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盞離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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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金潛出門,吳葦重重地舒了一口氣。雖然與金潛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不知道為什麼,吳葦覺自己瞭解他甚至超過林寬。這非常奇怪。所以,金潛答應替林寬治吳葦就信了。
重新坐下來,吳葦拉住林寬不停**的手,剛一拉上就被他死死地反握着。有點痛,吳葦並沒有反抗,由他握着。近近地湊到他的身邊,試圖聽清他一直在囈語些什麼。
“葦…葦…”聲音很低沉很急切,雖然聽不太清楚,吳葦就是覺得林寬是在叫自己,連忙應了兩聲,貼得更近了,挨在他的邊,卻被林寬突然一推,然後聽到他急切地高聲喊了出來:“葦葦…跑…快…小心!別…別管我。”聽到這樣的話,吳葦整個人僵住,瞠着雙目,腦子一懵。突然想到當時自己看到林寬敵不過朱員外時衝過去,林寬是死死地瞪了自己一眼,可惜當時他武功不及,沒有多餘的氣説話。後來自己被朱員外打了一掌,林寬不顧在打鬥中,連劍都扔了,瞬間就跳了過來,把自己抱在懷裏。還記得他的表情,從未在他那張隱忍的臉上見過的驚惶。
不知該如何反應,手被林寬握得發出咯噔一聲,生疼。此時都覺不到了。只見林寬突然一
,似乎是想掙
繩索坐起來一樣,卻又被繩索壓住,重新倒回去,只
出一個字:“葦!”聲音很大,很清楚。然後,就看見一大片墨
的血花開在了他的
前。終於,他不再掙扎,似是剛才那一喊用盡了他所有的力氣,頹然倒在牀上,臉上愈發蒼白,嘴角的血也愈發顯得紅,眉頭依舊緊緊皺着,手卻一直死死握着,沒有鬆開。
大訝。吳葦一邊尖喊兩聲:“金潛,金潛!”一邊撲身過去,伏在林寬前,聽到他雖然微弱卻意外地穩定的心跳聲,吳葦漸漸平靜下來。
金潛沒有聞聲而來。吳葦試圖把林寬的眉頭撫平,卻撫完又緊接着皺了起來,徒勞無功。想起過去種種,再看看眼前的林寬,吳葦心裏莫明地悶痛。
當時他在獄中對自己説:“再給我唱一遍那首《寶寶》吧。”想一想,這恐怕他與自己相遇以來對自己提出的第一個請求也是唯一個請求。可是,自那次之後,自己逃出了獄,卻再沒有為他唱任何一首歌。不,是沒有為他做任何事。可是他…他為自己做了所有事。
覺眼睛有些酸酸脹脹,一口氣悶在
口,讓人呼
不暢。吳葦深深呼
一下,才輕聲哼唱起那首《寶寶》:“我向夜空祈禱,我向星星要了你的微笑…”看着隨着歌聲慢慢舒展的眉頭,吳葦嘴角輕輕翹起,笑了。唱得越發地甜
輕柔。隔着門,聽到吳葦的輕唱,金潛舉起的手頓了頓又有些喪氣地垂了下來。慢慢轉身,拖着步子回去廚房。
已經夜了,客棧裏很安靜。吳葦的那一聲尖叫引來的人都被金潛支走了。吳葦在屋內哼唱,中溢滿的都是柔情。這個世界也許並不如自己意,讓自己受苦受痛,讓自己
淚
血。這個世界,也許是自己千方百計想逃離的地方,赤
的弱
強食與自己曖昧的文明態度格不格不入。但有了身邊這個男人,之前受的一切罪似乎都有了支點,都有了理由。很想問一句:“老天,我在這裏,是為了他嗎?是嗎?”空蕩蕩的,老天當然不會為了吳葦現身説法,只有心底的迴音在一直縈繞。
沒了武功,也容易累了。吳葦把身體放平,倒在林寬的並頭。只是昏了一天,本沒有睏意。金潛去熬個藥這麼久都沒有回來,幸而林寬沒事。吳葦藉着燭光,伸手從牀頭三人的包裹裏摸到一本線裝的小冊子,連書都稱不上,吳葦掂了掂,很輕,正好可以當是牀頭書來催眠一下。
封面是篆書,吳葦不認識。心中有些索然,不過還是無所謂地態度打開了扉頁。聽到書頁小小的嘩啦一聲,還沒看清書面上的字,就聽到一聲奇怪的響動,很小很輕微的“卡嗒”的一聲,好象是某個小的機械零件斷掉的聲音。對於這個世界會聽到讓自己有這樣聯想的聲音奇怪,吳葦低下頭看向聲音來源。
看到眼前情景,吳葦不由驚住剛想出聲,就發現自己的嗓子已不聽自己使喚了。
――――――――――――金潛悶悶地把三碗水煎成一碗,又等它慢慢變涼,才沒什麼心氣地回到房間。進房門之前,金潛還猶豫了一下,終於還是沒有敲門,一使勁就把門給推開了,擺好的表情見到屋內並沒有吳葦的時候又垮了下來。心裏暗暗奇怪,這傢伙跑哪兒去了?怎麼會留一個病號單獨在這裏?!
不過,想到他其實是個女人,那麼,偶爾搞個失蹤,金潛也就可以理解了。屋內很整潔,與自己離去時差不多,金潛也就並沒有在意。直接把藥端到林寬牀前,喂藥。喂一口灑一口,昏中的林寬讓人意外地執拗,
本沒有
嚥的動作。金潛有些不耐煩,拿出漏斗來,撬開林寬的牙齒,往裏灌!被嗆了幾下之後,自動就
嚥了。果然有效。金潛滿意地點點頭。
鬆懈下來,才想到吳葦竟然離開這麼久了?!吳葦並不是長時間把病重的林寬丟在一邊的人哪!金潛幾乎不用確認,就知道吳葦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事了!啊呀呀~~~金潛一下跳起來,心中大叫:“這下可怎麼向他待啊!”不用思考地,金潛拿出吳娘子的金鈴一陣猛搖。沒有任何聲響,卻只在霎那間,病書生及吳常夫婦已進了金潛的客棧房間。
明明已是半夜,病書生還是衣冠楚楚,一絲不苟的打扮讓人誤以為他是特地打扮過準備參加宴會。他進來得最早,只是在房內一掃,表情冷凝地問道:“小姐呢?!”金潛表情木然,道:“我也、也想知道。”――――――――――――――吳葦覺身體有一種奇怪的軟,一動不能動。側頭從縫裏看到遠處幾盞影影綽綽的燈光,映得江面象漾着暗金一樣美得奇異。腦中紛紛亂,卻還分出由頭來想起某首歌詞中的一個詞――“一盞離愁”在這個時候,應該叫“幾盞離愁”才更貼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