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041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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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的黑夜,一樣的噩夢,在這史無前例綿長的一次沉眠中,我依然,是被媽媽那字字戳心的“不孝”所驚醒。
睜開眼,看見的不是醫師護工,也並非專程照看的保鏢,而是最不該在陽光明媚的大晌午,出現在醫院裏的人——裴東。
他坐在牀邊,肘搭桌面,虎口抵着額稍,冷峻的臉有些失神與疲倦。我懵了半晌,才意識到自己大抵是被救了,惘的側了側額。
“你醒了?”裴東雙眼一亮,似想説什麼,動動嘴,卻又無語凝噎。
是想罵我吧。
又闖禍了,這次,連他別墅都燒掉了…
一口氣噎在喉,不上不下的難受,我抿起,側身面向窗户。
“怎麼?”他的聲線哭笑不得:“不想見到,角互換了,現在換你來討厭我?”
“我沒有!
““那是為什麼?”他微微蹙眉,停頓下,勾去了我眼角幾滴淚花“好,我不問。
““別害怕,已經沒事了。”怎麼?
他這是…在關心我嗎?
我詫異極了,回過神時,卻緊張而虛弱的問:“啞巴呢…他怎麼樣了?”因為背對,所以看不見他表情。只聽到他冷哼了聲,淡漠道:“他沒事,關心你自己吧。有很多處燙傷,雖然已經做完植皮,也洗了胃,但修養時,還是會疼…不過很值得慶幸,你一直躺在地上,倒沒有被煙嗆到。”見我聞言終於肯回頭了,他笑了笑説:“是中了葫蔓藤的毒,這種毒疼起來就像腸胃糾在了一起,但我見到你時,卻還依舊保留着意識…不錯,我喜歡堅強的女人,你比我想象中,更有韌。
“喜歡…
這兩字從裴東嘴巴吐出,我分外,
到某種情
壓抑到了今天,已經是一經勾起,就再也無法輕易的靠自欺欺人便能蒙哄過關了。
“裴先生。。”我輕聲喚道。
他微微蹙眉,彎下掖了掖被子:“不管火是怎麼燒起來,我都準備既往不咎,這些天好好休息就足夠。
“不是的…
我要説的不是這個!
“裴先生,我…”咬咬,鼓起了也許是這輩子最大的勇氣:“我喜歡你!
“就像下雨天,突然關上了窗户,整個房間陷入時間凝固,那般壓抑的寂靜。
良久,他蹙了眉鋒:“什麼?”我咬咬牙,心虛了,心虛的閉了眼,卻反而更大聲喊“我説我,喜歡你!”
“…”他再次陷入緘默,眉鋒深蹙凝視我半晌,突然披起風衣,步伐很疾轉身離開;我徹底呆愣了,本沒想過他會是這種反應,薄情的太冷漠,冷漠的太
骨!
“為什麼連句拒絕都沒有?”淚光忍不住的在眼眶裏打璇兒“裴先生,你就真這麼討厭我嗎!”他步子一頓,很不屑冷蔑的角微揚,笑着笑着,那弧度,卻逐漸趨於僵硬,最後徹底的斜拉而下。
“實在恭喜你薛染,現在連我的第六討厭,你也當仁不讓的佔據了。”他倏然回身,雙手撐着枕頭,便是種壓在我身上的姿態,眉眼焦慮而寒冽:“你説這話的時候,有沒有經過大腦?”
“沒有。”我咽口口水,捎帶連眼淚也硬生生憋回去,哽咽“這種事,需要經過大腦嗎?”他起身,停頓中薄抿成條直線:“從什麼時候開始?”
“您不知道嗎?”我嗤笑聲,笑的心酸難忍:“也許就在碼頭,槍響第一聲您將我摁進懷裏的時候,或者是在那晚的姬江,那個意外,那盞偷偷給你許了願的花燈,甚至可能,在初次相遇的第一眼…“越説越難過,從沒有那樣悵然若失過,我還以為這些於自己牽腸掛肚的記憶,至少他是有察覺過的,沒曾想,他壓就沒記憶過、在意過,那讓自己現在複述這一切,都
覺在犯賤一般可悲。
但這種事,必須有勇氣給自己一個機會,就算再卑微,我也要問出口,既然動了心,我就一定要清楚!
“夠了。”他卻不再讓我開口,眼皮闔了下,睜開時滿是深諳與霸道“這件事,不準再跟任何人提起!
“心驟然空了下,就像積攢一夜雨水的桶,裂了條縫,還沒來及抓住什麼,就為時已晚了,來是天意,去不由身。
那還奢念什麼?
藏在被褥裏的手死死捂着揪疼的心窩,我扯開話題道:“藍月是和大鵬串通一起,阿華只是炮灰。”裴東沒回應,不知在想什麼,我停了停,不由自主問:“啞巴也在這家醫院嗎?他有沒有被燒傷?你…懲罰他了嗎?”
“怎麼。”他眸底閃過絲嘲諷,嘴角噙滿冷笑:“你很關心他?”我抿不語,他眼底寒芒卻越來越甚,最後冷峻的昂起下顎:“薛染,很多事,你不明白,我不怪你,但祝華晟還輪不到你來關心。這次他燒了我的居室,許多重要資料全被付之一炬,我饒不了他。”什麼?
我慌了:“可、可他是為了救我啊?他明明可以什麼都不做,當時那種情況,想讓安保們發覺就只能利用無孔不入的煙,製造出半公里遠外都能看見的訊號,他都是為了我!所以要罰就罰我,除了救了我的命,啞巴跟整件事沒關係!”
“我再説最後一次。”鼻翼皺起,裴東眼神陡然陰狠:“你越關心他,我越是饒不了他!”
“那你到底要我怎樣?”眼淚倏然忍不住,湧了出來:“你綁架了我,毀了我的生活,不肯還給我自由,也不准我喜歡上你,還要叫我眼睜睜看着啞巴因為救我而受盡磨難!裴東,你到底想要我怎樣?”
“我要你乖乖聽話。”他突然掰起我的下顎,眼底似汪深潭無法悉:“然後給你自由…對,外加你想要得到的一切,最後形同陌路的離開…這對你是最好的結果,薛染,你不知道自己已經得到多少縱容,以我與你父親的恩怨,我未必曾考慮過要留你活路!”我不語,死死咬着
與他對視,那種不知死活,對他還從沒有過,許是女人這種生物,總會因為“愛”的成功與失敗,得到一瞬即逝的力量與膽魄。
彼時,我卻又歪了腦袋,用調侃掩飾傷:“這麼説,你對我還是有
覺,要不然怎會縱容我?”裴東臉
沉了沉,大抵沒想到我會扯到這點,蹙眉道:“別耍滑頭,三天後汪琴會接你回墨莊,承諾依舊奏效,你可以去照顧你母親十天。但除此之外,不準再做任何事!
“我沒回答,緩緩躺回去,佯裝的笑意褪,變成蝕骨的難過。
還記得她討厭女人哭,我側身蜷縮一團不叫他看見我哭。聽見他沉默很久,還是要走,黯然神傷的酸楚,叫我死死咬着低語:“裴東,喜歡上你…我沒錯!”
“錯的是你,你那麼厲害,明明知道剛被全家人背叛會有多脆弱無依,你的好,我會記在心裏…但你還是叫我離你這樣近,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在乎了,但錯的是你,你別以為我不明白!”
“…”
“你想讓我説什麼?”沉默會兒,裴東這樣似笑非笑道:“我也覺得你喜歡上我,無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