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遠上少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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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善大師的職掌是接待賓客,雖非羅漢堂專司各大門派的聯繫事宜,但也每都有武林中人接觸,對江湖上的知名人物莫不了如指掌,此刻聽二人自報名號,卻是從未聽人說道。

但他究竟不愧是少林寺的知客堂老座了,並不因對方二人名不見經傳就忽略過去。相反的,他已發現銅腳道人,白鶴道長二人目光湛然,一身修為分明不在自己之下,尤其相貌雖覺獰惡,那是受了傷殘之故,看來也不像旁門左道之士,只不知他們結伴同來,有何企圖?

心中思忖之際,一面合掌當,試探著道:“貧衲久仰了,只不知四位賁臨敝寺,有何見教?”他是五位長老之一,又是知客堂主持,自然有資格問這句話了。

銅腳道人含笑道:“貧道二人,是陪同楚小施主求見貴寺方丈大師來的,大師能否先容?”心善大師面有難,和氣的道:“二位道長有所不知,敝寺方丈一向不見外客,楚施主有什麼事,和貧道說也是一樣。”楚秋帆微微一笑道:“大師之意,可是貴寺方丈不肯延見在下麼?”心善大師依然滿臉含笑,說道:“楚施主誤會了。凡是來到敝寺之人,都是敝寺的來賓,實因敝寺方丈久已不問塵事,不克親自接待,楚施主有事,和老衲說了,由老衲轉稟方丈,豈不也是一樣…”話聲方落,忽聽得寺中噹噹噹鐘聲大鳴!

心善大師臉不期為之一變!

鐘聲起自後院,聽來相距甚遠,但敲得甚是急促,楚秋帆和宋秋雲雖不知其中含意,但也可以猜得到是寺中發生了什麼緊要之事。

銅腳道人含笑道:“大師如果有事,不妨請便。”心善大師本來對他們並不起疑,但聽了銅腳道人此言,心中不暗暗哼了一聲,忖道:“鐘聲起自後院,那是說後院發現了敵蹤,但你以為少林寺無人了麼?”一面依然合掌道:“貧衲職司知客,用不著貧衲趕去。”這話是說少林寺中高手如雲,不必自己趕去應援了。

銅腳道人道:“如此就好。”正說之間,只見一名灰衲僧人匆匆走入,在門前站定下來,朝心善大師躬身道:“啟稟師伯…”他只說了四個字,便爾縮住。

心善大師回身問道:“什麼事?”那報訊的僧人道:“弟子有事面報。”他是當著外人不便說。

心善大師口中“噢”了一聲,起身道:“四位請稍待。”楚秋帆道:“大師請。”心善大師走出客廳,問道:“寺中發生了什麼事嗎?”那報訊僧人應道:“先是香積廚走火,後來藏經閣發現了敵蹤,有人潛入藏經樓中,被玄善師伯發現…”心善大師問道:“可曾把來人拿下了?”

“沒有。”報訊僧人道:“玄善師伯負了重傷,來人似已逃逸了。”

“你說什麼?”心善大師聽得暗暗一驚,玄善師弟主持藏經閣,拳掌功夫已臻上乘,是少林寺五大長老之一。就算來人武功高強,總也得有較長時間的拼搏,方能傷得了他,怎會才發現敵蹤,鐘聲方起不久,就已身受重傷了?心念一動,急著問道:“潛入藏經閣的那人,何等模樣,玄善師弟是怎麼負的傷?”報訊僧人道:“詳細情形弟子並不清楚,也不知道那人何等模樣,只聽說潛入藏經閣的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人,玄善師伯只和那人對了一掌,就全身發冷,好象受了派妖人的毒掌,慈善師伯(戒律院主持)和苦善師伯(藥王殿主持)已經趕了去,特地要弟子前來向師伯稟報的。”

“好!”心善大師朝他揮了揮手,說道:“我知道了。”報訊的僧人躬身一禮,退了出去。

潛入藏經閣的是一個身穿白衣的人?玄善師弟只和來人對了一掌,就負了傷?心善大師突然心中一動,暗道:“和楚秋帆同來的那個少年,不是也穿著一身白衣嗎?莫非他們竟是同黨不成?”他兩道慈眉微微一擺,又自忖道:“他們一面假意前來拜山,一面又派人潛入香積廚縱火,目的分明是在盜取本寺藏經樓上的經籍了,好個聲東擊西之計!”這一想,心善大師不由得心中甚是恚怒,回身跨進賓堂,臉上神自然十分難看,合掌當道:“四位如果別無見教,那就清回吧!”這話已是下了逐客令啦!

楚秋帆一怔道:“大師,在下是特地前來謁見貴寺方丈大師的…”心善冷冷的道:“老衲已經說過,敝寺方丈不見外客。”語氣已沒有方才的婉轉了!

楚秋帆道:“大師不知在下來意,怎知貴寺方丈不肯延見呢?”心善大師道:“楚施主來意,老衲已知一二。”宋秋雲忍不住問道:“大師知道,何妨說出來聽聽?”心善大師低宣一聲佛號,才道:“阿彌陀佛,四位約來的朋友,已經走了,四位還不該走麼?”楚秋帆聽得更是一怔,愕然道:“大師說什麼!在下並未約人前來。”心善大師嘿然道:“香積廚縱火,又有人潛入藏經樓,難道不是楚施主約好的麼?事已過去,老不願深究,四位還是請回吧!”

“大師此話從何說起?”楚秋帆神一怔,續道:“在下和兩位道長遠上貴寺,並非在下有求於貴寺,乃是有一件機密天事,必須向貴寺方丈面陳經過。在下一行四人,堂堂正正前來求見貴寺方丈,何須約人在貴寺香積廚縱火,又潛入藏經樓去?大師該把事情清楚才好。”心善大師臉上更現不悅之,徐徐說道:“就算此事和施主無關,敝寺方丈也不會見施主的了。”楚秋帆怫然道:“為什麼?大概大師認為在下是武林盟主的逐徒,才不肯見我了?”心善大師淡淡的道:“施主何必多心?”宋秋雲哼道:“大哥,不見就不見,少林方丈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們又無求於他,這真叫好心不得好報…”好心不得好報,下一句就是“翻轉反被狗咬”楚秋帆怕她說出口來,得罪了少林寺僧,這就攔道:“賢弟不得亂說話。”銅腳道人眼看雙方快成僵局,而自己和白鶴道長的身份在沒見到少林方丈以前,又不好明言,只得站起身,朝心善大師打了個稽首,含笑道廣大師不可誤會,楚少施主此次遠上寶剎,確有一件重要之事,必須面見貴寺方丈,方可面陳,而且又有貴寺智善大師的信物為憑,大師總該相信了吧!”一畫含笑朝楚秋帆道:“小施主怎不取出智善大師付與你的一串念珠來,面呈知客大師驗看的呢?”這句話聽得楚秋帆暗暗“噢”了一聲:“自己身邊就有現成信物,怎地忘了?”一時不由得臉上一紅,囁嚅的道:“在下只道要等見到方丈大師才面呈呢!”口中說著急忙探手從懷中取出智善大師的一串檀木念珠,雙手朝心善大師遞去,說道:“大師請過目,這是貴寺智善大師親手給在下的,要在下持此念珠為憑,求見貴寺方丈大師而來。”心善大師接到手中,仔細看了一眼,點首道:“你在何處遇到智善師弟的?”楚秋帆含笑道:“大師應該檢視的是這串念珠,是不是智善大師的?智善大師以念珠為憑,要在下持此叩謁貴寺方丈,大師應該答覆的是準不準在下晉見方丈。至於在下何處遇到智善大師,何事晉見貴寺方丈,在下要見了貴寺方丈,方能作答。”心善大師點首道:“好,楚施主既有智善師弟念珠為憑,可隨老衲去晉見方丈。三位就請在此稍待了。”銅腳道人道:“小施主只管進去。好吧,咱們就在此地等候便了。”心善大師合十一禮,回身道:“楚施主請隨老衲來。”引著楚秋帆往外行去。

宋秋雲眼看自己三人被留了下來,不能隨同大哥前去,不覺氣憤的道:“這少林寺臭規矩當真多得很,區區一個和尚廟的方丈,就像做了皇帝似的!”白鶴道長低聲道:“宋小施主此刻身在少林寺中,不可隨意批評。”宋秋雲哼道:“他們還能把我吃了不成!”正說之間,忽見院前走進一個身穿黃衣的老僧,他身後跟隨著七八個青衣僧人,每人都是間跨戒刀,手持鑌鐵禪杖,神情顯得十分肅穆。進入賓堂小院落之後,立即在階前分兩邊排開,嚴陣以待,如臨大敵一般!

那黃衣老僧手中雖然沒有兵刀,也臉凝重,舉步朝賓堂上走來。

銅腳道人看出情形有些不對,立即低聲朝宋秋雲道:“來的是戒律院的主持慈善大師,小施主千萬不可在言詞上得罪了他。”這兩句話的時間,慈善大師已經跨入室中。白鶴道長和銅腳道人同時站起身來,打了個稽首道:“大師請了。”慈善大師眼看兩位道人向自己行禮,他身為戒律院主持,自然不好失禮於人,也雙掌當,合十還禮道:“二位道長請了,心善師兄呢?不知去了哪裡?”銅腳道人答道:“心善大師陪同楚小施主見貴寺方丈去了。”慈善大師聽得似乎微微一怔,但兩道炯炯目光,一下落到宋秋雲的身上,徐徐問道:“這位小施主可是和楚施主一起來的麼?”宋秋雲只覺這老和尚兩道目光,有如兩把銳利的霜刃,視著自己,簡直要看穿自己的喬裝一般,不覺臉上一紅,說道:“他是我大哥,我們自然是一起來的了。”慈善大師問道:“小施主如何稱呼?”宋秋雲道:“我叫宋秋雲。”慈善大師道:“宋施主是何人門下?”宋秋雲一愣,接著反問道:“在下師門和我大哥晉謁貴寺方丈有關麼?”慈善大師產肅的道:“凡是進入少林寺的來賓,敝寺自該清楚他的來歷,何況方才有人在敝寺香積廚縱火之後,潛入藏經樓,盜取經文,老衲必須對每一位來賓問個清楚。”宋秋雲道:“我們四人,堂堂正正的向貴寺道明來意,別人在貴寺的行動,與我們何干?”慈善大師道:“本來與四位無干,但那潛入藏經樓盜取經文的人,也是身著白衣,顯是宋施主的同門,老僧才有此一問。”宋秋雲聽得不有氣,冷哼道:“大師是有道高僧,說話最好要有證據。”慈善大師道:“老僧自然有證據了,因為那盜取經文之人,乃是魔教門下。”

“是魔教門下?”宋秋雲道:“你們既然查清楚了,何用問我?”慈善大師神凝重,凜然道:“據老僧所知,宋施主也是魔教中人,對不?”宋秋雲眼看自己來歷,已被人家識破,不好抵賴,只得說道:“不錯,我是魔教門下,但盜取貴寺經文,與我無關。”慈善大師點首道:“宋施主承認就好,那麼老僧再問一句,宋施主可是女扮男裝,混入本寺而來的?”宋秋雲道:“不錯,我在江湖上走動,一向女扮男裝,並不是到少林寺來才改扮的。何況我是堂堂正正的進來的,大師指我混入少林寺來,豈非故入人罪麼?”慈善大師道:“敝寺有一條規矩,不準女進入,女施主喬裝改扮,不是混進來還是什麼?”宋秋雲道:“這條規矩,本來就是不通,難道你們少林寺沒有香客?那進香之人,自然也有女的了。”慈善大師道:“那情形不同。”宋秋雲道:“同是女的,有何不同?”慈善大師道:“因為女施主是武林中人,不是香客。”宋秋雲道:“那你們就把我看柞香客好了。”慈善大師道:“女施主喬裝改扮,並非香客,而且又是魔教中人,老僧斗膽,只好請女施主到戒律院一行了。”宋秋雲道:“我要在這裡等侯大哥,隨你到戒律院去作甚?”慈善大師道:“因為女施主今天來的不巧,魔教門下潛入敝寺,盜走經文,老僧要查明此事,如果確與女施主無關,再按敝寺戒律行事。”宋秋雲道:“你們還有什麼戒律?”慈善大師道:“江湖女,混入敝寺,重則廢去武功,輕則封三月,逐出寺門,以儆效尤。”宋秋雲作道:“你們少林寺這般作法,和江湖黑道幫會私立刑堂,有何不同?”慈善大師面怫然,低宣十聲佛號,說道:“阿彌陀佛!女施主多說無益,還是隨老僧走吧!”

“還有。”他轉過身,朝銅腳道人和白鶴道長二人說道:“二位道長明知這位女施主喬裝而來,那是明知故犯,也請隨老僧到戒律院一行。”白鶴道長不好開口,只是淡淡一笑。

銅腳道人打了個稽首道:“大師可否容貧道一言?”慈善大師道:“道兄請說。”銅腳道人道:“貴寺規矩,女賓進香,以第一進大殿為限,不能進入第二殿。這位宋姑娘,是以來賓身份,來至賓堂待茶,並未進入貴寺二殿,似乎不能和一般江湖女同論。

何況她是楚施主的義妹,隨同楚小施主而來,楚小施主,此刻正在晉見貴寺方丈,大師可否等楚小施主回來之後,再作議處暱?”慈善大師道:“敝寺規定,只有朝廷命婦和各大門派掌門人親臨,隨從之中,可有女子,不在條規之內。楚施主不過是裴盟主門下逐徒,豈能攜帶女子前來?”銅腳道人微微一笑道:“大師說得極是,但貧道之意,只是希望大師稍待。”慈善大師忽然目注銅腳道人,問道:“道兄口音聽來極,不知寶山何處?”銅腳道人打著稽首道:“善哉!善哉!大師稍待就會明白了。”楚秋帆隨同心善大師進入後院,來至方丈室,心善大師腳下一停,回身道:“楚施主請在此稍候,容老衲進去面報方丈,再來相請。”說完,手持念珠,舉步往裡行去。

過不一會工夫,只見一各身穿鵝黃僧衣的小沙彌掀簾走出,朝楚秋帆合十行禮,說道:“方丈請楚施主入內相見。”楚秋帆整了整衣衫,隨著小沙彌走入。

這是一間佈置得極為幽雅的舍,上首一張紫檀木禪榻上,盤膝坐著一個身穿紫金袈裟的老僧是少林方丈明善大師無疑,急忙越前幾步,拜了下去,說道:“弟子六合門下楚秋帆叩見老師父。”明善大師袍袖一拂,合十道:“楚小施主不可多禮。”他這袍袖一拂,便有一股柔和而雄渾的無形力道湧了上來,擋住楚秋帆的身子,使他跪不下去,這是“袖裡乾坤“的功夫,乃是少林寺絕藝之一。

楚秋帆只覺一股潛力將自己阻住,竟爾拜不下去,心下暗暗一怔,忖道:“少林方丈果然修為功深,這輕輕一拂,竟有如此大的力道!”明善大師原是謙讓之意,並非炫耀他的功夫,哪知楚秋帆練的“太虛玄功”乃是先天兩儀真氣。明善大師這記“袖裡乾坤”雖然把他跪下去的身子給擋住了,但楚秋帆身上的“太虛玄功”一經和外力相遇,便自生抗力,明善大師但覺拂去的右腕,驟然之間,宛如托住了一方千鈞大石,壓力奇強,坐著的人,身軀不微微一震,心頭也暗自驚異,忖道:“這少年人何來如此雄渾的力道?”不覺朝楚秋帆多看了一眼,他究竟是少林方丈,修上乘佛法的高僧,這一眼便已看出楚秋帆眉宇之間隱現紫氣,分明已練成玄門上乘功夫,但看他臉上猶有驚異敬佩之,可見方才並非有意和自己暗中較量,分明是體內真氣遇到外來的力量自生抗力了。

老和尚修為功深,自然不會和楚秋帆計較,但心中卻更自駭異不止,淡淡一笑道:“楚小施主請坐。”楚秋帆躬身說了句:“謝坐。”便在心善大師的下首椅上坐下。小沙彌送上—盞香茗,便自退出。

明善大師含笑道:“小施主持智善師弟念珠,來見老衲,有什麼事麼?”楚秋帆站起身看了心善大師一眼,道:“方才因心善大師說方丈老師父不見外客,弟子不得已只好取出智善大師的念珠來,說是智善大師要弟子來的了。其實弟子遠上寶剎,是送還智善大師的遺物來的…”

“遺物”二字聽得明善大師和心善大師同時身軀猛然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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