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不存在房間之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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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思甜提着燃料即將耗盡的汽燈,藉着如豆般昏暗的光亮,努力地看着水泥板上殘留的宇跡:“給水部隊?3916?這是什麼意思?是軍用設施嗎?”我和胖子聽到她的話,蹲下身來也去看那水泥,這塊扁平的水泥磚,好象是刻意製作出來封住豎井的,但並沒有將井口砌死,如果使用撬鈎從上面開啓的話,輕易便可打開,水泥磚兩側都有編碼,是某種制式建築材料。

自秦代起,為了便於督造管理,就已經產生了要在磚瓦上攜刻工匠姓名的規定,但怎麼看這塊水泥磚也不象古物,什麼是“給水部隊?難道是軍用的?3916是部隊番號?”我猜想莫非是有軍隊對隧道中央那處擺滿了鎮鬼石的進行過挖掘?我望了望胖子和丁思甜,他們同樣為之困,都猜不透這是做什麼用的。

我對他們説:“先別管這水泥上的編號了,百眼窟中隱藏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咱們仨就算每人再多長一個腦袋,六個腦袋加起來想破了也想不明白這些事,既然想不明白就不要費心去想了,我看這林子裏危機四伏,萬一再遇到蚰蜒之類的毒蟲可就麻煩了,但林中地形複雜難辨,咱們失了坐騎,又要抬着老羊皮,想連夜模着黑出去本不可能,只有先找個相對安全的地方捱到天亮再做計較。”丁思甜看看星光暗淡的天空,憂心種仲地對我説:“我覺得今天這個夜晚真是過得又慢又長,咱們連塊手錶都沒有,也不知現在是夜裏幾點鐘了,還要多久天才會亮。”説着把汽燈熄滅,林中有些許微弱的星光,她打算儘量節省最後一點燈油用來應急。

我也抬頭瞧了瞧星空,星月之光雖然慘淡,幸好最主要的幾顆星星還能依稀認出,先找到北斗星的斗柄確認方向。然後尋到三星,只見三星打着橫,閃着微光斜掛在東方。東北地區在夜裏都是通過三星在天空的位置來測算時間,以此判斷。我估計現在才是夜裏十點前後,荒山野嶺天黑得早,自天黑下來已經六七個小時了,卻仍然未到子夜。

胖子也會觀三星辨時的方法,他掐指一算,最少還要七個小時才能天亮,這麼長的時間哪裏才算是安全的呢?便提議不如回去剛才那地裏對付一宿,天亮時再找路離開。

可三人一想起那地裏的大量野鼠、骯髒濕地環境、鎮鬼的大石、隨時都可能塌方的危險。以及“黃仙姑”那張充滿氣的壁畫,便立即打消了這個念頭,我見身旁有株老樹生得壯高大。便決定爬到樹上去看看附近地形,然後再做決定。

來到樹下,我手足並用,攀着樹幹爬上了樹稍。這時林中霧氣已散,我踩在樹杈上雙手抱住樹稍,低頭向下看了看,已經瞧不請丁思甜和胖子地臉了,我對他們揮揮手,也不理會他們看沒看見,便抬頭去觀察四周地形。

可這時烏雲遮月,天歲只有幾點寒星,看了半天也僅僅見到附近樹影朦朧。瞧不清有什麼可以容身之處,在黑暗朦朧的環境中,人總是下意識去盡力睜大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可眼睛都看酸了也是什麼都沒瞧見。

我抱着樹幹,用一隻手眼睛,又扭着脖子去看另一邊,恰好在這時候,天空雲飄動,淒冷似水的月光從烏雲稀薄處照了出來。藉着這月朦朧的一刻,我發現在我身後,最多隔着幾棵樹的距離,矗立着一片模糊的陰影,好象是一大片建築物,由於所有的房屋全都是死氣沉沉地沒有燈火,所以看上去只有黑壓壓一片近似與建築設施的輪廓。

再想定睛細看之時,雲已再次遮蔽了月,稍遠些地地方又是一片漆黑,連個輪廓陰影也瞧不清了,由於先前發現了那個帶有部隊編號的水泥板,所以在附近發現一些房屋我也並不覺得太過意外,不過的確沒想到章然會離我們如此之近。

我本想再等一等,等月光再次漏下來地時候瞧個清楚,可胖子和丁思甜在樹下擔心我失足跌落,催我趕快下去,於是我急忙從樹上溜下來,把在樹上所見對胖子等人説明,那邊似有房屋一類的設施,可是裏面黑燈瞎火沒有絲毫動靜,如果真是房屋一類的建築,縱然無人居住,它最起碼也有四面牆一個屋頂,説不定裏面還能找到些吃的東西,好過在林中又冷又黑,於是三人一致同意到那裏等候天亮。

我指明瞭方向,三人一起架着老羊皮緩緩走了過去,走着走着我就發覺後邊有人跟着我們,可回頭看看又沒什麼動靜,我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也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帶着眾人穿過樹林中齊膝深地荒草,面是一幢三層高的樓房。

這樓房外表普普通通,但透着一股洋味,形式不中不西,窗户上都有玻璃,保存得十分完好,絕對是座近代建築,胖子扒着窗户往裏瞅了半天,裏面沒有半點光亮,什麼也看不見,只是所有的窗户縫上都貼了封條,上面有些奇怪的文和符號。

丁思甜對我説:“這樓房既不象洋樓,也不象現代的中式樓房,在我的印象裏,只有倭國人才會蓋這種古怪風格的樓房,蘇修絕不可能在這裏起樓,這大概是那什麼給水部隊的兵舍吧?”這一地區在抗戰時期,曾是軍控制區域,很有可能是兵舍一類的建築,那時候倭國人效仿歐洲,十分崇洋媚外,覺得歐洲什麼都是好地,就連普通的樓房,都會或多或少取一些西洋建築的特點,要真是那樣的話,現在至少已經荒廢掉二十幾年了。

我點了點頭沒有説話,心中在想,原來這裏被倭國鬼子佔了“泥兒會”的鬍匪們是漢嗎?挖出來的東西都拿來孝敬小鬼子了?不知道這樓中藏着什麼樣不為人知的秘密,不過這些事完全憑猜測是不靠譜的,有什麼事等到天亮再説吧,我招呼胖子背起老羊皮,順着牆走找到了樓門。

眼前這幢樓跟普通的老式居民樓沒什麼區別,只有三層,從外面看每層大約有二十扇窗户,全都緊緊關閉着,裏面靜得滲人,胖子説:“這地方不錯,咱們進去把門一關,什麼東西也甭想進來,咱就呆到天亮再走不遲。”我們都知道附近出沒的蚰蜒習是“晝伏夜出,聞腥而動”只要天亮了再往樹林外走,就不用擔心什麼了,見這幢樓結實完整,都覺得正是藏身的好地方,樓門也沒上鎖,就那麼半掩虛關着,是左右兩扇合頁門,門上各有個四方的小玻璃窗子,但門前沒有任何標識。

我為了給眾人壯膽,抬腳踹開了樓門,由於許多年沒有開合,門上的合葉都快鏽住了,發出嘎吱嘎吱一陣難聽的響聲,樓中常年無人走動,到處都是塵土,角落掛滿了灰,空氣並不新鮮,散發着一股淡淡的黴味,雖然也是陰晦久積之所,但比起地濕的腥臭來,已好得太多了。

我和胖子把老羊皮的胳膊架到肩膀上,抬腳就進了樓道,樓裏實在太黑,丁思甜雖然捨不得再費煤油,也只得把汽燈點亮照明,邊走邊看樓房內的結構,只見樓門內裝了一道大鏡子,把原本還算寬闊的過道堵住了一大半,鏡前有道鐵閘門,閘門沒有放下,開關的板擎設在外側,裏面則沒有開關,如同監獄一般只能從外部開啓,看那閘門構造應該是氣閥制動,不需電氣也可縱,有這種裝置,説明這座樓房一定曾經是處戒備森嚴的保密設施,樓內牆壁都刷的白灰,地下也是洋灰地面,不過唯一奇怪的是,這裏所有的門都被磚頭封死了,除了樓道之外。沒有任何門户房間。

三人大奇怪,樓房蓋了不就是為了住人嗎?從外邊看這樓毫不起眼,怎麼內部的門都被石頭堵死了?我們走到樓梯口,發現樓梯並未用磚頭堵死。看來樓內的空間只保留了走廊過道與樓梯,原來外邊的窗户全是擺設。

我們不由得在樓梯口停下腳步,沒辦法再往前走了,這樓房不是樓房的建築簡直匪夷所思,我們甚至懷疑這是不是倭國人蓋的兵舍了,誰會吃飽了撐地蓋一幢沒有房間的樓房?這分明就是個毫無用處的水泥塊子。

丁思甜忽然説:“對了列寧同志,我記得你和胖子説過,你們隊的那地方有種風俗。在房中放石頭可以…鎮…鎮鬼?這裏…這裏地每一間房屋都砌滿了磚頭,會…會不會是…”我和胖子故意學着丁思甜説話的節奏,對她説:“你…你…你看你…嚇得都口吃了。那都是四舊的信風俗,還能當真不成,再説在宅中埋石鎮鬼,是為了能宅子能夠讓人住得安心。這樓中的每一間屋子都用磚頭碼得嚴絲合縫,別説住人了,連大眼賊也住不進去,難道人都住在過道中嗎?哪有這麼擺石鎮鬼的?這樣做還不如直按把樓拆了來得省事。”丁思甜説:“不許你們學我,我真是有些擔心,也許這樓連拆都不能拆,拆了會出更大的事,只能用磚頭把房間填滿…”我心想丁思甜這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得給她打點預防針了。要不然以這種疑神疑鬼的神狀態,一定撐不過今夜,於是隨手拿出小紅本對她説:“咱們跟着紅太陽一往無前,要是有什麼階級敵人想借屍還魂,咱們就把它批倒批臭。”胖子口道:“沒錯,不僅要批倒批臭,還要踏上一萬隻腳,讓它永世不得翻身…但話又説回來了,我也覺得這樓裏確實不太對勁啊,這樓蓋的簡直跟水泥棺材似地。”我一聽就連胖子現在也是心裏沒底。看來這幢樓蓋得的確不是一般門,鬼知道是幹什麼用的,其實這會兒我心裏也,但人倒架子不能倒,得給自己找個台階下,於是握着小紅本説:“咱們雖然毫不畏懼帝修反地囂張氣焰,但這裏四下子都不通風,所有的門户又都堵死了,空間狹窄壓抑,跟那全是大眼賊的地道相比也沒什麼兩樣,我看咱們不如到樓門前過夜才是上策。”同伴們當即表示贊同,誰也不願意在這跟骨灰盒似的水泥塊子裏多耽,當下就按來路回去,來到合頁門前,看到門上地兩扇小窗户我才想到,敢情這幢樓只有這大門上的窗户是真的,從樓外往樓內看是黑沉沉的,在裏面透過窗户往開看也黑漆漆的看不清楚。

我伸手剛想推門,就聽樓門外“砰!砰!砰!”發出一陣敲門的聲音,叩門之聲也不甚大,但靜夜黑樓之中聽來,格外驚心動魄,我嚇了一跳,原本已經伸出去推門的手又縮了回來,百眼窟人跡罕至,我們四人都在一起,會是誰在外邊敲門?

不過我的潛意識告訴我,這麼想本不對,這合葉門本沒鎖,輕輕一推就開,誰想進來本用不着敲門,除非不是人?想到這我額頭有點見汗了,看來有些事不信是不行,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幾步。

三人面面相覷,都作不得聲,門外那敲門的動靜停了一侍,似乎是在等着回應,隨即“砰!砰!砰!”又叩了三下,一聲緊似一聲,似乎是想故意折磨我們繃緊地神經,胖子也聽得心驚跳,但他的脾氣秉在那擺着,竟然壯着膽子,張口對門外喊了一嗓子:“誰啊?別他媽敲了,屋裏沒人!”門外的聲音頓時停止,我們在樓內豎起耳朵聽着門外的動靜,這一刻就連空氣彷彿都凝固了,靜得就連頭髮絲掉地上都能聽見,可這陣寂靜持續了還不到三秒鐘“砰!砰!砰!

“的砸門聲再次響起。

我腦筋蹦起多高,猛然記起在林場守夜的時候,也有半夜鬼叫門的經歷,可那次應該是黃皮子搗的鬼,一想起這事當即就不害怕了,血衝腦門子,拔出“康熙寶刀”就走到門前想要抬腳將門踢開,我非得看看究竟是他媽什麼東西在這鬧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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