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船女奇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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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女奇緣網船女子阿巧者，故小家女也。始生時，父母不舉之，為網船某嫗乞歸撫養，以為童媳云爾。乃阿巧至十一二齡時，姿容即明媚可喜，某媪頗鍾愛之，不令作船上生活，凡拖篙打槳諸務，皆不問也。阿巧尤慧，能得媪之歡心。又數年，媪稍裕，另置一艇，使阿巧守之，而與其子駕舊船出謀食。蓋以其子亦將弱冠，故令遠之也。網船之泊於鴛湖也，有定所。女之船適泊在東門。東門為人煙繁盛之地。有西泠某生者，風神楚楚，有靈和張緒之風。少嘗學書，中更喪亂，遂棄儒而賈，設肆於禾地之東郭。每當清晨，市未集時，則踞樓檻而讀。水鳥驚飛，漁人皆起，蓋以為常矣。女之船適在某生樓下，聞生晨讀則亦起，臨波掠鬢，照水更衣。生亦習見之，未為奇也。一，方盛暑，生散步河干柳蔭之下，則見女方依篷刺繡，着白苧形，不加妝飾；而冰肌無汗，豔絕天然，始大驚異。停足凝眸，女亦仰目注視，素頰微赤，梨渦淺暈。生揖而前，似有白，女囅然曰:“君非樓頭晨讀者耶？”生曰:“然，久託毗鄰，未經拜訪，今得一面，亦三生之幸也。”女怒之以目，曰:“此豈君咬文嚼字之地耶？往來人雜，寧無多之畏耶？”生遂登其舟，自隱於蘆箔之內，長跪而請，願自附於婚姻。女笑曰:“君真妄想者，儂為船嫗童媳，寧不知之哉？”生哀之再四，但求一促臂，得親香澤，死且不憾。女不忍固拂其意，以手引之使起。生乘勢躍起，狎抱之，遂共為野鴛鴦矣。過數月，女忽招生至舟中，泣而告曰:“君害儂矣。誰知竟種櫱哉！今將奈何？不告亦死，告亦死耳。不告則死遲，告則死速耳。今將奈何？”生亦相持泣，既而曰:“無已，其亟以情告母乎？倘母肯舍卿一人，則其子娶婦之事，我當任之。”女以為不可，曰:“此唯有走為上着耳。老姆之前，儂何能自達於前耶？”生因賃宅於岳廟之村中，女而居焉。媪覓女不得，生因使人微告之故，而賂以重金。媪嘆曰:“吾因疑此兒太豔，乃尤物，非舟人子所能堪也。一接而孕，豈非天乎？”受其金，而仍令以母女往返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