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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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她眼底滾來滾去卻怎麼都不肯掉下來的淚珠,他怔怔的鬆開手,清晰可見的五指印已經在她纖細的腕上留下紅痕。
他斥責別人加害舒芙,卻沒想到自己也是。
他臉灰敗。
舒芙不去看母親的臉,只看他“不要緊,我的皮膚很好,不用幾天就能消腫。”籲若湛冷着臉,神情難看到極點。
“對不起,很多很多的對不起,你説我不識好人心,不懂人情都好,請你先出去好嗎…總經理。”舒芙不知道哪借來的膽竟然把她敬畏如天神的男人往外推。
“不用你趕,我自己會出去!”籲若湛不會形容此刻在舒芙臉上看見的表情,那種吃了黃連的苦楚,掙扎着要堅強卻又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悲傷,他很想為她抹去那些。
“請你…不要生我的氣。”她從小就想要個家,爸爸不用有什麼驚人的事業,媽媽也不用非常温柔賢淑,但是起碼是平平安安、和樂安詳的,只是老天爺總是跟她作對,媽媽的男人換了又換,親生父親更是連看也沒看過。
她不敢説媽媽沒有看男人的眼光,什麼謀生能力都沒有的母親不靠男人…本活不下去。
她在媽媽的身邊太久,久得從希望到失望又到絕望,她只能説媽媽是可憐的。
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知道我生氣你還敢?”籲若湛最後一問。
舒芙鬆開了纏繞在他身上的胳臂,頭低垂,無言望着泥地,兩相為難的彷徨,再也錮不住的眼淚滑下籲若湛看不見的臉頰,一滴滴落入乾渴的土地。
哀莫大於心死。
她只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女孩,不懂什麼艱澀的人生大道理,這節骨眼卻覺得人生好難…
籲若湛摸了摸她有兩個發漩的頭,力道輕柔。摸完,才離開。
他沒生氣…還安她。舒芙抱住雙臂,頭怎麼都抬不起來了。
----從那天開始,胡婉真嘀嘀咕咕的跟男朋友商量了很久,做出結論,那就是女兒養大了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仇,找個男人把她嫁了,噩夢結束,起碼還有聘金可以拿。
“不過是個臭小子,你伯他什麼,我去找阿枝大的落兄弟找他晦氣去!”吃多了賭場的煙酒檳榔,以為稱兄道弟的角頭混混肯替他撐圍事,以為暴力能夠解決一切。
“你不懂…”胡婉真焦躁得跟非洲缺水喝的獅子沒兩樣“你知道我當年把小芙丟掉時她是怎麼回來的?就是那個男人…他當年還是個跟小芙差沒幾歲的少年,你不知道他的恐怖在哪裏。”
“我就不信會比放高利貸的還可怕!”沒嘗過苦頭的人自然不信,總覺得她誇張。
胡婉真瞪着無知的男人,説不出來自己吃過的苦頭,到現在年紀一大把了,想起來晚上還會發噩夢。
“不管啦,把她嫁出去,越快越好!”就因為越快越好這句話,此刻的舒芙才會坐在這間説不上好或壞的簡餐餐廳裏相親。
是的,相親。
舒芙不在乎這餐廳裝潢的怎樣,餐點可不可口,也對眼前的男人毫無興趣,就連媽媽連連拋過來吃人的眼光她都選擇忽略。
男人有雙猴急又的眼睛,從頭到尾停在舒芙臉上的時間寥寥可數,只對她白白的皮膚目不轉睛。
她後悔得要死,被媽媽慫恿穿上的連身裙合身到不行,最恐怖的是前挖的大
,
本是為了捕捉男人的眼光而做的。
她沒有本錢,是的,從小就知道自己平凡,沒有動人的美貌…要是可愛、討人喜歡一點,不管媽媽或叔叔們應該多少會喜歡她一些。
那些討人喜愛的外表她都不具備,唯一要稱得上優點的大概就是身上的白皙皮膚。
可是那絕對不是她想用來把自己賣出去的武器。
她採取不聞不問政策,不管那個什麼土財主的幾世代問她什麼,她就是啞着不説,媽媽氣極的掐她大腿,卻也被她逐漸裝滿恨意的眼所震懾,訕訕收回。
“我就是喜歡有個的女孩…”家裏做的是資源回收,在這顛覆一切世代,以前認為不可能是事業的三百六十五行裏,硬生生多出這用少許本錢就能削錢削到爆的行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