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兒女情思愁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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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謂世道大亂,人心思變,兵荒馬亂之際,最易生出妖異。這世上便漸漸冒出許多教,以虛妄之言蠱惑人心,煽動兵變,宋末元初,世上有所謂的兩大魔教,其中之一,便是明教。

這明教又稱光明教、摩尼教,乃是當世一大教,自大唐時傳入中國,教徒行事詭異,言行荒誕,在中土聲名狼藉,素來不容於世人與朝廷。

自明教東傳之後,西方諸多教見着好處,也紛紛向東方傳教,其中包括來源北海的血魔教,其後這宗教改名為夜魔教,又以逍遙宮之名行事,不知是否與明教一爭高下。

不過夜魔教野心不大,毒不廣,不如明教樹大招風,故而明教惹得天下尋常百姓怨聲載道,以至於朝廷派兵屢次派兵剿匪,而逍遙宮則悶聲發財,暗中培植勢力。

九嬰面苦笑,説道:“不錯,大哥,我正是明教的人。”他自知明教受世人誤解,恐怕蒼鷹心有異議。但他眼神坦蕩,直面蒼鷹,似乎等着蒼鷹質問於他。

蒼鷹奇道:“可你的功夫卻毫無明教的跡象,你加入明教時不長吧。”九嬰點頭道:“我前年才發誓信奉明尊,但教主對我極為器重,念我對明尊虔誠,破格提拔,我此時職務,乃是明教的護教法王。”蒼鷹吃了一驚,忙道:“護教法王?”李書秀聽兩人説了半天,腦子裏亂糟糟的,問道:“二哥,你這護教法王職位很高麼?”九嬰微笑道:“不小,除了教主與兩位護法之外,我這便算是教中最大的職位啦。”蒼鷹與李書秀互望了一眼,目光皆有些驚訝,蒼鷹眼神尤為茫,其中光芒閃爍,不知在想些什麼。

九嬰站起身來,説道:“本教之事,我以後自會向大哥與三妹詳細道來,不過此刻我有要事在身,需得離開一會兒,大約兩個時辰之後便會返回。”説罷他拱手向兩人道別,返回村莊,取出錢財,給阿布拉,代幾句,隨後轉身離去。

李書秀剛剛與他結拜,此刻突然與他分別,心中有些不捨,遙遙望着他遠去的身影,不停朝他揮手。不久之後,她見到阿布拉領着幾位女子走出來,按照哈薩克族的風俗,剝去馬賊衣物,將他們得赤·條·條的,就地挖坑,送他們入土為安。

李書秀瞧了瞧蒼鷹,見他又變得糊糊,不有些好笑,暗想:“此刻我與蒼鷹大哥居然成了兄妹,當真古怪,古怪。”剎那之間,心中竟隱隱有些失望,但細細思索,卻又不明所以。

過了片刻,蒼鷹回過神來,兩人跟着哈薩克族人返回帳篷,阿布拉令婦女端上飯菜,三人多未曾好好吃過飯,此刻胃口大開,囫圇嚥,吃的興高采烈,讚不絕口。

蒼鷹説道:“李姑娘,二弟本名陽離,對麼?”李書秀與九和郡主齊聲叫嚷,李書秀嗔道:“你叫我什麼?你應當叫我三妹才是!”九和郡主驚呼:“二弟?誰是你二弟?是九嬰公子麼?”李書秀頗自豪,笑道:“是啊,可惜你不在場,不然咱們四人可以一起結拜,那可就好生熱鬧啦。”九和郡主拍拍口,長呼道:“還好,還好。”李書秀頗為奇怪,問:“你為何如此慶幸?”九和郡主口喊道:“若是結為兄妹,那便不能成為夫啦?我才不要這麻煩的名分呢。”李書秀“咦”了一聲,愣愣瞪着九和,九和郡主自知失言,急的一拍腦袋,結結巴巴的説:“我…隨口玩笑,你們莫要當真。”李書秀朝蒼鷹望了一眼,不喃喃説道:“結為兄妹,便不能結為夫?這規矩我倒不知。”一時之間,口沒來由的煩悶起來。

蒼鷹見兩人嘰嘰喳喳,將話題扯得不着邊際,心裏氣得慌,但又發作不得,此時兩人終於消停下來,連忙又道:“二弟本名陽離,對麼?”李書秀説道:“似乎他是説過這名字。”蒼鷹眉頭一皺,拿起一勺子,在一塊上輕輕一點,那發出滋滋之聲,竟似被烤的了。

李書秀與九和看得發呆,李書秀笑道:“你這是顯擺功夫麼?算你內力了得,可以烤,這又如何?”蒼鷹道:“還不止如此。”他將勺子舉起,復又放下,不久之後,那烤變淡,表面竟結了一層寒霜。

李書秀與九和大聲喝彩,用力鼓掌,九和笑道:“蒼鷹哥哥,你的功夫當真了得,既可以烤火,又可以製冰,這是什麼道理?”蒼鷹神鄭重,毫無調笑之意,他説道:“我只不過是初窺門徑,功力淺的很,不過這門功夫,叫做‘炎火凝冰功’,乃是用極陽極陰的內力,隨心所的傳遞掌心温度,驟冷驟熱,奧妙無窮。”李書秀想起蒼鷹與九嬰鬥劍時的情形,猛然醒悟,拍手道:“對啦,二哥那凌空氣勁,使得便是這門功夫,是麼?”蒼鷹出讚許的微笑,説道:“孺子可教也。”神一變,肅然而坐,傲然道:“他使得是炎火功,將這門氣勁凝於無形劍氣之中,遮掩得萬分隱秘,果然巧妙難測,若非我知之法,只怕天下再無旁人能察覺的出來。以此推論,他必然也通於這凝冰功。”李書秀心道:“蒼鷹大哥見多識廣,似乎對各門各派的內力招式都有所涉獵,他年紀也不大,真不知是從何處學來這麼些駁雜的學問?”蒼鷹又道:“最奇怪之處在於,這‘炎火凝冰功’並非光明教的武學,而是昔逍遙宮教主最為得意的功夫。”李書秀聞言一驚,忙問:“逍遙宮?就是那崇拜玄夜魔王的教麼?”章斧山與周瀚海都是逍遙宮的人,這兩人功夫絕頂,皆算得上當世罕見,見賢思齊,令人對這教不免心生敬意。

蒼鷹笑道:“玄夜教、光明教,反正兩者都是西方宗教,並無正之分。不過逍遙宮的前任教主叫做陽悟言,聽章大哥説,他早在七年多前便悄然失蹤,不知去了何處。可如今我的這位二弟,非但通逍遙宮的內力,而且姓氏與那位陽教主一樣,哈哈,這其中道理,我倒有些想不通了。”李書秀陡然明白他言下之意,她壓低聲音,輕聲道:“二哥是逍遙宮派入明教的細嗎?”蒼鷹苦思了一會兒,説道:“他未必是細,但他的身份萬分要緊,咱們可萬萬不能出去,不然可會壞了他的大計啦。”雙姝連連點頭,對蒼鷹的智計佩服無方。蒼鷹掀開帳篷,見天已晚,便將碗筷收拾,端起餐桌,朝外走去,李書秀想要幫忙,被他大聲勸了回去。

李書秀坐回原處,臉微紅,氣息有些急促,抱膝而坐,靜靜想着心事,九和郡主朝她瞄了一眼,目光含笑,膩聲膩氣的嘆道:“蒼鷹哥哥好生周到,把我服侍的舒舒服服,心猿意馬,唉,可惜我一時糊塗,居然與他拜了把子,苦啊,真是一招棋錯,滿盤皆輸。”李書秀急道:“你瞎説些什麼呀,我何時這般想過!”九和郡主嘻嘻哈哈,又説道:“哎呀呀,我可當真是苦命的女娃,空有花容月貌,武功了得,三從四德,琴棋書畫,樣樣拿得出手,又遇上心儀情郎,但偏偏摸不得,碰不得,親不得,抱不得,唉,正所謂空守深閨真寂寞,顧影自憐何處訴…。”正在胡説八道,李書秀突然閃身過來,在她香腮上一擰,九和郡主痛的嘶嘶亂叫,正想抱怨,李書秀身形一晃,早就溜出了帳篷。

九和郡主幹笑了幾聲,帳篷中空蕩蕩的,漸漸沉寂起來。孤獨之中,她突然想起九嬰的一言一笑,心頭不湧上了甜之情,憂鬱之苦,學着李書秀的模樣,抱膝坐下,將腦袋埋入腿裏。

——李書秀走出帳篷,見遠處篝火晃動,撲騰閃耀,哈薩克人圍成一圈,正在歡笑着用餐。

這場景她自幼見過無數次,卻從來未曾親身參與。她身為異族之人,彷彿與村民們隔着一層無形幕布,每到聚餐之時,她往往獨自遠遠坐着,偷偷從遠方遙望旁人的喜怒哀樂之情。

她找一處草坡坐下,想起傳授自己武藝的師父,想起撫養自己長大的爺爺,又想起青梅竹馬、自己暗戀在心的拉普,低聲嘆息,鼻子一酸,眼眶竟濕潤了。

身旁忽然走來一人,那人問道:“李姑娘,你怎麼了?”李書秀笑了起來,心頭抑鬱登時消散,她佯裝不滿,嘟囔道:“你該叫我什麼?”來人正是蒼鷹,他啊了一聲,連忙道:“三妹,三妹,你方才心中難過麼?為何表情如此哀傷?”李書秀説道:“還不是被你氣的。”蒼鷹一時慌張,拍着腦袋想了一會兒,覺得徒勞無功,於是試探着問:“可是我方才説話急了?三妹,你乃我恩公之女,有我在此,自然不能讓你做這端茶搬桌的重活,也是我這人在軍營待得久了,説話魯,不懂禮節,如有冒犯,還請三妹責罰。”李書秀笑道:“你還不懂禮節?你説話文縐縐的,都快趕上秀才啦。”她轉過身,拍了拍身邊的草,説道:“坐下吧,陪我説會兒話。”蒼鷹一股坐在她身邊,李書秀心中一寬,微羞怯,但她身上有些哈薩克族少女的奔放之氣,心中情動,也不忸怩,側着腦袋,倚靠在他肩膀上。

蒼鷹見狀,暗暗好笑,心想:“這孩子,已經不是女童,居然還要撒嬌?是了,也是她自小缺少父母關愛,因此略顯稚,也是合乎情理。”他雖然見識高明,知覺鋭,但對這男女之情卻極為麻木,就這般胡亂揣測,任由李書秀靠着,草原月光灑落,銀輝披身,兩人緊緊依偎,各懷心事,卻皆恬靜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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