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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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我母妃嗎?憑什麼認為母妃九泉之不會不快?”
“漣漪只是覺得…殿下應有寬容之心。”他一句一句的咄咄問,使得她全身都在發抖,但仍勸
。
“假如你知道——”他目光驟然變得幽黯,“我母妃並非死於意外,你還會勸我有寬容之心嗎?”
“什麼?”以為自己聽錯,好一會她才囁嚅的問:“殿下,你在説什麼?”
“那一年齊朝與北狄戰,父皇御駕親征,我奉召隨行。”他沉聲回憶往事,“回來後,就發現母妃死在這間屋子裏,説是染病暴斃,然而我們出京前,她還好好的…”
“或許…或許…”她想勸説,卻找不出個理由解釋。
“一進門,我看見母妃雙眼圓睜,因為很晚才發現,屍身已經腐爛…”他十指緊握,竭盡全力壓下滔天憤怒,“周皇后掌管後宮,想在母妃的飲食起居做手腳太容易了。”她知道自己多言無益,畢竟沒親歷過那悲慘的場面,怎能體會他當時的心情?
“你不必再多事,妄想我與周皇后能和睦相處。”他苦澀的笑,“這輩子,我母妃之死不解,我是不會親近她的。”
“怪我多事了…”她斟酌着開口,“殿下放心,以後不會了。不過,漣漪有一句話要問,希望殿下坦誠回答。”
“你説。”
“殿下如此疏遠漣漪,是因為我是狄國公主嗎?”她不敢自行猜測,“因為當年兩國戰,殿下隨父出征,不能守護母妃…因此遷怒於漣漪嗎?”或者説,遷怒於所有狄國的人。
“公主多慮了,”他轉開目光,“我不會埋怨無辜的人。”
“可是…”成親幾,他一直不與她行房,她也不好意思開口提,但難道要她守一輩子活寡嗎?
“近國事繁忙,冷落了公主,”從他的語氣聽不出喜惡。
“還請公主多給一點時間。”
“我等。我願意等。”她熱切地望着他,希望自己的真心可以在他冰冷的心湖掀起一絲漣漪。
然而,他只是漠然地杵在原地,不再給她半點回應。
生平第一次,莊漣漪覺得無可奈何,猶如置身在宮,找不到出路。
出了榮嬪故居,莊漣漪像遊魂般,不知該往哪走,漫無目的默默前行。
從小到大,她認為天下沒有做不成的事,只要付出努力與真心,總能得到一絲回報。然而這一刻,她的信念動搖了。
天道酬勤,人道酬誠。
她為了他,還不夠勤奮,還不夠真誠嗎?
為何他這般鐵石心腸,任憑她如何努力,他卻無動於衷?
莊漣漪覺得心頭無力,隨意擇了個石椅坐下,即使天空下起了驟雨,也洗不去心中的索然。
她到冷,刺人的冷。雖然猶在夏末,卻如冬天提前降臨,凍得她全身發顫。
她抱住自己的雙臂,縮成一團,衣袖被風吹得凌亂,就像朵風中快凋零的玉簪花。
“公主——公主——”是誰在喚她?
一個修長的身影忽然立在她面前,為她擋去一片拂面的碎雨。
她抬眸,從晶瑩的淚光裏,看到司徒容若的臉上掛滿關切與藉,讓她心頭一暖,顧不得顏面,不由得
泣起來。
“綠嫣説公主去了許久不見蹤影,容若就知道公主一定是來這花園坐坐,出不了大事。”他微微一笑,聲音温和悦耳。
她抿,張開雙手,撲進他懷裏,哭個痛快。
有什麼也顧不了其他,她中的鬱悶若不宣
,恐怕身體再也承載不住,就要崩潰…
司徒容若彷彿一怔,隨後大大方方地擁住她,無聲安她。
他的懷抱好温暖,他的氣味如此清好聞,他撫摸她長髮的掌心彷彿也拂去她心中的傷痛。
綠嫣撐着傘跑過來,見狀一愣,但很快拋開世俗觀念,上前勸道:“公主先回房吧,就算你不顧自個兒的身子,也要體恤先生啊。”莊漣漪斂容垂下眸,退開一步,轉由綠嫣攙扶着走回寢閣。
她以為司徒容若會避嫌,誰知,他隨即入內。
“公主,淋了雨可不是小事,我去請御醫。”綠嫣貼心道。
“慢着。”她呆呆在桌邊坐下,“這麼晚了,驚動宮裏的人可不好,明齊帝若問起,我該如何回答?省了吧。”
“那先煮碗薑湯來。”司徒容若吩咐,“由在下替公主先把脈,若無大礙,也不必擾了別人。”
“有勞先生。”幸好身邊有他在,綠嫣笑道。
他頷首,自然的搭上莊漣漪的手腕把脈,她卻下意識的一縮。
不知為何,彷彿有股電竄過,她倏地臉紅。
從前也不是沒有接觸過,像他教她彈琴的時候,可現下她怎麼會覺得害臊?
“公主哪裏不適?”綠嫣擔心的問。
她搖頭代替回答。
“無礙。”司徒容若仔細斷了脈,莞爾道:“飲了薑湯,泡過熱澡,一覺之後便能如常。公主歇息吧,在下告退了。”
“先生…”她猛地抬眸,“先生不問我原因嗎?”
“公主心中的苦悶,還需多問嗎?”他笑答,“除了殿下,還有何人能讓公主如此難過?”
“先生…”她的心情越來越低沉,像只墜落深淵的燕子,“那招不管用…他本不肯與周皇后和好。”
“下午看到周皇后拂袖而去,容若已經猜到了。”他一點也不吃驚。
“他還説榮嬪之死與周皇后有關,這輩子都不可能和解…”他們若不和解,她該怎麼辦?肖似他的殺母仇人,他怎麼可能愛她呢?
“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他暖聲安她,“雖然容若也不知現不該如何,但走一步算一步,還望公主懷着一顆堅韌慈愛之心,不可放棄啊。”沒錯,車到山前,船到橋頭…可是,山在哪?橋在哪?
她只覺得面前茫然空,彷彿一跤摔下萬丈深淵,再也爬不起來了。
“容若想起一個故事,公主要不要聽?”他從容坐下,凝視她燭光下愁苦的臉道。
“要聽。”他説的故事,無論哪一個,都讓她受益匪淺。
“從前容若寄居在詩妃娘娘府中時,一開始並不喜歡她,甚至還覺得她驕氣跋扈,任囂張,將她視為洪水猛獸似的躲着她。”他眼神望向前方,陷入回憶中。
“後來呢?”不知為何,她很願意聽他和詩妃的故事,就像與他分享了心中的秘密,那他也不得不聽她和令狐南的種種,分擔她的哀愁,如此才公平。否則,老向他訴苦,她會覺得虧欠他。
畢竟男女情事,往往自己説得興致,別人聽得索然無味。
“可她待我卻極好——”司徒容若繼續説:“知道我喜歡彈琴,便四處替我搜尋琴譜,終於有一天,覓得我一直在尋找的《風求凰》,從那天起,我開始把她當作至親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