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章喜時多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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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知道做生意的辛苦,我聽我媽説的啊,我爸早年就是廚師在省城混着,處處被人瞧不起。磕磕絆絆在家鄉開了個店,八二年洪水把店衝跑了,一股水衝得我家傾家蕩產呀,當緊就窮得揭不開鍋了,好多年才翻過身來,我媽現起那時候的難處來就落淚…我上初中的時候,還發生了一件事,我們當地有家也開店的,看着我們家飯店生意比較好,就硬要買我們的家店,他們兄弟好幾個,我們家還惹不過人家,要不是我二叔是警察,沒準店就被人家奪了…我爸這輩子跌跌坎坎把我媽都愁怕了,她不想讓兒子女兒再沾這一行,就想讓我們平平安安,有頭有臉的當個國家工作人員,這老人的眼光這也沒錯嘛。”簡凡説得語重心長。和哥們倒沒什麼保留了,黃天野聽着小眼睛眨巴着,面帶着苦,想勸着鍋哥,沒成想倒覺得自己被鍋哥勸着了,悻悻道:“那算了,不強求了。我自己想辦法,不過到時候,你該幫忙來幫忙啊。”

“沒問題,你一句話。只要給錢。”簡凡嘻笑道。

“哎,可惜了,你這麼好的手藝。”黃天野搖着頭。

簡凡不屑道:“你這思路就有問題,比如我會玩槍,我就一定要去殺人嗎?比如我懂音樂,就一定要去賣唱嗎?我懂下廚,就一定要去賣飯嗎?那你還長着器官呢,你幹嘛不去賣身呢?

老三,踏踏實實幹好一件事就成了啊,你要幹什麼事純粹就是奔錢去了,你什麼都幹不成。”黃天野也不理解了:“那你説的,不掙錢,我學那幹嘛?”

“不討論了,你壓就掉在錢眼裏呢,我還明告訴你,越簡單的事越是一種藝術,最簡單的大白菜做法,我會做十七種,而我知道的,有三十多種;過去廚師入門的時候,洗菜摘菜要學一年、配菜要學一年,能不能提起鍋拎起勺來,那還得另一説。最簡單的例子,光面食,在大原市就有二十幾種;要論派、論菜系,同一種菜,不下幾十種口味,你開開試試,你到時候都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簡凡笑着起身了,趿上了鞋子。看着被説愣的黃天野,更樂呵了。

廚藝之於簡凡就如同槍般,喜歡自由發揮地去玩,喜歡享受過程的樂趣,要是真沒辦法了,刀賣飯倒也無可厚非,但現在幹了多半年警察,思想明顯地起了變化了。

倆個人相攜着出了門,偌大個院子裏,雨布遮着的正是倆人出攤的傢伙,連着幾天陰雨,把生意都給攪了。黃天野被簡凡打擊了一番,自信心盡失,送着簡凡出了門,看着簡凡上了警車,還是不死心問拉着簡凡説了句:“鍋哥,你越這樣説,我越覺得能幹。只要你願意幹,我貸款給你買房,你當老闆,我當夥計還不成?埋沒了我不可惜吧,埋沒了你太可惜了。咱倆都埋沒了不可惜,那錢可惜呀?”説得是言辭懇切,理由充足,好似真把一個掙錢的好生意誤了一般,簡凡不以為然地撂了句:“踏踏實實賣你的器官吧啊,你就不是個能熬下來的主…”笑着發動車,撂了句,絕塵而去。……

行駛在雨後的大原街上,與陰鬱的天氣恰恰成為反比的是,簡凡的心情無比舒暢,昨天抗洪回來都累得夠嗆,今天上午隊里人一半請假在家歇着,半上午簡凡躲着楊紅杏,溜出了隊裏,把藏在牀下的錢分出來,存了一部分,剩下三萬還了費胖子和黃天野,債一還,頓覺得身上像卸了一副擔子一般的輕鬆無比。

洪水剛過,雨停了,大原大街小巷難得地這麼幹淨清,不過天氣還是陰沉沉的,看看時間已經十一點多了,拔着電話約曾楠,要還一份人情。

依着曾楠電話説的地方,遠遠地停在小區門口的時候樂了,這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平安小區的後門,自己那套房子就在這裏。倆人同年同月同生,難不成這房子還在一起不成?想到此處卻是有幾分可笑之至。

車停在小區的門口路沿上等着,不一會就見得曾楠身着連衣長裙,肩上挎着個包出來了,白底黑花紋的長裙飄飄灑灑,倒也靚得緊,走近了再見人,前隨着裙襬、隨着披着的散發忽忽悠悠地,看得人的緊。再走近點,簡凡倒撲哧一聲笑了。曾楠也笑了,笑着問:“怎麼啦?那裏不對麼?”説話着還左右上下看看,慌慌張張的穿好出門生怕那裏打扮得失誤了一般,不過卻聽得簡凡説道:“漂亮的。不過,吃飯你穿這麼幹什麼?回頭率太高啊。”曾楠一聽這話裏不無恭維的成份,笑着説:“女人要不愛美,就沒有可愛的了。…你別説我呀?你怎麼穿警服就出來了。”

“我沒辦法呀?”簡凡兩手一攤,無奈地説道:“我班上偷跑出來的,那好意思回宿舍換呀?”倆人有過幾次道,倒也稔得緊,上車坐定,簡凡一發動車,曾楠笑着興致頗高,問了句:“還以為你又要約了,沒想履約快的啊…準備請我哪兒?”

“想了個好地方,五寨燴菜,聽説過嗎?”簡凡説了句了。

曾楠道了句:“聽説過,沒去過,好像在東城區,離這兒遠的。”

“東緝虎營那片,開了幾個月了,味道不錯,關鍵呢,便宜。”

“小氣…呵呵。”曾楠笑着嗔怪,簡凡起步的時候瞥了一眼,要説,曾楠要比蔣姐更甚幾分,裙襬之下,薄薄的絲襪裏隱隱地透着紅指甲,即便是隻看一個地方也讓人暇想無邊。再聯想到那天大雨中曾楠一個人跑下車的情景,又知道了這是一個警察的女兒,隱隱間倒不像先前到了夜總會那麼避而遠之了。

這一程果然夠遠,倆人閒聊着,足足行駛了十幾分鍾才到目的地,不大的門面“五寨燴菜館”的五個大字倒差不多有店面的四分之一長度,醒目的很,徑自上了預訂的座位,臨窗而坐,恰恰能看着街景。

讓着椅子坐下了,服務員倒水上茶遞着菜單,曾楠卻是隻挑了個涼拼就遞給了簡凡,簡凡倒悉地點着。快到中午的時分,已經快客上滿了。看着簡凡婆婆媽媽地囑咐服務員不要味太重、不要辣子太多、味要少等等之類的瑣碎細節,倒讓曾楠不自覺笑了,好像這囑咐的話,是上次和簡凡、唐大頭一起吃飯的時候自己説得,只説過一次,倒都被簡凡記得清清楚楚。

等菜的功夫,曾楠淺笑着啜着水很隨意了:“簡凡,我有個小問題,不知道你願意不願意回答?”

“你問的問題一般都比較刁鑽,最好不要太難啊,否則我回答不上來。”簡凡倒先妥協了,笑着回答到。

曾楠幾分揶喻,似有期期艾艾般:“我就想問問,你是出於那天把我扔雨地裏的愧疚來請客呢?還是真心誠意地把我當朋友請客?”

“no,錯了。”簡凡捉狹地道:“為了那天的錢而請。”

“這麼直白呀?不怕我拂袖而去呀?”曾楠怔了怔,又得了一個意外的答案。

“你不會拂袖而去的,你心裏有答案,幹嘛非要向我求證呢?”簡凡笑着,似懂非懂地説道,眼神裏透着狡黠,曾楠指指簡凡要説什麼,不過沒説,倒先笑了。

或許,這也是一種默契。有時候可以用眼神片刻,曾楠卻是心裏知道,之所以倆人之間的關係改觀,不用説是因為他知道了自己身份的緣故。而回避着這個原因,大概怕提及往事而已。過去的事和過去的人,就即便是自己也不願意提及。用玩笑來化解尷尬不失為此時最好的辦法。

李威一直對簡凡讚口不絕,直贊他有眼光、有見地,這麼着一來,倒讓曾楠更認同了幾分。等菜的當會,即便不説話的時候眼也是有意無意地瞟着簡凡,倒有點越看越有意思的覺了。

説話着菜上來了,菜滿油香,澤鮮亮,讓人不食慾大增。簡凡殷勤地讓着,曾楠淺嘗着,嗯嗯嗯點點頭,跟着挾着又大嘗幾口,吃到了興處才詫異地問:“這…是什麼菜?真好吃。”簡凡愣了下:“不會吧?五寨的黑燴菜沒聽説過?是不是大原人啊?”

“聽説過,沒吃過,我上學住的寄宿,上大學在長沙,回來這工作又是黑白顛倒,那有時間像你們一樣亂吃亂逛…燴菜不都是湯的嗎?這也不太像呀?”曾楠吃着小嘴上沾着油,解釋了句,不過看樣享受得緊。

“哎…説對了,這就是它特了,是用燉和燴的方式讓湯汁收到了菜裏,你想啊,各式調料勾芡地湯湯汁味道全進了菜裏,能不好吃麼?

所以吃起來,味濃香、土豆塊滑、豆角甜鮮,還有最難入味的粉條也進味了,吃到嘴裏口口生津,不但味道不錯,而且把燴菜之燴融入了實惠之‘惠’,價廉物美,這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大眾美食。”一説起吃來,簡凡的的話題就不少了,説着優點又指摘到缺點了,不急不緩地吃着嚼着,點評到:“這還是商業化了,用的粉芡、味、雞明顯過多,土豆和粉條是高壓鍋裏急燉出來的。真正的五寨燴菜都在鄉下,田間地頭剛摘的新鮮菜、新殺的大肥豬,還有剛剛漏好出鍋的粉條,幾樣一燴,原汁原味,讓湯汁自然地縮到菜裏,那才叫美呢。”聽景比看景好,説菜要比嘗菜更好。簡凡説着倒沒什麼,聽者倒愣了,曾楠眼骨碌碌轉着,突然了句:“哎,簡凡,我聽唐大頭説,你當過廚師怎麼着?我還以為他胡説,不會真是廚師吧?”

“那是我的理想,不過…”簡凡説着訕笑道:“一般情況下,這理想都實現不了。”

“我覺得,你還是當警察帥一點。”曾楠笑着,眼離地看着簡凡讚了句,簡凡也恬着臉照單全收了。

招牌的黑燉粉條、新鮮的豆角炒、油炸的山菇、韌韌滑滑的大饅頭,兩個人吃得多説得少,不過偶而説一句,簡凡的話必是直指要害,直説華,不知道是因為介紹的好,還是因為吃得蠻好,曾楠只覺得胃口大開,每樣菜都嚐了不少,吃到了最後,卻是一副嬌憨之態,放下筷子,優雅地拭着小嘴,不無可笑地説道:“我現在相信你是廚師了,説的比做的吃的都好。”

“呵呵…相得益彰嘛。這不是胡吹啊,科學研究表明,人在心情愉悦的時候,消化功能要比正常情況下高出百分之二十。”簡凡笑着回應。

“那你現在愉快嗎?”曾楠微微側頭,眼神直着,像般淺笑着。

簡凡這臉皮當然是厚得無以復加了,很深沉,很正地説着:“當然愉快了,桌上放着美食、桌邊坐着美女,能不愉快嗎?”正逗得曾楠咯咯直笑着,不愉快的事來了,電話一響,簡凡隊裏值班室的,隨意放在耳邊,聽着聽着臉上的笑意就散了,看着的曾楠也跟着笑意散了,待到簡凡放下電話,曾楠地是很理解地説道:“又有任務了吧?沒事,我不介意的。”

“我很介意啊。”簡凡悻悻道:“好容易陪美女吃飯吃到了興處,你説這多掃興,還一連掃了咱們倆兩次興…幸好快吃完了啊。”

“那走啊,等什麼。”曾楠倒比簡凡還理解,起身挎上包。

來的時候逍遙,回的時候慌張,直接把曾楠送到了盛唐的路口,簡凡才又是急急忙忙地往一隊趕,心裏直嘀咕着,這倒黴警察當的,吃飯都不讓消停,還消化功能提高呢,再這麼來幾回,要消化不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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