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紅玫瑰&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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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

坐在醫院對面街心花園的鑄鐵長椅上，康宛泠覺得這輩子從來都沒有這樣冷過。

月如水，夜風如刀。

雖然裹緊了衣，還披上了出門前隨手進包裡的大圍巾，她還是覺得冷。

已經是天了。枝頭出了新綠，野貓也整夜煩人地叫個不停，照理，應該不會很冷才對。

直到抬頭再度看向對面醫院二樓急診室走廊上的燈光和來來去去的人影，直到淚水再度漫上眼眶，她這才明白過來，原來，這麼寒冷的覺，是來自於心裡的。

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真切地受到“未婚”這三個字的含義。

直到看見孟黎娜匆匆踏入醫院走廊的那一刻，她這才領悟，原來所謂的“未婚”就是當他受傷的時候能夠理直氣壯地出現在他身邊；當他躺在病上的時候，能夠名正言順地照顧他；當他需要關懷的時候，能夠如同家人一樣用自己的溫暖籠罩著他的那個人。

她也想守在費烈的身邊呵！她也想寸步不離的照顧他，為他端茶送水，當他睡著的時候為他壓緊被子，在他疼痛的時候握住他的手啊！

可是…

可是現在，除了遠遠地躲在這裡，她什麼也不能做。

雖然費烈是為了救她才受傷的，然而…她又是費烈的誰呢？光憑“中學同學”、“同桌”、“拍檔”或者是“朋友”這些名詞，就能和“未婚”分庭抗禮，搶奪他身邊的這一席之位了嗎？

退一萬步，就算她想搶，就算她想當壞女人，成為季昱成口中的“第三者”

…

當她面對孟黎娜痛苦傷心的眼神時，她又能下得了手嗎？

“這麼說來，費烈是為你打架的。”剛才在醫院裡，黎娜對她說的唯一一句話。

同樣是女生，她瞭解她的心情。元旦那晚，當她聽到費烈和黎娜訂婚的消息時，那種心碎又如同墜到深淵的寒冷覺…也許正是黎娜此刻的受吧？她又怎麼能夠在這種時候，在她已經受傷的心上再撒一把鹽呢？！

淚水悄然滑下，滴落到腳邊的草地上。昏黃的燈光下，那顆停留在了葉子上的眼淚，就如同冬夜凝結的第一顆珠般晶瑩剔透。

可是…她是真的喜歡費烈啊！

這種喜歡的心情…就像是依附著大樹的藤蘿，聆聽著海的岩石，伴隨著夕陽的暮藹那樣的不棄不離呵！早在好久之前，早在她和他還是同桌的時候“夢想有一天能夠在一起”的種子就已經悄悄種下了。到現在，原先小小的種子早已茁壯長成大樹的時候，若要把它連拔斷，那種覺…會是怎樣的痛徹心扉呢？

縮進冰冷的長椅裡，蜷起‮腿雙‬。低下頭，把臉埋進膝蓋，任淚水無聲地溼透衣。

該怎麼辦？

接下來，她該怎麼辦？！

最理智最聰明的做法或許是悄悄走開，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那樣地繼續她平凡普通的校園生活。把初戀埋進心底，讓情被光陰沖淡…也許十年後，再回想這段無疾而終的戀情，她只會覺得好笑吧？

不！康宛泠固執地搖頭。不會這樣的！就算是二十年、三十年以後，當回憶起今晚的一切:打架、醫院、急救和這個夜風吹拂的街心花園以及她的淚水，也還是會覺到心痛的吧？

更何況…

她緊緊閉上了雙眼，喉嚨緊的幾乎無法呼。

這才是最重要的——更何況，在今晚，費烈還為她傷了右手。也許…他再也不能畫畫了…

“喂。”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夜，應該已經更深了吧。

她的頭依舊埋在膝蓋中，不想動，不想起身，不想回家…什麼也不想做，只想這樣默默地坐在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