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話玳軻巖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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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賀蘭山南域逐漸平緩的山脈之上,倚黃河而建的玳軻巖城,正沐浴在金的晨光之中。這座歷經六百年戰火洗禮、仿如堅石般的巨大三角城,在微風輕撫的草原之上默默地甦醒過來,那向着北方的角城仿似一顆高傲的狼頭,默默聆聽着歲月的蹉跎。

六百年來,在風蝕化、兵戕戰禍之下,它沒有煙沒於歷史的長河,那炯炯有神的生命之眼驗證着黃河兩岸的興衰,這一刻,那隆隆的大地撼動着一位凡人的甦醒,在飄絮着蘭花香的玳軻巖內城,分雷終於睜開了眼睛…

寬敞明亮的卧房滿是搖曳的蘭花,伴着陣陣幽香,他看到頭頂一方方栩栩如生的大善彩佛,七的光芒令他幻夢幻生,分雷尷尷地撐起身子,越過寬大的矮台大窗向外望去,天邊的幾片薄雲淡淡地鑲在藍天之中,一羣大雁長歌而去,一切都顯得平靜祥和。

他直起傷痕累累的身子,捂着肋間一步步蹭向窗前,當一股微風掀起墨綠的花紋簾子時,他顫動兩扇幹烈的嘴,哽咽地望着滿目城幫,他知道…終於站在了玳軻巖城之上,窗外支出的杆杆金狼之旗風飄動,與他共同俯視着雄偉的玳軻巖城。

“咿呀”一聲,房門被推了開來,邁進的侍女看見分雷立於窗前,一驚下將木盤中的麪疙瘩掉在了地上,門外一人聽到響動驀地閃了進來,一看下也為之一震。

“頭…頭人…”江老頭顫着身子,老臉泛着動的神喊道:“頭人醒啦!頭人他醒了啊!”只聽門外傳來陣陣盔甲相磨的聲音,孔果洛、強奇裏、賈扎拉、莽烏特、年尼雅五位買天大將一股腦湧了進來!

分雷深了一口玳軻巖城的空氣,默唸着心中的聖靈後,微微轉過頭來,他望着六人淡淡笑道:“我好像回家了…”孔果洛等人齊聲道:“我們回家了!”分雷驀地張開雙臂,像只雄鷹一般招攬着天地,買天大將們撲了上去與他摟做一團。

那月來的生死在這一刻終於歇止了下來…

分雷由高達二十丈的內三角城下來後,乘上一匹白紅翎座騎,其他大將相隨左右,在買天勇士們的震天呼喝中,順着玳軻巖城中央大街向狼頭角城急馳而去,半路中,兩騎分左右靠攏而來,來者正是索阿和梭倫,分雷默默向索阿點了點頭,後者頭戴烏盔,着來風飄灑着美須報以一笑,那再次相逢的生死之,讓兩人情不自地仰天齊喝,跨下俊馬陣陣嘶鳴下飛蹄奔去!

在眾騎呼嘯着塵埃勒定在狼頭角門前時,二十個黑甲戰士面而來,為首一人上前半跪在分雷馬前郎聲道:“神勇的第一巴哈禿兒!我等恭候多時了!”話音剛落,分雷面前層層護牆道上的過百突厥士兵齊敲着盾牌,陣陣轟然的盾鳴意味着最高的禮儀,分雷摯誠地以禮相示後下了馬,在黑甲士首的帶領下,眾將繞着石梯登上傲視百年的城池之頂——狼頭牙底!

攀上城尖後,七部大型投油車便映入眼簾,六十多個突厥士兵則在角落裏擦試着瓷蒺藜①,因為這種火器威力甚大,黑甲士首示意眾人繞道而過,在穿過投油車後,他們走進漆黑的堡壘之中。

這時一聲咆哮如雷的嗓音隔空而來,就連分雷也覺得耳鼓發麻,待他走進這間陰暗的壘室後,只見面聳立着一位高大的強人,那個頭連莽烏特也無法比及,此人額間扎着彩翎頭帶,一張方臉凶神惡煞,那雙眼睛還着噬人的兇光,口字胡下的雙向上拱起,一副天生的殺相,他滿身虎皮革甲,手按三尺宰刀,這刻迴轉身形正與分雷打了個照面。

兩人相視一番默默轉過身形,分雷暗贊好一身鐵骨子,不由問道:“可是阿史那晨烈將軍?”阿史那晨烈緊繃的臉忽地化做笑容,仰頭哈哈笑道:“分雷!好一個分雷!”二人雖然沒有見過,卻在此時擁在一起!

阿史那晨烈捏着分雷的肩頭,嘆道:“惹人羨慕啊!分雷頭人!百騎破千奚,三間井與敵同眠,單騎戰德喀,唐席斬川刀,獨馬搶可敦,最後是那巧戰狼耳橋!彩!響噹噹的草原第一巴哈禿兒啊!來來!”説完拉着分雷坐在椅上,牛鈴一般的雙眼放着憧憬的神幽幽道:“你尚算不知!每當你遊擊於草原之上,那一次次的勝利均振奮着我狼軍士氣!若不是大敵當前!我***寧願做你馬前小卒!殺他孃的痛快!”這時梭倫笑道:“那你可別褲兜子了!不然你家娘們可有罪受嘍!”眾將聽罷轟然大笑,阿史那晨烈紅着臉道:“幹啥!都知道就算了啊,可別往外傳!”説着他自己也咯咯樂了起來,分雷見這漢子就由衷的喜歡,不覺想起與他一般的嘉布塔拉,他知道提起這個不是時候,卻無法剋制內心的衝動:“可將老嘉的屍骨搶回來了?”眾人聽聞抿住笑意,許久沒人吭聲,分雷眉頭微皺,一絲不安湧上心頭。

沉默已久的強奇裏上前道:“我們本已在廣順堡佈置了一支騎兵,就等着頭人來呢,誰知道大雨滂沱,伺號兵一直沒看到信子,所以耽擱了…”分雷眉頭依然緊鎖着,他瞄了一眼年尼雅,後者呼了口氣説道:“若不是梭倫兄弟急中生智成捆地拽信子,我們可能連頭人也搶不出來了。”分雷額頭青筋凸現,單眼凝視着地面,他一字一字問道:“老嘉的屍首呢…”室內靜默無聲,出乎眾人意料之外,分雷顫抖地向室外走去,忽然間,他只覺喉頭一甜,眼冒金花下“噗”地嗆出滿口鮮血,孔果洛上前扶住他哽噎道:“被苟古拉拖走了!”

“…誰?”孔果洛哭喪着臉道:“苟古拉!”分雷聽罷閉上單目,這三個字仿似惡魔一般掠在他的心頭,那懸崖上的獰笑如揮之不去的夢魘,久久在他耳旁迴盪着。

阿史那晨烈起身拉回分雷,示意眾將圍桌坐下後沉聲道:“我和這個苟古拉過一次手,他的騎兵訓練有素,就算撂了蹶子,人起來後還是兇猛善戰,那一次要不是憑着地利,虧就吃大了!”強奇裏是買天中最老的勇士,他看着分雷痛苦的臉龐,自然理解他的苦衷,淡淡説道:“苟古拉就是我們前頭人苦雅拉的哥哥,當年爭奪頭人時只輸了一招,説來苦雅拉贏的十分僥倖,因為他站的位置是背光的一面,苟古拉着太陽劈空了一刀,也就是這一刀,輸掉了買天頭人的位置。”眾人聽罷無不心頭微涼,要知道苦雅拉曾是買天出類拔萃的一代英雄,如果連他都僥倖勝過苟古拉,那這位名不見經轉的敵人將是最為可怕的!

也正是這位強敵,在一瞬之間挑了嘉布塔拉的腦袋。

分雷即將面對的,竟然是自己的叔叔。

第三十九話玳軻巖城(上完)①瓷蒺藜:一個類似近代地雷、有着巨大威力的武器,另一種歷史説法是有史以來第一種意義上的手榴彈,這種只有拳頭般大小的圓球形瓷體表面幾乎全部呈釘狀,唯有接地處扁平,以便置於地面而不翻滾。作戰時,草原人將它拋到地上,當敵人馬軍進攻時,馬蹄就會踩中蒺藜導致人仰馬翻。元太祖成吉思汗曾多次征討西夏無功而返,最後一次便是直接被蒺藜掀下馬,不久便因病而逝。而更加全面的説法則是:填藥可投可置,空瓷可做絆馬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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