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小溪盡處黃花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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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屍骨沉寂如昔,並無動靜,蒼鷹嗷了片刻,見這屍骨身下有一張牛皮,上頭以血載文,清晰異常,竟不因河畔水汽模糊,他將牛皮拿起一瞧,心中瞭然,喜道:“原來這位前輩,便是千血神劍的上一位主人,這上頭寫了他死前事蹟,更告知咱們該如何從此出去。”迫雨、鬼魅、九狐皆又驚又喜,湊上來看那牛皮,原來此人名叫“武騎”乃是許多年前這五十八方村中一位習武之人,他天賦過人,很快嶄崢嶸,遠近聞名。

其時那紅石神教勢力雄厚,教主行事暴,以惡毒法駕馭種種妖魔,欺壓百姓,作威作福,各村深受其害,得民不聊生、屍橫遍野,十室九空,武騎藝成之後,便想闖入紅石神教,將那教主殺死,但紅水石村前的那條瀑布,乃是進出唯一通路,平素村民都乘坐特製烏篷船來回,除此之外,再無途徑,而那瀑布中含有侵蝕血的劇毒,即便這“武騎”內力深湛,依舊無法闖過。

他無奈之下,唯有四處找尋剋制這血毒之法,碰巧聽江湖人士提及一柄千血神劍,似能縱血、固心護髒,他費勁千辛萬苦,終於在西域某地找到一位了不起的大劍客,此人名曰獨孤劍魔,子沉默,超凡馳逸,他向這獨孤劍魔苦苦哀求,求他傳授千血神劍,豈料獨孤劍魔竟隨手贈劍,毫無為難之處。

他得了神劍,又花了整整三年時光,方才與這神劍再無隔閡,異體同心,此劍連入他經脈之中,如同從他身體內長出來一般,從此以後,他對體內血臟器縱自如。身強體健,自知再也不懼那瀑布毒血。他仗此神劍神功,闖入紅石神教,追殺那教主與其同黨,那教主見諸法對他無效,逃得無影無蹤。

爾後千血告知他進入此地之法,他落入池水,開啓密門,終於追上那教主,將他斃於當場。突然千血暴怒。將那教主血噬,連半點碎末都不剩下,武騎方才知道這千血神劍之意:紅石神教教主練有一門毒攻,與千血神劍上的秘法一脈相傳,神劍所以為自己所用,便是為了獵取這教主血。它飲此人鮮血,連此人暴兇殘的子也一併奪了過來,藏於劍身之中,隨時又可能再度發作出來。

武騎無法找到抑制千血之法。知道自己若從此出去,千血狂大發,定會殺孽無數,令千里血。萬軍無首,他無奈之下,唯有自我了斷,將自己心智融入千血之中。抑制千血內的暴心魔,他不知是否可就此解,或是心神陷入永世紛爭。再不得安寧,但他走投無路,唯有放手一搏。

他臨死之前,找到離開此地的一條法子,若後世有緣人來此,能夠降服千血,必能從此困。

四人讀罷,各有嘆,迫雨臉上變,説道:如今這千血纏上了我,萬一出去之後,這劍硬要殺人,我制不住它,豈不糟糕至極?”九狐説道:“説不定這位武騎前輩大功告成,壓制住千血上的氣了呢?況且你以寒冰真氣收拾它一頓,它至今仍死氣沉沉,也不作亂。”鬼魅道:“那紅布人如此兇殘,我看武騎棋差一招,並未成功。迫雨…迫雨公子,你可要仔細權衡,小心為上。”她本來已改口叫迫雨哥哥,但之後迫雨拒人千里,她心中彆扭,稱謂又生分矜持起來。她想起自己被九鼎劍法真氣折磨時,委實身不由己,苦不堪言,不又替迫雨擔心起來。

蒼鷹説道:“車到山前自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迫雨眼下並無兵刃可用,不如暫且拿着,等咱們困之後,迫雨老弟若不要,我便將此劍帶走。”三人都覺有理,又見武騎寫道:“我若真馴服千血兇,將千血放入溪水,我當引諸位有緣人出去。”他們來到溪水旁,迫雨將千血伸入水中,解開寒冰真氣,遠處陡然水聲大作,將山壁衝開一個大來,這水中本就匯聚此地數千年的血,千血劍收以往紅石神教教主法,威力更強上數倍,以此興風作,並無為難之處。

迫雨喜道:“成了,那武騎前輩不惜犧牲命,終於降服此劍,這便是鐵一般的明證。”四人走入那大窟窿,一路又朝上走,行了半天,見前路猩紅晦暗,河中暗藏屍骨,呼中有濃濃血腥氣味兒,知道又回到了紅水石村之中。

走到一處死路,前方是一面血紅的大石頭,再無其餘通路,九狐奇道:“那武騎前輩説要引咱們出去,可卻此路不通,莫非他有所疏忽了麼?”迫雨忽生應,舉起千血神劍,緩緩刺入石牆之中,剎那間,四人瞪大眼睛,心中驚恐,只見牆面冒出無數人臉,各個兒淒涼絕望、張大嘴巴,卻又發不出半點聲息,那些人臉慢慢從石牆中鑽出,皮膚潰爛,竟是一具具千瘡百孔的屍首,它們落地之後,便又綿軟不動,由生返死。

鬼魅、九狐急忙轉過身去不看,險些作嘔,但兩人內功深湛,屏息片刻,便已平靜下來,千血劍越刺越深,屍首一個個兒從牆中爬出,不多時便破開一道裂縫,足以容一人出入。

蒼鷹破口罵道:“造這村子的人,當真門詭異,莫不是失心瘋了麼?”迫雨嘆道:“先出去再説吧。”率先從裂縫中走過,目光朝兩旁一掃,見無數屍體扭扭曲曲,糾纏在一塊兒,四人走過時,它們緩慢轉頭,似在看着四人,迫雨背脊發涼,深怕它們探手抓來,那可真無法可想,只能束手待斃,他加快步伐,走了許久,這才來到外頭,回頭張望,卻見眾屍首又慢的爬了回去,迴歸原味,將這山壁堵的嚴實。

鬼魅不敢耽擱,催促道:“快些離開這兒,省得再撞上妖怪。”看清周遭情形,不吃了一驚,原來三人又回到村中層樓之上,眼下所在之處是一間暗室,陰暗濕,壓抑沉悶,四周全是尖鋭利器、刑具,造型殘酷,令人腿腳發軟,汗浹背。

蒼鷹在門上聽了片刻,知道左右無人,笑道:“那些妖婦定是到處搜尋咱們,萬料不到咱們跑到這兒來。眼下黑燈瞎火,正是走為上策。”九狐點頭道:“我被擄來之時,見到這村中妖女足有數千,雖不至於各個兒會吐毒血,但正面衝突,毫無勝算。咱們趁着天黑,偷偷溜出去,再廣招天下英雄,屠滅這些…妖魔鬼怪。”她説起妖魔鬼怪,不由得想起離劍對她迫害之事,自憐自傷,難免害怕。

眼前是一條走廊,盡頭處有樓道向下,轉下樓梯,見到許多牢房,裏面橫七豎八、密密麻麻的躺着囚犯,各個兒肢體殘缺,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彷彿地獄中的惡鬼一般。囚犯見到四人,全數掙扎着爬起,嗚嗚叫嚷,卻説不出半句話來,頃刻之間,哀嚎大作,如同山呼海嘯、羣獸悲鳴。

蒼鷹忙朝他們做手勢,示意他們莫要作聲,又做了個開鎖的動作,表明定會設法相救。眾囚徒神志不清,哪裏懂他意思?咿咿呀呀,叫的更加急促,更有人跪倒在地,頻頻磕頭,腦袋栽在地上,竟似全不知疼痛,鮮血長,卻又視若無物。

蒼鷹怒道:“老子本還想救你們,被你們這般一鬧,只能自顧自逃命了!”迫雨道:“不,自當相救,咱們將他們全放出來,大夥兒拼死一搏,總好過奄奄待斃!”散去寒冰真氣,舞動千血劍,斬在嬰兒手臂細的鐵條之上,果然削鐵如切豆腐,立時便破開一個大口。他讚道:“果然好劍!”他四處奔走,將鐵欄杆一一劈斷,只覺此劍似與自己心意相通,只要稍動念頭,此劍隨心運轉,如同活物一般,斜刺直劈,渾不費半點力道。自忖若仗此劍行走天下,武藝憑空增長數倍。用來斬妖除魔、克敵制勝,可謂無往而不利。

眾囚犯嘴裏含混,但卻歡呼雀躍,一湧而出,朝迫雨跪地磕頭,不停道謝。迫雨見單此一層便有兩百囚徒,下方只怕更多,如全都放了,自然聲威大增,足以與眾妖女一戰。他手腳不停,不停斬斷眾囚徒手上鐐銬。

突然只聽一囚徒尖叫一聲,指着九狐、鬼魅,嘟囔道:“女子!女子!”他舌頭被割了半截,發音甚是含糊。

其餘囚徒登時炸開了鍋,紛紛出驚怒表情,朝二女撲了過去,迫雨瞬間閃到她們面前,喊道:“她們與我一起,都是自己人!”眾囚徒這才消停下來。

迫雨鬆了口氣,喊道:“大夥兒隨我來,與我一同到樓下救人。”眾人興高采烈,緊緊跟在他後頭,但驀地前方人影一閃,只見一嬌弱身影出現在眾人跟前,迫雨定睛一瞧,正是那叫柔魚的女子。眾囚徒一見到她,立時心驚膽戰,手足發軟,扭頭就往後跑。迫雨劍放身側,昂然道:“想活命的,快些給我讓開!”柔魚目光冷酷,面陰沉,但嘴角卻似在發笑,説道:“原來你們跑到這裏,可累的咱們一陣好找。”又望向迫雨身後,厲聲道:“你們私自外出,難道不知會受到何等懲罰麼?識趣的快給我回去,否則挖眼斬腳,到時可別叫苦!”(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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