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又是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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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彥芹大踏步穿過空無一人的公司大廳,徑直來到後面的經理室前,氣呼呼地推開門,發現自己的頂頭上司兼好友銀星熠果然在公司中,此刻正坐在辦公桌後面聚會神地敲擊電腦鍵盤。桌腳的字紙簍中千篇一律的是幾個方便麵的空口袋和礦泉水的空瓶子。

溫彥芹側頭看看,飲水機果然是空的,他非常不滿地來到辦公桌前,將手裡的塑料袋重重地摔在桌子上,大聲說:“給!你的午餐!”銀星熠看了看時間,發現已經是中午兩點鐘過了,怪不得覺得有些餓了。他不客氣地抓過塑料袋,取出裡面的兩個一次泡沫飯盒,打開裝菜的飯盒一看,是一份青筍片,不由輕輕皺了皺眉。飛快地瞄了一眼溫彥芹,見他的不滿明顯寫在臉上,便決定不計較了。拉開屜,拿出一包平時準備好的涪陵榨菜,撕開包裝後,到了一半在飯上面。正要吃,又被溫彥芹一把搶過飯盒,拿到一旁的微波爐上熱了熱,才非常不滿意地又給了銀星熠。

銀星熠迅速地扒完了飯,將空飯盒和一口沒動的青筍片一起放進了塑料袋中。瞄見溫彥芹的臉比剛才還要難看,又拿起只吃了一半的涪陵榨菜也裝進了塑料袋中,然後才把塑料袋丟進桌腳的字紙簍中。

看看溫彥芹的神還是絲毫沒有緩和的跡象,銀星熠心叫不妙,但能做的他都已經做了,銀星熠還是決定不理會溫彥芹了,再次將心神集中在做了一半的文件上,又開始敲打電腦的鍵盤。

溫彥芹耐心地等了一會兒,見銀星熠一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打算,更沒有要和自己說話的意思,心中愈來愈氣,幾步繞到桌子後,伸手直接按了一下電腦機箱上的開關。

只聽“啪”地一聲輕響,電腦顯示器上跳動的字符閃了一下後,變成漆黑的一團。

溫彥芹挑釁地昂頭看著自己的頂頭上司,心中卻在懷疑,眼前這個沉默寡言,衣素食,一天也難得說幾句話的人,和那個應酬客戶時談笑風生,鮮衣美食的人究竟是不是同一個人?或者說哪一個才是真實的他呢?

在這個完全屬於銀星熠的公司中,溫彥芹是唯一敢挑戰老闆權威的人。由於銀星熠整天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說話果斷乾脆,其他的同事都有些怕他,沒人敢冒大不諱去觸怒老闆,到最後使得銀星熠成了標準的孤家寡人,連秘書也沒有一個。

銀星熠以前也有過幾個秘書,後來都由於受不了他的冷漠而辭職了,然後就是喬娜。喬娜去世後,銀星熠再也不肯僱用秘書了,溫彥芹只好自己僱用了三個秘書,同時充當老闆的助理兼秘書。實際上這份工作也只有他才能勝任,因為銀星熠只有在對著他的時候,才會多說幾句。

銀星熠看溫彥芹今天的脾氣大得很,決定順著他,推開鍵盤,抬頭看著溫彥芹,淡淡的說:“大哥,你自少也應該讓我存個盤嘛,那可是我一個晚上加一個上午的心血。”溫彥芹生氣地看著銀星熠,冷哼一聲說“不要認為別人都是傻瓜,電腦隔一段時間會自動保存的,你的心血費不了!”隨即恍然說,“怪說不得我昨天到你家去找不到人,原來你娃娃昨天就沒回家!”他一點也不擔心銀星熠的文件,因知道銀星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他的計劃都在他的腦袋中裝著呢。

銀星熠拿溫彥芹沒辦法,靠在椅子背上,無奈地說:“大哥,今天是正月初一,你就不能讓我一個人安靜一下?”溫彥芹更是生氣,指著銀星熠的鼻子:“你娃娃還曉得今天是大年初一唆!還有心思跑到這兒加班?有啥子工作硬是要你今天完成?你昨天上午是咋個答應我的?”銀星熠眼看溫彥芹是不肯罷休了,只有站了起來,開始慢地收拾桌子上的東西,低聲說:“我去年就是在你家過的年,整個節都讓伯母陪著我傷心。今年可是你結婚後的第一個節,我不想讓我再破壞了你家的氣氛。”溫彥芹聽得一愣,氣也消了一半,說:“可是大過年的,你也不能一個人呆在公司裡呀!”銀星熠攤手苦笑:“大哥,那你說我可以到什麼地方去?武術館這幾天也不開門,回家去陪喬娜又一定會被你抓住。我在街上逛了很久,還是隻有到公司裡來。”到武術館練習自由搏擊是銀星熠唯一的消遣。

溫彥芹聽銀星熠說得淒涼,心中一痛,怒火又升,用四川話大吼:“怪說不得我昨天晚上到處找,都找不到你娃娃,到你家去也沒得人,公司裡也沒得人,原來你娃一個人躲到街上去了!你是咋個答應我的?又是咋個答應喬娜的?你這個樣子叫會保重自己啊?走,快點跟我回去!我昨天沒有把你帶回去,腦殼都被我媽罵爛了,連娟娟都在罵我。還是我媽瞭解你,到我再到公司來找你,還硬是被她說中了。”悉溫彥芹的人都知道,他只有在生氣的時候才會說四川話,現在他不僅說了四川話,還說得那麼大聲,表示他已經非常生氣了。

銀星熠不想再觸怒自己唯一的朋友,默默得提起字紙簍中的垃圾乖乖地朝門外走去。

大吼過後的溫彥芹傷心地搖搖頭,跟在銀星熠後面鎖上辦公室的門,追上他無奈地說:“老大,你一定要這麼折磨自己嗎?”溫彥芹比銀星熠大了七歲多,不生氣的時候總是叫銀星熠“老大”一生起氣來,銀星熠就成了“小娃娃”銀星熠沒有說話,心想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喬娜已經去世一年多了,公司的規模也比以前擴大了很多,只可惜喬娜看不見了。

富康車中反常的沉默。不知道是不是對銀星熠沉默的懲罰,其他時候都並不多言的溫彥芹,最喜歡在銀星熠的耳邊喋喋不休地嘮叨,可是他今天一反常態一聲不吭,只是呆呆看著專心駕車的銀星熠出神,心中只有一個念頭,怎麼才能讓他快樂起來呢?

銀星熠有時下人們羨慕的一切,人長得漂亮不說,也極是聰明能幹,天才橫溢,今年才二十三歲,創建公司只有四年的時間,公司的資產已經有好幾千萬,他自己私人賬戶的存款也有一千多萬了。他的事業非常成功,金錢一直都在迅速的增長中,可就是一點也不快樂。生活簡單到刻薄的地步,除了公司和自由搏擊外,其他任何事情都引不起他的興趣。溫彥芹知道,銀星熠其實對賺錢也沒有興趣,不過是借公司來打發子而已,這從他握著一大筆存款而不拿去投資就很清楚了。

不論夏秋冬,他身上永遠是一套牛仔裝,溫彥芹如果沒有給他帶盒飯,他就靠方便麵來打發子,他唯一的奢侈品就是他正在駕駛的這部富康車了。他完全可以買更好的車子,但他卻只肯要這一款的車。他喜歡這部車的名字,“富”是他目前的寫照,“康”則是他的希望。像他自己曾經說過的,錢對他沒有任何意義,只是數字的增加。

溫彥芹的思緒回到了八年前,那時他剛剛認識銀星熠,對他還並不悉。

他們是大學的同學,住在同一個寢室中。同寢室的四個同學中,溫彥芹是複習了四年才考上大學的,是當然的老大哥。銀星熠卻是連跳了好幾級後,被保送進大學的,是寢室中的小弟弟,比溫彥芹足足小了七歲多。

剛進校門的溫彥芹和銀星熠的情並不像現在這麼好,最開始只是作為老大哥的溫彥芹自然而然的關愛起小弟弟銀星熠。儘管銀星熠的生活自理能力很強,溫彥芹還是儘量照顧他的生活起居,做一些幫他打開水之類的小事情。可是溫彥芹很快發現銀星熠並不領情,他連一句多餘的話也不曾和溫彥芹說過。

銀星熠無疑是非常優秀的,各個方面的能力都很強,稱得上是出類拔萃。沉默而有格,充滿了神秘的引力。而且他人又長得非常漂亮,膚白皙,尤其是一雙鳳目中似是無情卻又略帶憂鬱目光,勾魂攝魄,魅力十足,很快引起了同學的注目,特別是很多的女孩子都喜歡他,說他又漂亮又酷。可是他也真的非常沉默,從來也不給任何人好臉。越是這樣,那些女孩子越是覺得他有格,穿花蝴蝶一般到寢室中打聽他的消息。

只可惜同寢室中的人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外,對他也是一無所知。剛開始大家對他還很好奇,但因為問他任何問題他都永遠只有最簡單的答覆,甚至是本不回答,大家也懶得在問他了。雖然心中充滿了好奇,他們還是直接當他是寢室中的一個透明人,欣喜的接待每一個因他而來的美眉。

銀星熠也真的像一個神秘的透明人,除了上課和睡覺的時間外,寢室中的夥伴幾乎看不見他的人,就算是他偶爾呆在寢室中,也只是獨自坐在頭看書,安靜得像一塊木頭。哪怕是寢室中的其他人吵翻了天,對他也沒有任何影響。

銀星熠晚上大部分的時間都在學校的圖書館中度過,其他的課餘時間卻沒有人知道他到什麼地方去了。到了星期,更是整天不見蹤影。

銀星熠的生活極其簡樸,幾乎達到了寒酸的地步,連換洗的衣服都沒有多餘的,吃飯也永遠是最便宜的一份素菜。溫彥芹一度認為銀星熠家裡很窮。他自己家中也很窮,最瞭解窮人的困難,也瞭解窮人的驕傲,所以他沒有因為銀星熠的沉默而放棄對他的關心。不過也僅僅是關心而已,他也有自己的驕傲,並沒有探究別人秘密的興趣。

溫彥芹真正開始瞭解銀星熠,始於大二的下半學期,源於溫彥芹家中的一件不幸。

大二剛開學的時候,溫彥芹的父親就有些不舒服,但他為了溫彥芹的學業卻不肯休息,也不肯到醫院中去徹底檢查,像他們那樣的工人家庭供養一個大學生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到了大二的下半學期,溫彥芹父親的病情到了拖無可拖的時候,醫生已經無能為力了。

溫彥芹就這樣失去了父親,家中也失掉了一個重要的經濟來源,而家中還為了父親的病借了大量的外債。母親微薄的退休金和她為人家帶小孩的一點點收入僅僅只夠生活,連還債都不夠,更別提供養溫彥芹繼續讀書了。

溫彥芹趕回家見了父親最後一面,回到學校後沒有和任何人提起家中的變故,默默辦理了休學手續。同時他也很後悔自己的任,當初要是不自己堅持上這所學校,而是隨便找一家大學上了的話,現在早就畢業了,不用父親這麼辛勞,父親一定不會這麼早就離開人世,因此他就是犧牲學業,也不能再讓母親過於勞了。

然後他帶著一筆錢到兩個他做家教的家庭去辭職。因為父親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他匆忙回家的時候連一個帶課的人也沒來得及找,他可以想象那兩家人一定是很生氣,所以他準備退回這學期的家教錢。出乎意料的是,兩家人都不僅沒有責備他,還沒口子的稱讚帶課的人,因為帶課的人講課生動極了,還誇讚他是一個有責任心的人,自己有事還沒忘記請一個那麼優秀的同學來帶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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