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血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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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一場對峙裡,終究還是她先輸了。
“你到底想怎樣!”一種說不出的憤恨和嫉妒湧上心頭,羅袖夫人終於剋制不住內心的波動——這種崩潰般的情緒、在白裡看到他從高臺上跌落時已經有過一次。
彷彿是承認了自己的失敗,她用力將酒杯對著那個一直沉默的人砸了過去,聲音起了顫抖:“說話!你到底想——”他用行動代替了回答。
燭影劇烈地搖晃,黑暗裡,他忽地向帷幕裡俯下身,低頭吻住了她。她下意識地掙扎了一下,隨即嘆出一口氣,閉上了眼睛深深地回應了他——這讓她自己都有些詫異:她幾乎記不起初婚之後、自己還曾這樣閉著眼睛吻過別人了。
酒的甜味和醉意瀰漫在兩人舌尖。這次的吻,似乎和他們以往經歷的都有所不同:那不再僅僅是一種佔有和狂歡,而是帶著某種痛楚的尖銳,長得令彼此窒息。
“我…想留下來。”凌直接將話語含糊地吐入她的齒之間,“一直…這樣下去。”一直這樣下去吧…一個象他這樣的鮫人,還能怎樣?
最好的結局,無過於此罷。
深夜的白塔頂上一片冷寂,冷月照耀著匍匐一地的黑長袍。一共八位。
除了戰死的巫抵和被軟的巫真,元老院十巫盡數聚集於此,靜靜匍匐在神廟外,等待著九重門裡的最終答覆。
畢竟年紀大了,只跪了一個時辰,領頭的巫咸便到膝蓋割裂一樣的痛——建立帝國一百年了,養尊處優的他還沒有受到過今
這般的折磨。
而隨在後面的軍政兩大臣:巫彭和巫朗也是同樣僵硬著身體,額頭有冷汗凝聚。
沒有了傳話的聖女,他們只能靜靜等待那一個神秘的聲音直接響起在心底,宣告最後的結果。然而,誰都不知道聽了他們的稟告,那個黑暗裡的神秘智者又會做出怎樣的回應。
“破軍現世,天下大亂,須儘快族滅雲家”——他們是這樣稟告的。
當然,他們也提出了單獨赦免雲燭——他們沒有愚蠢到要把智者大人最寵愛的聖女也拉下水的地步。然而,智者大人剛剛在幾天前赦免了雲煥,這麼快就請求他改變決定、顯然也也是對權威的一種冒犯。
凌駕於雲荒之上的元老們,此刻都在寒冷的月下忐忑不安地等待著最後的宣判。
終於,濃重的黑暗裡,那個凌駕一切之上的聲音響起來了,直接透入在座每一位長老心底——“…特許爾等…族滅…破軍。”
“殺,無赦!”十巫都退去後,白塔頂上又恢復了慣有的寂靜。
天風從空蕩蕩的廣場上掠過,神廟頂上的簷鈴發出冷寂的聲音。自從兩代聖女先後被逐下白塔後,這個萬仞高的白塔頂上便再也沒有了人的氣息。
黑暗的神殿裡,水鏡微微盪漾。
一雙金的眼睛忽然間映照在黑暗的水上,一瞬不瞬——與此同時,塔頂的最尖端盛放出了巨大的金光,剎那照徹了整個帝都!
“來了…就要來了呀…”凝視著水鏡裡的景象,模糊的聲音在黑暗裡響起,帶著說不出的狂喜。
黑暗裡,波光離合的水上,隱約映出一對披著黑斗篷的夜行者,正沿著長的看不到頭的道路、穿過重重寒氣和霧氣向著水鏡外走來。
金光大盛的剎那,帝都的最外城裡有一對夜行者仰起了頭。
“奇怪的覺…”那個藍髮的男子喃喃低語,審視著重新隱沒在夜
裡的白塔,“剛才,似乎是有誰在看我們…已經被發現了麼?”旁邊的同伴沒有說話,只是在風帽底下笑了笑。她有著一頭雪白的長髮,長及腳踝,在夜風裡微微飛揚。
“走吧,蘇摩。”她靜靜的笑,轉身,“他等不及了呢。”帝都伽藍城的格局是方正的,七千年前星尊帝和白薇皇后在平定天下時,就令當時最著名的匠作大師仰廈堪輿風水,界定南北,以求在鏡湖中心建造新的帝都。仰廈不負厚望,歷時三年,遍閱典籍和水文資料,完成了伽藍城的設計,再經過七十萬民夫的五年勞作,終於在這樣一個孤島上建起了一座前所未有的恢宏城市。
這座閃耀在雲荒心臟位置上的巨大城市,見證了整個大陸七千年來的風雲變幻,空桑人在《六合書?考工記》裡是這樣描繪的——“匠人營國,方九里,旁三門。國有三城,九經九緯,經塗九軌。左祖右社,面朝後市。市一夫。朝中前塔後殿,塔高六萬四千尺。王居其上,俯瞰天下。”按照這樣的設計,帝都伽藍城九里見方,每邊設置三門,城中設有三道城牆(即鐵城、皇城和
城),縱橫各九條道路,南北主幹道寬度為九條車軌。東面為祖廟,西面為社稷壇,前面是朝廷宮室,後面是市場和居民區。朝廷宮室市場佔地一百畝。
城中的格局是白塔在前宮殿在後,塔高六萬四千尺,皇帝居住在塔頂,俯瞰著雲荒大陸。
帝都內阡陌錯,街道井然有序。朱雀大街是貫穿帝都三城的中軸,從鐵城的南正門明德門開始,穿過皇城直抵
城的承天門,一共和九條東西走向的街道相
,其中包括了另一條橫向貫穿帝都的玄武大街。
鐵城裡寂無人聲,每個街坊都緊閉著門,沉沉地彷彿是一個空城——帝國制度嚴苛,外圍鐵城在入夜後便要宵,集市不再開放,街上不許行人,百姓早已入睡。
而此刻,這兩位夜行者就站在朱雀大街的第一個十字路口。
他們在極慢極慢地前行,臉凝重,似乎將全身的力量都凝聚在腳底,每一步踏出都非常費力。彷彿夜
裡有看不見的絲線浮動在空氣裡,千絲萬縷的扯住了那兩個人。他們每前進一步、都彷彿是在用了極大的力量扯斷那些線,空氣中發出若有若無的撕裂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