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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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敷衍地應聲,沉香主動握住他的手,轉移了話題“多告訴我你的事吧!你長得又高又壯,跟師傅學了武功嗎?”練青沉靜地打量她,目光似乎想察什麼;他反將她冰冷的小手裹進掌裏,不答反問“談談你的想法吧!我知道爹孃這回上碧煙渚的目的。方才在屋裏這麼久,他們一定告訴你了,我想聽聽你怎麼想。”沉香愣了愣,小臉暗淡下來。沒錯,這一整夜,爹和娘不下一次提到,他們想替她找個乘龍快婿,一來她年紀已不小,二來亦可以沖喜。憑練家在江南的實力,多得是上門求親的才子名士,若她首肯,就先訂下婚盟,兩年後等她二十,應了那大師傅的預言,便能回江南作花嫁娘了。
“丫頭,你怎麼想?”他又問。她不願想,刻意去忽略,卻熱烈地仰起臉龐“你是男子,爹孃該先擔心你的婚姻大事。我的青弟長得相貌堂堂,想必已有許多姑娘家心儀於你了。告訴我,你中意怎樣的姑娘?”
“丫頭!”練青忽地握住她的兩肩,嚴厲地低喊“別再説些無意義的話!打從頭,你就不願談到自己,不讓話題沾身,你到底在害怕什麼!”
“我沒有…”沉香囁嚅着,垂下眼瞼。
“沒有才怪!”哼了一聲,練青堅定地説:“分別十年又如何?我們該是無話不談的,我相信那樣的默契依然存在,你瞞騙不了我,一定有事發生!”沉香咬着,眼光在他臉上細細地遊移…俊目朗眉,堅毅的嘴型與下顎,她的青弟已長成能獨當一面的大人了。
“青弟,將來…你要替我好好盡孝,我怕,我活不到回江南的那一天。”
“你胡説什麼!”練青魯地打斷姐姐的話。斯文的臉龐起了怒容。沉香朝他安撫一笑,冰冰的手觸摸着他的臉頰,仍然輕聲細語“我的病己入膏盲,大羅神仙也難救,能拖這十年全賴碧煙渚給的恩惠,但終不是解決之法。我心裏清楚,自己時
已不多,又怎能對任何人允訂婚嫁,而拖累了別人?”練青
膛急速起伏,目光如炬。
“我問碧家小姐去。我要知道你真實的病情,不是這樣的…當年那位出家帥傅不是這樣説的,你會好起來!等到你滿二十歲,我們一家便團圓了!不是不是…不是的…”
“青弟!”沉香突地抱住他,不想讓他傷心,她輕輕地安着,幽幽的音調温柔至極“你不要難過呵,人總是會死的,誰也無法避免,況且三小姐仍為我的病努力着,還不到絕望的地步。我仍然懷着一個夢、和你在荷蓮滿滿的明江採蓮…”合上雙眼,她想像那幅美景,蓮葉分向兩邊開,青弟划着一葉小舟過來,她對着他招手,然後,轉身回過眸去,一個男子為她掌舟兒,正朝她笑得寵溺憐愛…那人,是大爺。
一股柔情湧入心頭,引誘着她將深藏的秘密托出。她緲緲地逸出一聲嘆息“我不要任何婚盟,我的心裏…早有一個人了…”練青聞言,將她的鼻子推出一小段距離,瞧着姐姐微微泛紅的臉蛋,才詳細詢問,一聲絕惡的低喝突地響起,
受兩逍鋭利的目光由身後
來。
“沉香,過來!”碧素問雙手負於後,半身隱在黑暗中。
“大爺,你回來了。”沉香雙頰仍紅撲撲的,自然而然地漾出淡笑,想走近他,青弟卻握緊了她的小手。碧素問首次體會到何為醋海翻騰。為了那味葯引,他這幾委託江湖上的朋友廣探消息,方回碧煙渚,練府上渚探望沉香的事已傳進他耳裏,再知竟是為了沉香的終身大事,他心頭便翻覆着莫名的怒氣。回房見不到沉香,一路尋來這裏,花前月下男女相擁的一幕全落入眼底,而沉香雪白頰上竟現出女兒家的羞澀,讓他緊握拳頭,心中滿不是滋味。
“放開她。”他再度申明,眼底已起風暴。
“我如果不要呢?”練青不知打什麼主意,突然變得吊兒郎當,當着碧素問的面,一隻手臂勾搭在姐姐肩上。眯起眼,碧素問的額角青筋跳動如豆。是同練家一起上渚的人吧,説不定還是練家二老中意的女婿人選,特地帶來讓兩人識
識…他忍不住要這樣想,心裏酸得很,冷哼了一聲,不怒反笑“你膽子不小,敢和我的貼身丫頭糾纏。”他肯定是誤會了…沉香吶吶地喊了一聲大爺,正要説明練青的身分時,碧素問猛然移形換位,也不知道他使什麼招數,練青反
動作手臂一揮,卻讓他扣中腕
,再稍用力,練青一條膀子便癱
了。
“大爺!”沉香被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得尖叫,不顧一切地撲了過去,由後頭緊緊抱住碧素問的身,拼命地往後扯“別傷他啊!求您不要傷害他!”他怎麼會有這般強烈的
情?直想將對方大卸八塊再剁骨揚灰!碧素問壓住少年,
口急速地震盪,耳邊傳進沉香替別人求饒的聲音,整個喉頭就酸澀了起來,理智全滾得遠遠的。他不可理喻地咆哮“才相識多久?你竟這麼在意他!你是我的貼身丫頭,你是我的!”
“沉香當然在意,他是我的親弟弟!”此話一出,碧素問登時鬆了力道,沉香越過他急急奔向練青,跪在弟弟身邊,不住地着他的臂膀,小臉嚇得血
全無,聲音抖抖的“青弟,你哪邊痛了?快活動活動手臂,別傷了筋骨才好呀!”
“沒事的,我沒那麼嬌弱。”練青安着姐姐,佯裝無所謂的榜樣,其實真的是痛徹心扉。他
覺得出,眼前這男人是存心要卸掉他一邊臂膀。抬高頭,練青正式打量對方,和碧素問的目光對個正着。
掩飾尷尬地咳了咳,碧素問緩慢開口,發覺腦筋能再度靈活運轉了。
“我不知道你的身分,還以為你欺負了沉香。”他的眼飄向那張淨白小臉,又轉了回來“方才,多有得罪。”
“算了,看在丫頭的份上,我不會記仇的。”瞧了他一會兒,練青站起身朗一笑“我是練青。”
“碧素問,”簡單地報出姓名,他的臉又罩上一貫的淡漠。練青拍掉衣衫上的灰塵,等視線再度對上碧素問時,嘴角閃着促狹“碧大哥,若我沒聽錯,你方才説什麼丫頭是你的…你叫得好響哩。”
“青弟。”沉香拉了拉弟弟的衣袖,整個臉發熱起來。
“我姐姐雖説是碧煙渚一名小丫環,但她終是練家的女兒,爹孃已打算為她招親選婿,過兩年再將她接回。碧大哥,她不會永遠是你的。”練青的話中帶點挑釁,他沒有忽略掉眼前男子注視姐姐時,眼底一閃即逝的光芒,直覺間,一切變得曲折有趣。
碧素問線略略僵硬,剛剛的情緒失控,他爆出了不理智的語句,而面對練青一番話,他的心底深處沒來由的浮躁,覺得壓下的怒氣又要突破冷漠。
這樣的心緒,連他又己也到陌生。不表態亦不回答,靜默一會兒,碧素問
下披風步近他的小丫頭,在練青面前,將披風緊實地系在沉香身上。沉香被動地立着,留有大爺體熱的披風裹住了她一身冰涼,她汲取着,兩眼卻怔怔地瞅着他,
兒動了動,仍未成句。
“早點回房,別聊得太晚。”碧素問忍不住叮嚀,回看了練青一眼才掉開頭,大踏步地地離去。
“哼!”練青故意沉下臉“這人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又自大又高傲,瞧不出什麼真才實學還一副唯我獨尊的神態。丫頭,這些年,他一定給你苦頭吃了?”
“青弟,你胡説什麼?你、你分明是加之罪,你、你…”沉香想為大爺辯駁,偏不擅言詞,心頭一急,瞪得大大的眼眶裏竟蓄滿淚珠“世間,再也找不到對我這般好的人了,青弟…你不要錯怪了他…”
“唔…”練青摸摸腦袋,他只想開個玩笑罷了,沒料及會惹姐姐傷心掉淚。可他心中有絲不以為然,清清喉嚨問:“爹孃和我,難道就對你不好嗎?”.沉香微仰着頭,輕聲説:“那是不一樣的情。”他沉
着,忽地清朗音調“是他了?”
“嗯?”沉香不解他話裏意思。
“你不嫁任何人,因為你心中有了他?”沉香凝視着眼前和自己無話不談的弟弟,臉蛋快速陀紅,咬了咬,女兒家的羞澀全湧了上來。然後,就聽見她温軟而堅定的語調,蕩在微微一笑間“青弟,他説對了一件事…不管此生是長是短,我始終是他的了。”溶溶月華中,她小臉上一片聖潔與安詳。練家兩老與練青隔
未過午便出了碧煙渚,在渚邊渡頭,沉香和家人情別許久。練母握住女兒纖細的手腕,套上一隻碧玉環,叮嚀的話有千萬句,哽在不捨的淚水裏。
“好好戴着,它會保你平平安安,往後當成嫁妝,將福分帶進夫家。”一整天,這句話不斷在沉香腦海中反覆。瞞下自己的病情,她延續了爹孃的期望,卻怕有朝一她不在了,爹和娘會如何傷心。夜風吹開木窗,她起身關上,又無聲坐回躺椅旁。上頭橫躺着的人濃眉微斂,呼
順長平緩,她不知大爺是睡着抑或醒着,那張臉看來竟是心事重重。
沐浴餅,他的長髮微濕,隨意披散。怕他着了涼,沉香拿來淨布輕輕拭乾他的發,緩緩地替他梳理,這是目前她能做的“重”工作了。外頭蟲鳴卿卿,她不覺困頓,只想珍惜相聚時刻。一定是特別的緣分,她同他飄零到了這世,兩個不相干的人,因緣際會地相遇一起,她認定了他,卻成為難以割捨的枷鎖,縱使去離人世,她的魂魄依然相同。
心思短暫飄離,回過神來,她發現手中握着結髮,一股他的發,一股她的發,編成同心結。他發裏的濕氣沾染上她的,同般地黑澤柔軟,已分不出誰是誰了。
結髮。心絃一震,沉香怔忡了,握緊那個髮辮,深埋着的冀望緩而出。多想多想在他身旁,成一對結髮夫
…“怎麼還不回房歇息?”那男音略微沙嘎,震撼了沉香。她的視線與他
纏,這一刻,再也不能幽靜無波了,燎
滾滾而起,衍生着、澎湃着,為了那個奢望,她心痛已極。
望向她異樣的神,碧素問似有
應,他捲起上半身,忽覺頭髮一緊,調回目光,他看見握在她手心裏的結髮,他與她的同心結。
“你…”碧素問微微愣住,接着,深了一口氣,扯動自己的發,想將那同心結打瀲。
“是大姑娘家了,還玩你大爺的頭髮。快回房去吧。”他嘴角僵了僵,聲音裏夾帶不易察覺的匆促,彷彿有絲不安。而沉香動也未動,小手受着髮絲的温暖,深幽幽的眼眸一瞬也不瞬地睇着他,這麼
言又止的,讓碧素問的平穩氣息全亂了。
“晚了,回房吧,我也要就寢了。”他再次催促,有意無意地躲避沉香的目光,一邊翻過身子,想由躺椅坐起。心裏頭的事,他一直不願細想,隱約間有所體會,他對她的情起了變化…或者是從未改變,在第一次懷抱她一身贏弱時,心就浮躁至今?
忽地,一隻小手兒拉住他的衣袖,不讓他趁身。仿若受雷電貫穿心脈,碧素問渾身震動,所有的知覺和官緊繃至極處。此時,他竟害怕同他的小丫頭獨處,他不願傷害她,但她再不走,他不知道自己會對她做出什麼事來。
“大爺…大爺…”沉香一句一句的呢喃叫喚,聲音破碎而低啞。碧素問狠不下心,無奈何地低聲輕嘆,還是掉回了頭,望向那張雪白的、楚楚可憐的容貌。
“大爺…”她不説別的,卻一逕喊着他,淚水在眼眶中滾動,一顆顆不停不停地湧出,橫波自已成淚泉。
離了軀體,那魂魄可有自主?能否永遠伴在他身側為他守候?若不能,她該如何?她不要離飄他遠去,她要將他牢牢放在心底。似着魔一般,碧素問抬手拭掉她頰上的珍珠淚,眉頭微擾着,手指一下下在她臉上滑動。驀然,沉香握住他的大掌,不讓他逃
,
覺他痙攣了一下,接着,她將臉偎向那厚實的掌心,滿腹的情意俺沒了她。
“大爺,我喜歡您…多麼…多麼…喜歡您呵…”碧素問全身僵直,迅速想回手掌,但沉香握得好緊,輕合着的睫
上沾染着點點淚珠,可憐兮兮地顫抖着。他頓了頓,淡淡地説:“我知道…你喜歡碧煙渚的每一人。”沾淚的睫
輕動,沉香直勾勾地望進他的眼底“沉香從沒這般喜歡過一個人…我心底,終是有了您…”不知如何讓他明瞭心中對他的萬千情意,不經大腦思考,沉香以行動表達了一切。她趨向前去,在碧素問還未
清她的意圖時,她的
已緊緊抵住了他,兩張
觸着,同樣情冷,同樣柔軟,彈動了同調的心絃。
碧素問吃了一驚,不假思索地推開她,雙目炯炯有神且嚴厲無比地瞪着,話語一字字、咬牙切齒地迸出:“你在幹什麼?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大爺,您不喜歡沉香?”不同於他的暴躁,沉香的眸子霧濛濛又水盈盈,長睫揚了一揚,然後,她微綻輕笑,吐氣如蘭地訴説着“不打緊的…只想您明白沉香的心意,我不再隱藏,也不想靜默了…我不住地祈求老天,盼能照顧您一生,常伴左右而永世相隨,若天也不允…沉香亦心懷
。在這病痛的匆促人世,曾遇見一個人,他對沉香千萬般的好,以真正關懷的心待我…雖有不捨,沉香不覺悲傷…”她傾訴着,眼神在他臉上穿梭,手指
不住哀摩那男
的面容。這回,換碧素問捉住她的小手,他頭有些暈眩,心兒緊縮着,仍試圖掙扎“你不知道你在説些什麼。”沉香搖搖頭望向他,眼瞳清亮美麗“我喜歡您,以男女之間的情
喜歡着您,沉香心底…再清楚不過了。”
“天啊…”他皺眉嘆息,盯着她全心信任的小臉,用一種低低的、沉痛的聲音説:“你這個傻爪,這十年來,你生活的範圍就只有小小的碧煙渚,能遇到什麼好男子?你是我的貼身丫頭,終以我為重心,而你已十八歲了,正值情竇初開,你對我…那該死的不是情愛,你懂不懂!往後出了碧煙渚,有多少好男兒將出現在你身旁,你又温柔又善良,而我…”他的喉結
動,企圖將
口的悶氣壓下“對你而言,我太老了。”他擠出一個蹩腳的理由。
沉香一如往常,乖靜地聽他説話,可臉上的神情已將碧素問打敗。她由着地説去,那固執而認定的模樣絲毫未改,坦然了心中所想。她整個人到輕飄飄的,虔誠的、温柔的、
動的、欣
的…無數無數的情緒在
臆間轉蕩,若留在他身旁的時
真已不多,她終是讓他知道了心意。
仰視着他,她淚水未盡的眸裏帶着情意,小小的臉龐因方寸盪而雪裏透紅;她脆弱得如一
小草兒,經不起風雨的摧折,但個
裏又有那樣一股強韌的力量,任憑百般阻撓,她依然執着已認定的信仰,不離不棄,不悔不叛。
碧素問緊鎖眉目,眼前一張小臉令他心軟,可是,他橫了橫心,肅下神,將頭偏向一邊不再瞧她。
“世間這許多好男兒,又幹我何事?”沉香軟軟的説着,眉梢眼底飄染羞意“我偏偏只愛您。”碧索問突然回過頭,速度之猛,差點撞上沉香的小巧鼻尖。連思考的片段也不留,他俯了過去,吻住近在眼前那張又巧又憐的瓣,緊緊地覆蓋着、輾轉着。他的吻並不温柔,帶着點兒橫霸,將女
特殊的馨香味兒全汲取入口。那是兩張同樣冰冷的
,卻點燃了兩顆心的熊熊火焰。
第一回,他對她這般親近…沉香多麼羞澀而歡快,小手攀附着大爺寬闊的肩,承受他的狂烈攻勢,存心把自己付在他手上,不自覺地,她眼淚拼命地奔
,一聲
喃,那男子的味道探入她的檀口之中,深深與她糾纏。這一刻,她神智
濛虛幻,身子癱軟如綿又無病無痛,如煙似霧般地飄渺…
“沉香兒…乖,不哭…噓,不哭了…”他捧着她如瓷的容顏,拇指拭去頰邊的淚濕,轉而在她眉宇、耳鬢間遊移探索。
“大爺…”沉香勉強開口,微微發顫的聲音讓人心疼“我一輩子…在您身邊,我不走…不走的…”如何…能一輩子不走?然後,是一連串的回想和話語硬闖入碧素問腦海中,迫理智抬頭…“都已十八了,再不訂下婚配,怕是耽誤女兒家的青
。”
“城西的燕家大公子我是親眼瞧過的,面如冠玉又有文才…城東的?弦睬肓嗣餃頌嫠業畝擁敲徘笄祝俗治藝胰撕碩怨耍歉鎏熳髦希就放淥隳芮6械陌鋟蛟耍簧還筧倩孕【屠肟錚芰蘇廡磯嘧錚粢⌒觶慘“瞿芴鬯3杷畝韻螅荒莧盟儷砸歡〉愣嗔恕?br>“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這是天經地義的事,丫頭為什麼不嫁!難道真要留在碧煙渚上,一輩子供人使喚?我不允,絕對不允!”碧素問猛地一震,像是從一個沉醉的夢中陡然驚醒。他雙臂不自覺縮緊,摟着身下的嬌軟軀體,他的貼在她的額角,閉上雙眼,將那漫天飛舞的思緒捉回,奮力地剋制體內的滾滾
,由一次次的衝
、侵蝕裏,
應自己本
中的無情無緒。
這些對話,已在他的思維中翻覆了一整,是練家二老離開碧煙渚的今早,他無意間聽到的。想保持無動於衷是這麼痛苦,他忍不住評判自己,忍不住去衡量一切,他無力而心虛。
她不會永遠是你的…練青挑明的話,他再明白不過了。
“大爺…大爺…”沉香又輕喊着他,螓首偎入他的懷中,逸出一聲綿緲的嘆息,瘦弱的雙臂環住他的。
“不要趕我走…”他愛聽她喚着他的嬌軟語調,不應聲,抱着她一同靠回躺椅上,讓她的背緊緊貼着自己的前,半邊臉孔埋入她柔軟的髮絲中。沉香瞧不見他臉上的憂鬱,卻能心靈相通。咬着
,眼淚輕含,她不要為不可知的將來自憐自艾,她要珍惜這時時刻刻…有他,和她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