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回喪廬怪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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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嵩和王冠中動手之時,覺着對方兵刃似有着一股極強的力,自己劍招上很多
奧的變化,都無法施展出來,心中大
驚愕,但又不便出言迫問,力搏了二三十個照面之後,漸覺不支,只覺手中兵刃運用之上,漸
沉重。
王冠中已勝算當兒,忽然一躍而退,上官嵩一面運氣調息,兩道目光,卻凝注在王冠中手中兵刃上。
只聽那紫衣少女高聲道:“上官堡主,你和我大師兄動手幾十招了,定已知今之戰,凶多吉少!”上官嵩冷冷答道:“未分出勝敗之前,很難説鹿死誰手。”紫衣少女道:“如果我們用兩人合攻你一個,你自信能擋得幾招?”上官嵩道:“這個,很難説了。”紫衣少女道:“你還有自知之明。”上官嵩怒聲説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我上官嵩是何等人?豈肯束手就縛?”紫衣少女道:“沒有人要你束手就縛,令愛臨行之際,再三懇求於我,不讓我傷害於你。”上官嵩道:“我女兒巾幗女傑,豈肯出言求人,老夫不信!”紫衣少女道:“在平常之時,她是不會,但眼下情形不同。”上官嵩道:“什麼不同?”紫衣少女道:“她已服下了我們南海門中絕毒之藥,三月後,必然無救。人之將死,大都將消去爭勝之心,她要我轉告你,不要你去追尋她的行蹤,三個月內,她自然會回到甘南上官堡去。要你替她準備好一副棺木,她要很安靜地死在自己的家中。”上官嵩怔了一怔,道:“這話當真嗎?”紫衣少女道:“我已答應了她,不傷害你,你快些走吧…”上官嵩微一猶豫,轉身向前走去。
紫衣少女高聲説道:“目下此地是非正多,你不用去找你女兒了,早些回去。如若你被事耽誤,歸去遲了,見不到你女兒最後一面,那可是終身大憾了!”上官嵩放聲大叫道:“倩兒,倩兒!”放腿向前奔去,聲如雷鳴,直衝霄漢,深夜之中,這聲音更顯得悲壯淒涼,空谷迴音,滿山谷都是呼叫倩兒的迴音。
紫衣少女忽然嘆息一聲,低聲對梅娘等説道:“咱們走吧!”梅娘微微一怔,道:“孩子,你不是要殺那姓徐的麼?為什麼又放他去啦!”紫衣少女道:“殺了他只不過一刀一劍之苦有什麼好,我要慢慢的折磨他,讓他受盡了活罪再死。”梅娘緩步走了過來,低聲説道:“中原武林道上,殺機騰騰,浩劫將至,數十年來養蓄鋭的武林高手,即將展開互相殘殺,咱們留在這裏,難免要被牽入這場是非之中,不如早回南海去吧!”紫衣少女搖搖頭道:“我不要回去啦!”梅娘道:“你不想你爹爹嗎?”紫衣少女道:“爹爹學博天人,他自有排遣之法,不用我承歡膝下。”梅娘道:“南海景物,世無其匹,那拖舟巨鯨,奇花仙草,樣樣都非中原可見之物。你就一點也不懷念嗎?”紫衣少女道:“我不懷念,我要挑起中原武林問的仇恨,看南七北六一十三省的武林高手
英相互殘殺濺血。”梅娘道:“唉!你如肯早年學習武功,現在也可以和他們一較身手了。”紫衣少女道:“我如學成武功,只怕早已死在別人手中了。”梅娘道:“你不學武功,那也罷了。從小就抱住書本不放,把身體糟蹋得弱不
風,你這樣的身體如何能經得長途跋涉,終
勞碌?孩子,聽我一句話吧!咱們還是早些回南海去!”紫衣少女道:“我這樣一副樣子,見了我爹爹之後,定要大傷他心,那就不如死在外面的好。”王冠中道:“師傅
羅萬有,也許能療治好你的…”紫衣少女嬌聲喝道:“不要再説下去了!我不要聽,我要讓中原武林人物自相殺伐的兩敗俱傷,才能出了心中一口怨氣…”她微微一頓之後,又道:“你們如願幫我完成這個心願,那是正好不過,如不願助我,儘管請走。”梅娘道:“孩子,你怎麼能講這樣的話呢!你如執意不回南海,我也不回去了。”王冠中道:“師妹執意要留在中原,小兄等自將盡力保護…”紫衣少女突然放聲一陣大笑後,沉默不響,半晌之後,才接道:“你們答應了,就永不要再提轉回南海的事…”她忽的長嘆一聲,接道:“咱們走吧!”轉過身子,緩步向前走去。
在場的人,都覺着她言不由衷,但誰也無法猜想到此刻她心中想的什麼?
梅娘輕輕一頓竹杖,當先隨在那紫衣少女身後,向前行去,王冠中和那紅衣缺腿大漢及駝、矮二叟魚貫相隨,漫步向前走去。
除了腳步着地的沙沙之聲,伴着那輕嘯的山風之外,再聽不到一點聲息。那紫衣少女臉上的幽苦,使所有的人都失去了歡樂。
且説上官婉倩急步奔行,片刻之後,已追上了步履踉蹌的徐元平。他的體力,顯然已無法支持,他行進的腿雙,舉步之間,有如負着萬斤,搖顫不穩。
但他卻有着無比的堅強,雖然已筋疲力盡,但卻不肯坐下來休息一下。
上官婉倩很想追上去扶他一把,但另一個心念,卻閃電般從腦際掠過,心中暗暗忖道:他此刻正以全身所有的潛力,和受傷的身軀搏鬥,自己如若趕去扶他,説不定將會起他的憤怒。
她放慢了腳步,緩緩而行,相隨在他的身後。
這是一道傾斜的山坡,坡間生長着矮松叢草。
徐元平重重的息着,不時用左手抓着矮松叢草,借力攀登。終於,被他爬上了峯頂。
只聽他長長吁一口氣,緩緩坐了下去,放下手中的戮情劍,倒在一株矮松下。
山峯下傳來了上官嵩呼喚倩兒的聲音,字字如鐵錘一般敲打在上官婉倩的心上。她的心劇烈的跳動,淚水像是泉水般奪眶而出。
她緊咬着牙關,一語不發,回眸望望倒卧在矮松下的徐元平,奔了過去,低聲説道:“你已經用盡了所有的氣力,不要再倔強啦!讓我扶你走吧!”她一連説了數聲,徐元平-直不聞不問,連眼皮也未睜動一下。
伸手摸去,只覺他呼若斷若續,手臂僵硬,人已暈了過去。
呼叫倩兒的聲音,逐漸遠去,漸不可聞。
上官婉倩舉起手中的絹帕擦拭一下淚痕,一陣幽香撲入鼻中,心中忽然一動,想起了這絹帕上,還寫着療治徐元平傷勢的藥方,趕忙停了下來。
打開看去,只見兩個字跡,已被淚水浸濕的有些模糊不清。
她無暇仔細查看,匆匆收起絹帕,抱起了徐元平,望着他蒼白的臉,自言自語地説道:“死了吧!死了可以少受多少折磨…”忽然覺着懷抱中的徐元平,掙動了一下,一啓雙目,重又閉起。
上官婉倩低下頭去,俯在他前之上,聽了一陣,只覺他心臟還在不停的跳動,腳尖一抬,挑起了戮情劍,握在手中,放腿向前奔去。
一口氣翻越過兩處山巔,到一處避風的所在。
這是三山對峙的山凹,方圓不過三四丈大小,生滿着青草。
上官婉倩找了一處柔軟的草地,放下了徐元平,拂拭一下臉上的汗水,坐在他的身側,仰臉望着升起的旭,呆呆的出神。
她無法決定行止,面對這樣一位奄奄將斃的重傷之人,更有些六神無主。
這位從小被父母嬌寵長大,生躁急的姑娘,呆坐了一陣之後,突然
身而起,拔出背上長劍,投在草地上,恨恨地説道:“我要是從小不練武,讀些治病療傷的醫書,現在不是可以救他了嗎?”忽然腦際靈光一閃,想起那紫衣少女相贈白
解毒丸來,暗暗忖道:他剛才服用的藥丸,和那丫頭給我的繼命解毒丹丸,同由一個瓶中倒了出來,自然是一種藥了,為什麼不可以給他再服一粒呢?
心念一轉,立時從懷中摸出丹丸。
山谷中透過一縷晨陽的光芒,照在兩粒白
的丹丸上,每一粒丹丸都和她本身有着莫大的關係,徐元平服下一粒,她即將付出一個月的生存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