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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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三查”、“三整”運動開始了。那天,我服侍她吃飯。盤子裏有一條賀老總送來的魚。她吃一筷子。就給我夾一筷子。我不吃,她不依,我只好吃了。那時天天吃黑豆,吃口魚真是極大的享受。

她忽然停下筷子。望着我發牢騷:“見他媽的鬼了!對我歷史發生了懷疑。我明明是32年參加革命,硬説我是35年。

我什麼話也沒説。長期為首長們當特務員和衞士,我知道首長們都有這個習慣:心裏有不痛快的事總要找人一吐為快。和同樣的首長不便發的牢騷,有時是可以朝我們這些貼身衞士發發的。我做出認真和同情的表情聽她説。

“三查查到我頭上來了。哼!”她夾給我一塊魚,頓了頓“對了,還説我對你好,給你衣服了。我給過你嗎?”

“沒有!我叫起來:“誰説的?”

“你看,造謠嗎不是?”江青並沒講是誰説的,接着便詢問澤東近來的生活起居以及身體情緒等方面情況,問得很細。我的覺,她要通過澤東的心情好壞來判斷什麼或解決什麼事情。

第二天早晨,我送工作一夜的澤東回卧室休息。江青沒起牀。擁被而坐。我退守門外.屋裏開始是小聲嘀咕,是江青在訴苦,隱隱約約能聽出江青抱怨有人在整她,希望澤東能替她説句話。澤東不答應。澤東説:“歷史就是歷史。又説“既然你在上海那麼革命,還要我講什麼話?

後來,嘀咕變成了爭吵,江青嚷道:“國民黨反動派造謠還少嗎?他們還多次登報説你和朱德被擊斃了,也有照片,不止一張照片。能相信嗎?又聽到説:“這些人跟國民黨反動派唱一個調子,他們想幹什麼?

我聽到澤東聲音很大他説:“你這個人混!

”江青還在哭嚷:“我不過是個小小的行政秘書,犯不着他們興師動眾。他們搞我其實是為了整你,矛頭是指向你的澤東吼起來,打雷一般:“滾!你給我滾出去!”我慌忙走遠幾步,距門稍稍拉開點距離。剛站穩,江青已經披衣衝出窯,哭哭啼啼,從我身邊一陣風似地走過去,直奔周恩來的窯。她每次同澤東鬧了矛盾,都要找周恩來訴苦。周恩來是解決矛盾的能手。她在周恩來那裏從早晨一直談到中午12點。回來時,已顯出全身輕鬆。

下午,我服侍澤東起牀。他坐在牀上煙,一支接一支。他向我訴苦。講了很長時間,聲音沉重,很有些傷。大致意思是:你是我的黨小組長,我心裏有不痛快的事,要跟你説説。江青是我的老婆,要是我的公務員早就把她趕走了。當初結婚沒搞好,草率了。現在怎麼辦?我現在的身份,我的具體情況,離婚也不好。江青沒大錯沒大過,現在離婚同志們會有看法,後會有各種説法。不離婚呢?就背了個政治包袱。唉,沒辦法,跟她湊乎着過吧。”兩口子一天沒説話。

前方不斷扛勝仗。澤東心情好起來。江青叫阿姨去跟澤東要字帖.讓澤東寫字帖給李鈉練字用。澤東説:“讓她媽媽寫麼,我的字不行,她媽媽的字好。”於是,江青松口氣。她明白危機已經過去。

一連凡個月,除了黑豆什麼也吃不到。消化不良,大家從早到晚一個勁放。賀老總知道陝北苦,從河東託人給澤東捎來一點臘。江青關心澤東,叫炊事員給澤東炒了一碟。澤東捨不得吃,説:“等前方來人的時候一道吃吧。”江青不高興他説:“哪裏是前方?是河東還是河西?我們伸手就能摸着敵人,他們也不行軍不打仗,他們吃什麼吃不着?澤東皺起眉頭,一針見血地批評江青:“你這個人哪,你不怕吃黑豆,不怕行軍打仗;你就是見不得別人不吃黑豆,別人沒有行軍打仗,哪怕這些人是自己的同志呢!”這是江青最要命的一個病。一般人多少都容易有一些這種病,但是辦大事的人不該有這種病,何況江青的這種病還伴着一種強烈的忌妒心。比如進城後,從1953年開始,中央首長們夏天常去北戴河避暑。江青游泳不行,只會,‘狗刨’。浴場裏的女人會遊的不會遊的都很多,她並不在意自己遊得難看。可是,王光美下海游泳她就看不慣了。因為王光美會蛙泳、側泳和仰泳兒種姿式,江青就見不得王光美會遊這幾種姿式,鼻子裏哼一聲,不屑去看第二眼。

隨着形勢好轉,奪取全國勝利不再只是一種信念,而是益明顯的事實!這時,江青起了一些微小的不易察覺的變化。

她變得有些嬌了。房間裏裝了電鈴,她越來越習慣按電鈴叫衞士,大事小享自己能幹不能千的事都願意叫衞士代勞。似乎使喚人是一種享受,是一種身份和新生活的證明。

有一次,她又按電鈴。衞士張天義匆匆趕進屋。江青庸懶他説:“把暖水袋給我拿來。”張天義一看,江青手指的暖水袋就在她牀上,只須欠欠身就可以拿到手。但她寧願按電鈴下命令,也不願往起欠欠身。張天義為此事很傷。他説,過去我們做事,江青常常説:不用,不用,我自己來。我自己能做。現在呢?越來越習慣於指手畫腳:你去幹什麼什麼,你給我做什麼什麼。

江青變得講究吃了,條件越變好,講究也越多。在陝北楊家溝住半年,生活條件艱苦,她只能講究個鹹淡。後來條件好起來,能吃到豬和雞了。特別是到西柏坡以後,豬還是有保證的。江青這時也講究油大袖小,營養配搭了。她叫我們用酸菜炒絲,説酸菜吃了有好處,能敗火。搞不到青菜就叫我們儘量搞些乾菜來,説是蔬菜可以供給人體維生素。現在回過頭看,江青的講究確有一定科學知識做基礎。當時我們可有些看不慣。澤東對她的講究也常常皺眉頭。不過還能接受。比如澤東要吃紅燒,江青便悄悄減少些肥增加點瘦,並把幹青菜燒進去。澤東端起碗時,江青便解釋説:“放了點幹青菜,增加點纖維能夠利大使。澤東不説好也不説不好,連帶乾菜全吃下去了。

進城後,江青的講究就越來越有些苛刻了。每天早晨起來,我們衞士一定要向她問候:“江青同志,晚上休息得好嗎屍沒有這一聲問候,她會沉下臉一夭不愛答理你。她的早飯是在牀上吃,牀尾有個搖把,可以把牀搖起一半,帶動着她坐起身。然後照顧她擦臉、漱口、將一個小桌在牀上一嵌,早飯擺在她面前。看電影有些外國人也是在牀上吃早飯,江青要是身體沒病,胃口還比較好。早飯一般吃麪包。黃油,有時是小饅頭。有素小菜。多數是雪裏紅和鹹水煮螢豆。有時用點醬豆腐。喝稀粥,不文喝牛。中午飯有些正規菜。她愛吃鯽魚,中午飯如果沒有魚。晚飯一定要有魚。鰱魚、胖頭魚也愛吃,喜歡刺多細的魚。對鯉魚只是偶爾吃吃。她也愛吃鰣魚,因為貴,吃的不多。馬哈魚她也很愛吃,當鹹菜吃。江青還喜歡吃小雞,放在碗裏,比鴿子大不了多少。她還喜歡喝排骨湯,一般是成砂鍋,每頓飯不是排骨湯就是魚湯。蔬菜她喜歡吃蓋菜、空心菜、莧菜和芹菜,纖維要切成很短。如果身體不舒服,就將菜搗成菜泥。用勺子舀來吃。她不吃葷油,炒菜只用素油,講究清淡。菜裏有時放點沫,有時放點香菇。木耳。以江青的身份。她的飲食算不得過分,有時甚至夠簡單。她的講究主要苛刻在口味上。除了廖炳福師傅適合做她的菜,其他廚師,包括澤東的炊事員,都做不出江青所需要的口味。

江青顯然是看了些營養學方面的書,她在自己變化的同時,竭力想影響澤東,但澤東在這方面是“保守”的。無論保健醫生還是江青都無法使他改變飲食習慣。他就是喜歡辣、喜歡鹹,喜歡紅燒,而且要肥。江青最反對的也正是他的吃鹽多,吃肥多。現在説句客觀話,在飲食衞生方面還是江青有道理。但那時我們是讚賞澤東的“上氣”看不慣江青“瞎講究”終於,江青與澤東在飲食問題上鬧了矛盾。我前面講過,澤東要吃紅燒,江青不讓我,千不該萬不該她不該説澤東是土包子。澤東發火了,説了那句“吃不到一起可以分開,今後她吃她的。我吃我的,我的事不要她管!澤東歷來説一不二,這句話的後果是很嚴重的。此後;澤東再不曾動過江青的菜。作為夫,連飯都吃不到一起,那關係也就危險了。

是關係不和影響他們吃不到一起還是吃不到一起影響了他們關係不睦?説不準,也許都有一點吧。

江青是很講究生活規律的,就是在三大戰役那樣的決定命運時刻,她也是晚上按時睡覺,早晨按時起牀;該工作了工作,該活動時活動。澤東卻循着他那28小時的“澤東的一天”來辦事,極少按照大自然的規律起居。所以,常常是江青睡覺了,澤東還在辦公;江青起牀了,澤東剛準備吃“晚飯”他們睡不到一起。何況,澤東稍遇大事便要連續幾晝夜地工作,疲力竭之後才由我們衞士服侍着上牀,這時的休息容不得任何動靜打擾,所以常常幾個星期甚至幾個月,江青才能接近一下澤東。這又能説明哪些意思?。

江青喜歡嘀咕人,嘀咕對象不分大人物小人物,大事小事;火上澆油的享做的多。澤東對此也是不滿,並有所警戒。

從我的覺,澤東有時耳朵有些軟,身邊的人説話。多説幾遍他就容易聽信。有時我們衞士同澤東開玩笑,因為他休息時喜歡過過普通人的生活,喜歡熱鬧。這時我們衞士可以跟他無所不談,可以開玩笑。我們大家逗一名衞士。説衞士沒睡好覺是因為和對象鬧矛盾了。一個人説了澤東當玩笑話,二個人説了澤東還跟着開玩笑,三十人説了。澤東便信以為真,不再開玩笑,認真要幫衞士解決矛盾。我們一看假成真了,忙又一起解釋這是開玩笑。一個人解釋,澤東不信;兩個人解釋,澤東還疑惑;三十人解釋,澤東才相信我們確實是在開玩笑。我們總算沒有犯“欺君之罪”我説“欺君之罪”是玩笑話。翻譯師哲同志曾對澤東講高崗工作能力強,是個好乾部。澤東聽過幾次,也就表揚高崗這個人不錯。過了兩年,在黨的六屆四中全會上揭和批判了高、饒的反黨分裂活動。澤東會後對師哲説:“看看,你跟我説高崗不錯,他現在搞了反黨分裂活動呢。”師哲説:“我那是什麼時候講的?那時高是副主席麼。”澤東沒再説什麼。

江青作為澤東的夫人,不乏“遞個話”的機會。特別是在澤東發火的時候,她若是賢,就該幫澤東熄火。可她從來不愛熄火,就喜歡搞火上澆油的事。澤東對誰發火,她就嘀咕誰;澤東對什麼事不滿,她就跟着嘀咕什麼事。這種情況可一可二不可三。記得澤東有兩次聽了哺咕,都是望着江青,淡淡的眉皺攏起來:“你這個人哪,跟誰也合不來!”

“你跟什麼人也搞不到一起,你這個人就是到處樹敵!”澤東對我們身邊的工作人員講過一句話,留給我們印象最深:“江青是刀子嘴,是非窩,盡傷人。等我死後,人家得把她整死。”澤東是很有預見的。

江青有時也有自知之明。有些事她不自己跟澤東講,叫別人去講,她知道自己講了澤東不聽不信。她觀察澤東喜歡聽誰的話,就設法叫誰幫她遞話。

“文化革命”後期她拉遠新,就是這個原因。

在文娛活動方面,江青本來對澤東是有所幫助的。特別是在艱苦惡劣的戰爭環境中,江青曾以她的文藝特長給澤東和我們這些普通戰士在神上以休息和放鬆。記得在那戎馬住榴的子裏,行軍一天,晚上吃過一碗黑豆,大家或蹲或站或拉條小板凳依牆而坐,聽一段京劇清唱或是猜幾個謎語,真是莫大的享受。我也記得三大戰役時,澤東常常由於緊張過度、疲勞過度。用腦過度而痛苦地以手加額用力地,閉目嘆長氣。這時,我就用梳子替他梳頭,促進血循環。江青便打開她從上海帶來的那架手搖留聲機。為澤東放幾盤京劇唱片。在那些艱苦的歲月中,幾張唱片反來複去聽,每次聽過之後,澤東都顯出一種神獲得調節之後的安寧和愉快。他朝江青温柔地笑,有時還愜意地點頭説:“好,很好,再放一遍吧。”初進城時,江青也注意調節澤東的工作與休息。看澤東連續寫作十幾小時,便設法叫孩子拉澤東出屋。一起散散步。偶爾也打一圈麻將牌。澤東不愛看電影,江青就説:“看一看吧,你不看小鬼們也看不上。”於是,澤東便跟着江青來到含和堂看電影。坐下來,他還指指我們這些工作人員:“我是陪你們,我不來你們也看不上。”矛盾究竟是怎樣產主和發展的?我也記不真切了。似乎是不知不覺,似乎與澤東漸漸上了年紀有關,似乎與江青的格及身體狀況有關,似乎…

反正在文娛活動方面他們也搞不到一起了。我記憶中有這樣幾件事幾句話:澤東年歲漸大,保健醫生十分注意他的活動。除游泳散步外,每星期總要求他跳一兩次舞。醫生掌握着時間,運動量不夠是不行的。

澤東遊泳或是跳舞,喜歡熱鬧。他平時工作。吃飯、睡覺都是一個人,常有孤獨,所以活動時一定要有一羣青年男女,大家又説又笑,熱烈喧鬧才好。我們也瞭解澤東的這種生活需要,所以游泳跳舞時都很“放肆”敢説敢笑。敢喊敢叫。大家沒大沒小,一律是普通人。

江青則不然,她見不得青年們“放肆”.在公開場合。總是莊嚴地板着一副面孔,目光嚴肅地掃來掃去,將一切輕鬆愉快都掃蕩乾淨。特別是1957年以後,脾氣越來越大。越來越壞。醫生説是更年期,怕風。怕聲音,愛急躁,愛發作。我們那時年輕,不懂更年期是什麼?就知道她有病。衞士們私下議論:“她現在身份不一樣了,是大秘書了,副部長級。”

“官越大病越難治唄。”那是1957年,澤東與江青在杭州療養,住劉莊賓館。浙江省委在大華飯店組織舞會,澤東一個人去了,江青沒有去。那次舞會氣氛熱烈活躍,笑聲不斷,我們都跳了一身汗,衞士田雲玉還結識了一位女文工團員,了朋友,大家玩得盡興而歸。省委領導聽保健醫生説澤東獲得一次很好的休息,很高興,便受到鼓勵,隔兩天又在杭州飯店為澤東組織一次舞會。

舞伴都是文工團裏挑來的演員,與澤東了。與我們這些衞士。保健醫生及秘書們也都了,我們剛一面,人們便互相吆喊着打招呼。似乎要起來一個高xdx

可是,高xdx陡起陡落,擁上來的人們退一般退向兩邊,舞廳裏出現一種尷尬的嚴肅和冷靜、那些想圍住澤東説笑的文工團的青年男女們都肅然分列兩旁,變成規規矩矩地鼓掌。

澤東的身後走着莊重嚴肅的江青,她的目光莊嚴得拒人千里,不由人不緊張,不由人不敬而遠之。澤東還想用幽默的話起大家的熱情和隨便,但是無效。大家説也規矩,笑也規矩,動作更規矩。澤東所希望的那種沒大沒小的隨便氣氛再也不曾出現。澤東皺起眉頭,心裏的不悦顯而易見。在沙發裏坐下時,他朝我嘀咕一聲:“她一來就大煞風景…”樂曲響起來,人們剛準備下場,突然聽到一陣叫聲:“不好,這個曲子不好,你們換一個。”下命令的是江青,她朝樂隊走過去,於是,她如願以償地成了舞會的核心,成了主人。樂隊指揮連報幾支曲,她都挑剔他説一些“問題”儼然是一位專家。樂隊及準備跳舞的人免不了驚訝她知道這麼多曲子,澤東卻氣得一個勁呼氣。好不容易被她“欽點”出幾支曲,舞會才開始。

江青陪澤東跳了第一場。公平講,江青跳舞跳得相當不錯,舞姿高貴而又灑。但是,她大正規,缺少熱情。澤東朝我望了一眼,我馬上心領神會,給衞士安排好順序,舞曲再起時,衞士李連成便先一步立到江青面前,邀請她下場。這樣,澤東便解出來,同其他舞伴跳。青年們熱情洋溢,眼看舞會要起來一個小高xdx了。突然一一一江青總是喜歡搞點突然一一一舞廳裏又響起江青的叫聲,而且她是用兩隻手堵住兩隻耳朵那樣叫:“刺耳,刺耳了,吵死人了!你們奏樂就只會這麼大聲音嗎?就不會小一點?

再小點!”這一場舞會,大家緊張壞了,澤東也氣壞了。回到住所,澤東憋悶得連吐氣:“掃興!江青到哪裏哪裏就掃興,我就不想見她。”這種情況發生過幾次,澤東明顯地開始躲避江青,他對我,對田雲玉。封耀松等衞士都多次講過“江青這個人大煞風景””江青一來就掃興”之類的話。澤東到外地,不論住在哪個省市,只要聽説江青就要到了,馬上就走。他不願見到江青。記得1959年在廣州,聽説江青要來,馬上吩咐我們出發。説:“她這個人來了就掃興,我們還是走為上。

江青對這種狀況自然惱火,她惱火了就朝身邊的工作人員發。1959年住廣州那次,她時常朝身邊衞士發火。而已常常是無名之火。這把火終於燒到了北京…

那天,衞上李連成剛走進江青房間,面聽到一句喝:“出去!給我把鞋了再進。”李連成忙退出門,掉鞋,赤腳進門。

江青一面對鏡梳頭,一面咕吹着:“我就煩你們走路聲音大,野!

李連成望着腳下不語。腳下的地毯幾乎一寸厚,摔個杯子也不會出聲。年初我和李連成曾陪江青去看望林彪,請林彪介紹養病經驗。林彪説了三不:不見陽光,不聽聲音,不吹涼風。簾子要黑的,空氣要温的。地毯要鋪滿。此後,江青住在哪裏都要求將地毯鋪滿,以保證室內安靜。

“外面冷嗎?”江青從鏡子裏望着衞士。

“不冷。江青同志。

江青梳完頭,立起身吩咐:“我要出去散散步。”剛出門,衞士便聽到尖聲斥責:“這麼冷你説不冷,你安的什麼心?”

“我再給您取件衣服去。”李連成小心緊張他説:“今天陽光好,您活動活動對身體好…”

“你是要我身體好嗎?你是想要我冒!”江青用力一摔門,不散步,回房間去了。

李連成苦笑着,忽然生出一種憐憫。大家能躲都想躲開她,她越孤獨脾氣越大,脾氣越大,大家越躲得遠…

工夫不大,護士又來叫李連成:“快,江青要打撲克。”江青每天打發時光難,常常整天整天打撲克。不能輸,也不能贏得太容易,必須在競爭中被她取勝。這牌打得就不容易。

可是,李連成出錯一張牌,惹得江青發火了。

“出去,你給我滾!我不要你!”江青把滿手牌全扔在桌子上,見李連成退出門.又喊:“你不要走,你給我站在那裏,罰你給我站在那裏!

屋門關了,李連成老老實實站在走廊裏。一小時後,保健醫生悄悄勸他走,説江青已經睡覺了,回去歇着,等江青起牀了再來站。

李連成固執地站着不走。

保健醫生找了省公安廳廳長蘇漢華。蘇廳長怕江青正在盛怒之中,不好勸,便先去勸李連成,叫李連成主動去向江青道個歉。李連成不去道歉。打撲克出錯牌有什麼好道歉的?他就那麼一直站到江青起牀。

解除罰站後,李連成哭了。給我掛來一個長途。我聽完彙報忙向澤東彙報。澤東皺着眉頭,聽過之後沉默片刻,小聲嘆口氣:“唉,連成是代我受罪。叫他回來吧,不要再為江青服務。惹不起還躲不起嗎?留她自己看她還怎麼耍威風。

當天晚上,李連成便乘火車離開了廣州。

澤東見到李連成,説:“江青對你發脾氣,你受委屈了,你就看我的面子,不要跟她計較了。她有病,你就給我個面子吧。”江青吵遍天下,所以澤東跟我們每個衞士都説過這句話:“給我一個面子,不要跟她計較了。

但是,江青這麼鬧的結果,澤東越來越不願意見到她。他們吃不到一起,睡不到一起,工作不到一起,也娛樂不到一起,我離開澤東去天津工作時,已經覺到他們的情生活是快要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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