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殺手之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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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鼓山之後,我們這幾顆小水滴,便又迅速地匯入了大軍的中。面對着上萬雙眼睛,我再也找不到機會和香香親熱,但我心中並未有多少懊惱,甚至會經常無緣無故地傻笑,覺得自己的心總算找到了一個依託之所。
我相信,只要我見着崇禎後,還是有辦法讓他把妹妹嫁給我的。畢竟,崇禎也是穿越者,想必不會象那些大臣們一樣,有那些公主必配王公大臣之類的世俗偏見,即使有,崇禎對我這個穿越者也會另眼相看,立排眾議並玉成此事,雖然這事做起來頗有些難度。
但自我安並不能解決一切,一想到從此要對香香這個長公主的一生負責,而自己在朝廷官員的眼裏偏偏是個大逆不道的反賊,我就莫名其妙地多了樁心事,加上對崇禎是否能完全接受六大條件的擔憂,以及和香香相近卻不能相親的苦惱,使我覺得這條赴京之路變得格外漫長。
然後我忽然發現,滿腹心事的人兒,除了我,還有辛遙夙。以往,他一閒下來,就會用一把小刀雕一塊木頭,隨着他靈巧而有力的動作,那塊木頭會漸漸變成一隻兔子,最後惟妙惟肖地躺在他手心。然後他把木像扔掉,開始雕第二塊。可是這一路上,他雖然仍在雕木頭,但我現在卻驚奇地發現,他正坐在一樹樁上雕着一個少女,那少女的眉目頗象小雅。
我嘆了口氣,決定和辛遙夙好好談談心:“搖樹,你知道作為一個殺手,最重要的是什麼?”
“狠。”辛遙夙只簡短地回答道。他仍然在專心地雕刻着,頭也沒抬一下。
“説得好。當對手弱時,殺手一擊,應如蒼鷹撲兔,沒有憐憫,沒有遲疑。當對手強時,殺手一擊,要敢於如蒼鷹搏虎,沒有畏懼,沒有猶豫。所以,一個合格的殺手,要做到沒有情,至少在執行殺手任務時,能做到內心如無波古井,才能不失了方寸和判斷能力。否則,如果不能心靜,在出手時,殺手的短暫猶豫就會造成足以致命的失誤。”我打蛇隨
上,把從《
星蝴蝶劍》等武俠小説中
受到的殺手境界説了出來,準備啓發一下辛遙夙。
辛遙夙神情凝重,緩緩答道:“我一直能一擊必殺。”我認真地説:“搖樹,以我的身手和反應能力,目前這世上,能在偷襲中一擊而殺死我的人,不超過二十個,你辛遙夙就是其中的一人。遇到敵人或險情時,你的身上,總會有一股淡淡的殺氣,這種殺氣,我是能應到的,這也是種壓力,會讓我時刻警惕着。但是,最近在兩萬官軍鐵騎的簇擁下,我卻幾乎
覺不到這種殺氣和壓力了,你就象一柄未出鞘的寶刀,卻已經無聲無息地開始生鏽了。”辛遙夙霍然轉頭直盯着我,他的眼裏又開始放出冷冷的光芒,讓我重新
受到了他的壓力。
但我仍然堅持把話説了下去:“搖樹,我剛才的話説得有點重,但是我覺得到,你心裏有一個女人,你因為她,而心亂了。你忘了我們是在千軍萬馬中,隨時有可能丟掉
命。”辛遙夙冷冷地説:“有又如何?”我苦笑一聲,辛遙夙一向是惜墨如金、言簡意賅的,每每我説上一大堆,他只回答幾個字,使我覺得
的困難以及不平等。辛遙夙説這是殺手的習慣,每節約一個字,就可以多節省一分力氣,以用在真正需要的時刻。就象他每
雕刻着的兔子,也不過是為了練習如何用最少的刀數達到雕刻目的。可是就是這麼一個酷哥,卻陷入了愛情的煩惱中,我不得不多費口舌來拉他一把。
我緩緩地説:“那個人,是不是小雅?”辛遙夙淡淡地説:“是又如何?”我琢磨着辛遙夙那四個字的意思,徐徐道:“搖樹,你太節省字眼了,我聽不太明白,索幫你分析一下吧。你的意思想必是,不錯,你心裏確實喜歡小雅,但是,第一,你不會因為她而影響自己的判斷和攻擊能力。第二,喜歡小雅,你並沒有錯,誰都要成家立業的,不能都學我打光
。是這個意思嗎?”辛遙夙的嘴角
出了淡淡的微笑:“不錯。而且還有個第三,只許天王放火,不許搖樹點燈?”難得聽到辛遙夙一口氣説超過二十個字的話,我很是對自己的啓發成果驕傲了一番,然後慨然道:“搖樹,你和我不同,我不過是個混混,談情説愛並不影響我的思考能力。而你是一個刀客,是一個殺手。我訓練你們的目的,一是可以保護我,二是可以混入大軍之中,偷斬敵軍將領首級,這就需要你們在執行任務時摒棄七情六慾,不要兒女情長,出手前的任何一絲猶豫,都可以讓你們萬劫不復,錯失良機。”辛遙夙的臉上忽然
出了一絲嘲諷:“我一直在保護着你。不過,你既然敢只帶九人融入這兩萬關寧鐵騎之中,還在乎自己的
命嗎?即使在乎,又有用嗎?你既然堅持獨上鼓山,我們的保護,對你對我,又有何意義?”我很少聽到辛遙夙説這麼多話,不由一時間被他問倒了,想了半天才決定把話題扯開一些:“我天生就是個賭徒,生死早就置之度外。但你作為一個殺手,不能亂賭,賭輸的結果就是死…”
“我也在賭。”辛遙夙不太禮貌地打斷了我的話,他有這個不禮貌的資本。辛遙夙救過我的命,我也一直把他當成自己的弟弟看待,我曾説過,在私下的場合,他不必叫我天王或師長,更不要跟我客套,所以我們説話總是直來直去。
“哦?你在賭什麼?”我好奇地問。
辛遙夙淡淡地答道:“我在賭,當我刻完第七十個雕像後,我能不能忘記小雅?
“我心神一驚:“怎麼了?搖樹,我只是讓你執行任務時,少想些小雅,並不是讓你放棄小雅,你誤會了吧?
“辛遙夙的臉上忽然出了濃郁的悲傷,他畢竟仍是個十九歲的孩子,還不能掩飾所有心事。我頓時若有所悟,想起那
在福王府裏的情形,忍不住問道:“難道小雅喜歡的竟是…福王?”辛遙夙臉
一僵,緊緊地閉上了嘴
,我看見他的手指甲狠狠地掐進
裏,然後沉默地揮刀,繼續雕刻起小雅的雕像來。他揮刀的姿式奇特而優雅,似乎要把全部的力氣和生命刻入那沒有生命的雕像中去,我分明在他的沉默中,聽見了遊唱在風中的那一曲楚歌。
我黯然神傷,不着邊際地寬了辛遙夙幾句,但他顯然不需要同情,而是寧願默默地承受,我只好搖着頭走開了。
我不知道小雅和辛遙夙之間發生了什麼,但我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倒也還能理解小雅,從她賣身入府的這麼多年,始終面對着她的恩人兼福王府上最有權威的男人,對福王有些想法也是正常的,辛遙夙明顯來晚了,名花心中早有了歸屬,只能怪造化人,相逢恨晚。
唉,只是這樣一來,這世上又多了一個苦人兒。七十個雕像啊,這個“七”同“切”音,也許辛遙夙正是想用這種方式,來切斷自己的那一縷錯誤發芽的情絲,雖然這樣或許能培植出一棵參天大樹,成就一個真正的殺手,但我還是替辛遙夙到惋惜和難受。只是,各人頭上有各人的一片天,誰也不能代替別人走出那片烏雲,只有看各人的
悟能力了。
好在,離京城已經很近了,也許,在北京,我能有辦法讓遙夙在刻完雕像之前,徹底忘記那段情傷。我籲出口長氣,忽然間很想馬上見到崇禎那個冒牌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