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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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的管柔柔穿過雨後的林子,不知不覺來到了繁華的埠頭。站在路中央,人羣熙熙攘攘從身旁來回穿梭,綿長的埠頭邊停靠著幾十條船,撐杆在清澈的江水裏寫著漣漪,陽光透過江水反在每個人臉上。她閉上眼,風裏有濕潤水氣的味道,一種似曾相識的覺在她沉睡多年的心頭浮出。

冷不防被人羣推向一旁,她驚得連忙躲過,倉惶抬頭看到被分開的路中,—個穿紅衣的老漢牽著一頭側坐著新娘的驢子。新娘一身紅嫁衣,頭上蓋著紅蓋頭,後面還跟著一頭驢馱著她的嫁妝,人們為了讓他們順利通過而自動分開一條路。

“這是我們這裏的風俗叫‘走嫁’,此地多山多水不好走,很多山裏的新娘沒辦法坐轎子,於是讓父親牽著驢子送女兒出嫁,大家看到他們都會讓路,擋人姻緣在我們這裏是最天理不容的。”東伯男對燕歸來解釋著。

燕歸來本什麼也沒聽見,他一瞬也不瞬地看着管柔柔的瞼。她的樣子好像有些不同了,臉上的表情漸漸由離變得清晰,彷彿沉睡的人在緩緩轉醒。

她的視線跟著紅衣新娘移動,看她在埠頭下了驢子,並在父親的攙扶下上了船。船上一個等候多時的老婦人接過她的嫁妝,父親就牽著驢子在埠頭上看着女兒離開。船開後新娘終於忍不住偷偷揭開一角蓋頭,留戀地看着在風中揮手的父親。

一滴很久很久沒能落下的眼淚悄悄滑落,在陽光下劃下一道閃亮的淚痕。曾經她也有過那種幸福的覺,在很久以前,她好像也是一個待嫁的新娘。管柔柔愣愣的接住瞼上滑落的淚珠,如寶石般晶瑩的眼淚在她的手心閃爍,恍惚中她聽到一個温柔呼喚她的聲音。

“柔柔,我的柔柔。”輕抬起淚眼,她不再濛的眼四處尋找那温柔的嗓音,為什麼她會覺得那聲音如此悉呢?

終於她轉向了燕歸來,眼裏閃爍著陽光般的彩。

燕歸來臉上慢慢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柔柔現在的眼神清澈得一如天山上的雪水,她的微笑正在朝他柔柔地展開。他的柔柔終於醒了,而且在對他笑。

她伸出於向他走來,意識清醒地向他走來,不是平的痴傻,不是雨夜的妖嬈,那是最真實的管柔柔。

他情不自的伸出手,看着她翮然…穿過他走向身後一個俊美得不可思議的男人。順著視線的牽引,兩人的手十指握,然後像久別重逢的戀人一般,完成了相隔五年的擁抱。

燕歸來沒有回頭去看。那個曾經傻氣地叫著他阿來的女子,無數次在他懷裏嬌的女子,在雨中生死相扶的女子,他用生命守護的女子,在他懷襄沉睡了五年後,微笑着向了另—個男人的懷抱。

陽光下,兩個彷彿不食人間煙火的璧人相擁如畫,奪取每個人的呼

他這個凡夫俗子只能在一旁被嫉妒啃噬淹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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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白的軟轎裏,管柔柔靠在雲雁落的肩上滿足的睡著了。嘴角含笑,她的夢停在五年前最甜的時光。

五年前的陽光下,在回城邊最高的秀女峯上,十六歲的她一臉燦爛地對他笑道:“我是天下獨一無二的管柔柔,我的丈夫是天下獨一無二的雲雁落,我們一起守護著這片天下獨一無二的美景。”那時侯,連一直帶著淡淡憂鬱的雲雁落也笑如陽光…

他著地看着肩頭管柔柔邊甜的笑容,不知道她夢到了什麼讓她如此開心,如果可能,他願意為了這抹笑容,重複一萬遍所有能讓她幸福的事情。可是他的時間不多了,他邊咳嗽,邊掏出手帕接住口中不停外湧的鮮血,努力嚥下腥甜。他還不想死,不想在幸福唾手可得的時候死去。

轎子外的李隨君聞到了淡淡的血腥,連忙揭開轎簾一角遞入一枚腥臭的葯丸,雲雁落接過後和著嘴裏的血下,血方才止住。然後睜開眼貪婪地看着愛人甜美的睡容,卻沒看見李隨君黯然地放下轎簾。

遠遠的,東伯男陪著一瞼陰沉的燕歸來跟在他們身後,而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意讓他想拔腿逃跑。

他當然知道燕歸來現在超級不,身為人家的哥哥,他認為自己有義務安他一下。

“你別這樣,他們認識十年了,再説她剛醒來可能不記得這五年的事情。”彷彿置若罔聞般,燕歸來還是殺氣十足。

“告訴你個好消息,雲雁落再活也沒幾天了,你沒看他吐血吐得血都快乾了。”

“都快死了還不老實找個棺材躺著。”從牙縫裏蹦出這幾個字,燕歸來恨恨地握緊拳頭,然後揮劍掃向路邊大片的綠蔭。

東伯男看看那片慘景,咽咽口水繼續陪著笑臉“你就當可憐他臨死前的心願吧。”聽到這句話,燕歸來更加陰沉地瞪著前面的白軟轎,希望他的心願不要太過分,他既然可以為了柔柔成為這樣的燕歸來,那麼他也可以為了柔柔成為一個嗜血的惡鬼。

一行人上了船,轎子就直接抬進了船艙。

在燕歸來殺過去拆掉船艙之前,東伯男拉住了他。

“你放心,他現在的情況就算有心也力不足。”燕歸來沒有收回視線,那些本不重要,沒有一個丈夫可以容忍自己的子和別的男人共處一室。

“柔柔剛剛清醒,你不希望她再受刺吧。”他聞言怔住,然後隱忍地握緊劍,但仍站在船艙的窗外監視著裏面的動靜。

東伯男看得搖頭嘆氣。這樣的一個男人,居然可以為了他妹妹如此瘋狂,不讓他有點受寵若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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