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如毒蟲一般,高懸在天空。沒有一絲風,辦公室裡好悶熱,雖然我將落地電扇開到最大擋,汗水還是不停地自額頭朝下滾。大白天蚊子也厲害,將我的大腿咬起一個個疙瘩,癢得鑽心。
下午下班時分,於道德親自來到鎮政府,殷勤地請我吃飯。我知道他恨我,因為在紅星煤礦的處置上,鎮政府沒有支持他。於道德過去在這個鎮子上從來說一不二,沒有想到這次卻在陰溝裡翻了船。
分明就是鴻門宴,我冷冷地拒絕了。
於道德笑眯眯地望著我,雙手合十朝我揖了一揖:"阿彌陀佛。吳鎮長,我是實在人,餈粑心腸從來不耍虛滑。我知道,我的堂子裡鑽出來個女內鬼,這個女內鬼面相善良,我被她給惑了。哈,我當然不會放過她,菩薩也不會放過她。吳鎮長少年得志,英俊
明,我非常器重。吳鎮長,還沒有忘記我們一起跑省上侯老爺子那一檔子事情?"說到這事,我更生氣。我原本在市裡幹得好好的,卻被貶到這鬼都不生蛋的窮旮旯,我能甘心?我拉長了臉子說:"於總經理,吃飯我看就免了吧,你老人家還是儘快籌集資金,把拖欠的稅款還了為好。國稅喲,可開不得玩笑。"於道德臉
黑了,正
發火,突然門口響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一聽就知道是於美人。於美人回鎮後,我還沒有見她與於道德照面。我想看看,這兩個人的第一次相遇,會是什麼情形。
於道德轉過身,望著於美人,嘿嘿地笑了:"菩薩也。超美丫頭,果真出息了啊!怎麼,當了鎮長,也不看看乾爹去?"於美人穿著一件淺藍格子短袖襯衣,黑
長褲,臉
紅噴噴的,那面旗幟一般的酥
閃爍發亮,映花了我的眼睛。她站在電扇前吹著風,說:"於總經理,好久不見,
神頭還這樣旺健?怎麼,你要請客?"於道德不溫不火:"菩薩有眼,我現在窮得叮噹響,哪裡有錢請客?下半年菜頭上市,我還愁收購資金呢。瞧,我正給吳鎮長彙報,請政府擔保給我請貸款,度過這個難關呢。"於超美將一個銀行卡遞給於道德:"於總,我讀大學時借了你5000塊錢,加上銀行利息我給你8000元吧。我們所有的賬目已經兩清了,對吧?"於道德將銀行卡接過,用手撫摸著上面的凸形數字,笑了:"阿彌陀佛。美美,我理解你的意思,我們從此恩斷情絕,對不?"於美人笑眯眯地望著於道德,有些調皮地反問:"於總,您說呢?"於道德摩挲著念珠,呵呵笑了。
我聽著兩人說話,到好驚奇。他們過去那親親密密的兩個人,怎麼轉眼之間,就陌如路人?啊,政治女人,面孔變化真那麼快?
於美人道:"於總彙報完了?我和吳鎮長還有工作要研究呢。"說罷,她大咧咧地坐在竹子沙發上。
於道德聽了這軟中帶硬的話,手捻佛珠悻悻地走了。
於美人跳起身,抱著我就吧唧吧唧親吻了兩口,得我臉龐溼漉漉的。我退後兩步,不知道她何以這般衝動。哈,她的約法呢?望著那一團絢麗的酥白,我問:"於鎮長,你老人家變臉也太快了吧?那於道德固然可惡,可他畢竟是你過去的老闆,是你的乾爹呀!"於美人臉
通紅:"狗
乾爹,滿口仁義道德,這個人渣,敗類!蛆!"她眼瞳幽亮,鼻翼呼扇著,牙齒咬得咯咯響。
我不知所措地望著她。我沒有想到,她與於道德有這麼大的仇恨。哈哈,這才是我最願意看到的啊!不過,我的高興很快又被悲哀掩蓋。我想,於美人既然這樣恨於道德,那麼她與他以前就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謂情有多深,恨有多深啊!作為一個女人,她這樣恨一個男人,一個有錢的老男人,她能是乾淨的?於美人詭計多端,既然能設計讓我入轂,於道德那樣老巨猾,不也可以設計讓這水
楊花的女人就範?
我面前浮現出兩團醜陋的軀體,我呸呸地唾棄著,覺自己真的好賤。這時候,我想起周老大的話來,心腹大患,只有心腹才能構成最大的威脅,果真如此。
我藉機問:"於副鎮長,記得你說過,要是恨一個人,就要像一條狗一般戀他追隨他然後藉機打倒他。你所恨的那個人,能告訴我嗎?"於美人卻好像沒有聽見一樣。
當天夜晚,我睡在上,正巴心巴腸凝聽著隔壁黃玲玲那舒緩的微鼾,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是於美人:"兔,我在鎮口黃桷樹下等你,你馬上出來,要快!"這美女做事總這麼鬼鬼祟祟,這樣晚,天知道她又有什麼鬼主意?我怏怏地爬起身,朝外走去。在鎮口那株蒼虯的老黃桷樹旁,趴著一隻幽幽發亮的怪物,這就是鎮上那輛最豪華的寶馬轎車。這轎車可是於道德的坐騎,怎麼停在這裡?我遲疑著走過去,車門突然打開,一隻手將我狠狠地拽進車內。是於美人,她嬌嗔地道:"磨蹭什麼,等你老半天了。"我剛坐下,就被她那兩條柔軟胳膊死死箍住。"兔,可想死我了。"她呻
一般道,熱吻雨點一般印在我額頭上面頰上。
汽車轟鳴著,沿著盤山公路急駛。我望著她,車燈映照下,她周身雪白,渾身煥發出溫暖而惑人的香味。這狐狸
,不是約法三章嗎?到底還是打熬不住,要解饞了?我嘿嘿笑了:"於鎮長,不是約法三章,怎麼違規
作?"她沒有理我,車在大栗子山頂停下來。我聽到一陣輕微的聲響,接著一個渾身赤
的身軀魚一般貼我身子上。她輕輕地呻
著:"兔,好人,我要…"她周身顫抖著,我情
沸騰,衝擊到了巔峰…
我疲乏地靠在坐椅上,她撫摸著我溼漉漉的肌膚:"兔,你好霸道,真是男子漢。"我問:"美人,既然你對於道德刻骨仇恨,為什麼認他做乾爹,還開他這輛破車?"
"兔,我以後再給你講…我就要讓於道德倒大黴,不得好死。"她的眸子幽幽發亮。
我說:"美人,其實於道德也不錯,還信佛,一般信佛的人都向善。"
"我還不知道他,連他的腸肝肚肺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山風吹了過來,腳下的森林發出嗚咽般的嘶鳴。我死死地摟抱著她,摟抱著這個讓我又愛又恨的女人。撫摸著她烏油油的秀髮,嗅著那惑人的體香,我喃喃地道:"美人,我的好美人,答應我,嫁給我吧?"她一顫,慢慢地掙開我。"兔,不是讓你等嗎?"她的嗓音沙澀,疲憊無奈。
我衝動地說:"美人,我好喜歡好喜歡你。相信我,我是真心。"她將臉緊緊貼在我的臉上,泣起來。
在這個火熱的夏季,鎮政府有兩件大事,一是儘快爭取市通局同意立項,籌集資金,拓寬加固鎮子到市裡的黃平公路;二是引進外地企業,盤活紅星煤礦,儘快恢復生產。
這天週末,為趕一個上報文件,我早早起來啃著一隻冷饅頭去辦公室加班。這裡條件還真是孬,我的一臺電腦居然還是586,經常扯拐。本來我想自己買一臺筆記本電腦,但真要自己買了,這裡人不曉得又要怎樣亂說,所以就打消了這個念頭。這臺鬼電腦真扯淡,我花半個小時把文件寫了大約一半,突然就死機了。我望著漆黑一團的電腦屏幕,真的連哭的想法都有,卻沒有任何辦法。
我頹然跌坐在破舊的竹沙發上。外面傳來嘭嘭的砸門聲。是什麼人這樣霸道?我氣沖沖走過去將門打開,卻不由一樂,是於美人。只見她腳穿高筒膠靴,一身厚厚的勞保服,腦袋上扎著頭巾,戴著手套,手中還拿著一青槓
子。要不是見了她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我真的差一點認不出她來了。哈,這個妖怪一般的女人,不曉得又搞什麼名堂,天氣這樣悶熱,居然穿這樣多,手裡還拿了木
,她是要捂蛆?
我笑著將她進屋:"於鎮長,天氣這樣熱,你這是唱哪一齣戲?"她將我的辦公櫃打開,從裡面甩出勞保服和膠靴,大聲嚷道:"吳鎮長,請你老人家把這些東西穿上,我們馬上走。"我摸了摸她額頭,很正常啊。她冷冷地說:"我沒病,你要不穿這些跟我一道走,等會兒出了問題你自己負責哈。"她的話沉著堅定,好像真的發生了什麼事,只能穿這些衣服才能應付。
我嘻哈笑著,卻不敢提出反對意見,只好將那些穿上,按照她的要求,拿了一把鋤頭,隨同她朝外面走。
夏的朝陽升起來了,刮毒,好熱。我渾身汗
浹背,卻只能忍受著一肚子不滿,緊跟在風風火火朝前走的於美人身後。
恰好逢集市,街道上人好多,我們經過時,許多人站下來望著我們,卻不敢招呼。我跟上於美人,低聲地問:"於鎮長,我們下田?"她望著趕集的人,高聲地說:"我就不相信,黃各莊真出了地主惡霸?簡直無法無天,無法無天哪!"趕集的人都用怪怪的眼望著我們。我恨恨地道:"美美,你到底演的哪一齣,你要再不說,我真回走了。"她低聲地說:"你敢!"我訕笑著,心裡的無名火卻升騰起來。這妖
,到底安的什麼心,難道讓我在全鎮人民面前丟醜?
我們走到鎮頭,身後還跟著許多看熱鬧的人。這是明星公司所在地,公司鐵釺子大門緊閉,門口卻堆積著黑壓壓一群人。那些人鬧哄哄的,高聲叫罵著什麼。見我們來,人們主動讓開一條路,我和於美人走了進去。
"這下子好了,有當官的出面,看他明星公司還敢關門不讓人進去!"一個人大聲武氣地喊。
"就是,活生生放狗把人咬了,卻不聞不問,世上哪有這個道理?"另一個人也憤憤地說。
"我看當官的也就是做樣子,明星是鎮子的定盤星,高聳的山,當官的哪裡就能把明星怎樣?"一個聲音陰陽怪氣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