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約晤三更奪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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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玉峯又坐了片刻，然後下牀穿上鞋子，輕輕推開後窗，抬腳輕跳而出。

腳剛着地，眼角瞥見隔壁房間後窗也躍出一條人影，一看是古蘭，不由皺眉道:“好像什麼事都瞞不過你！”古蘭一步跳到他身邊，吐氣如蘭道:“你該知道，我是一個扔不掉的包袱！”司馬玉峯道:“這次情形不同，奪命五煞個個都有一品身手，剛才那水煞蘇章還特地趕來傳音警告我不要多管閒事，否則跟謝興一般看待，因此你不能去！”古蘭仰臉起眼睛道:“既然如此，你為什麼又要去管閒事？”司馬玉峯嘆氣道:“我後來想想，覺得不能不管，不論謝興為人如何，這次是我師伯指派他跟我出來的，假如將來我師伯知道謝興被奪命五煞打死而我袖手旁觀時，他會作何想呢？”古蘭道:“你要管，也不見得能救得謝興一命。”司馬玉峯道:“試試，我要勸奪命五煞把時間延到‘離魂宮’事了之後，那時我就可以不管了。”古蘭道:“我想奪命五煞不是好説話的人！”司馬玉峯道:“所以你不去如何？”古蘭含笑一福道:“好，你去吧！”司馬玉峯一個橫飄越牆而出，但忽覺不妥，忙又倒飛入牆，笑道:“我改變主意，你來好了！”古蘭出狡黠笑容道:“哼，你的腦筋倒轉得快！”司馬玉峯笑道:“我不怕你騙我，倒怕奪命？

…

五煞會調出一煞抄後路來對付你！”古蘭一撇嘴道:“知道就好，走吧！”説走就走，兩人越過客棧後牆，一路向尹家廢園趕來。

這時二更已過，華服城中萬籟俱靜，司馬玉峯早已向店小二問明瞭尹家廢宅的地址，故知道如何走，他領路越過一條街，潛入一條長巷，走上數十步，在一溜紅牆下停住，對古蘭低道:“這是尹家廢宅的後門，你站着，我先上去看看。”紅牆高有丈二，他施展“壁虎功”游上頭，探頭向內窺視，見宅右房屋無數，黑壓壓一大片，既無燈火也無人影，情景頗為詭譎，但想反正是要進去，便回對古蘭輕聲道:“好，你上來吧！”説罷，翻身飄落宅內牆下。

古蘭隨後跳入，在他身邊蹲下，遊目搜望，道:“這尹家廢宅佔地極廣，奪命五煞也許在靠近前大門那邊等候，你隨我來！”他拉着她輕輕跳到一間房子的外壁下，再沿着黑暗房壁一路潛入，走過一重庭院，古蘭忍不住開口低聲道:“奇怪，這些房子都還好好的，怎麼沒人住？”司馬玉峯輕笑道:“説了你可不要害怕…”古蘭玉臉一變道:“鬧鬼？”司馬玉峯道:“不錯，據説這房主以前待一名丫頭，後來那丫頭死了，她就顯靈把房主全家鬧得天翻地覆！”古蘭了口冷氣道:“好在我們不是屋主，她大概不會顯靈來嚇唬我們吧？”司馬玉峯忽然住足:“看，那是什麼？”古蘭也同時發現前面有一間大廳房透出光亮，因此沒有驚跳起來，低聲道:“那是他們不錯了！”司馬玉峯道:“三更未到，大概謝興還沒來，我們先過去看看。”兩人放輕腳步掩近到距大廳房約四丈處，正想閃入一間房藏身觀望，忽聽“吱呀”一聲，大廳房扇偏門應聲而開，旋即一陰惻惻的聲音道:“正主兒未到，兩位倒先來了，請吧！”司馬玉峯知道形藏已，於是手牽古蘭走進去，在偏門站住，開聲道:“小可有幾句話想和賢昆仲們一談，請守在門邊的那位大俠高抬貴手！”大廳房內爆開一片響亮大笑，一個宏渾的聲音道:“閣下照子真亮，好好，請進來！”司馬玉峯把古蘭推到身後，暗中提起聚真真力注於雙臂，這才舉步跨入，後輝瞥入，見水煞蘇章和另外二煞分坐於三個角落每人手上都拿着一把瓜子，悠然自得的吃着，當即走上幾步抱拳道:“小可司馬玉峯，今夜冒昧——”坐在前面的老大金煞蘇超突然左手一揚，怪笑道:“朋友先一手再説話！”將十顆瓜子，打出一朵梅花，朝司馬玉峯疾攻而至！

司馬主峯早已有備，左腳後移半步，右手控一提，一聲龍未已，空中劍光暴現，宛如金龍盤旋翻飛，霎眼即逝，待看清時，司馬玉峯已將軟劍藏於肘後，向金煞蘇超抱拳道:“蘇大俠好手法，小可獻醜了！”三煞面遽變，金煞蘇超冷笑而起，同道:“閣下是蓑衣鬼農南宮林的傳人？”司馬玉峯含笑點頭道:“他正是家師！”金煞蘇超濃眉一揚，嘿嘿冷笑道:“你想用令師的名氣來壓迫我們兄弟？”司馬玉峯謙恭地道:“不敢，家師和令堂是數十年的老朋友，因此我們之間只有友誼沒有糾葛！”老二木煞蘇奇兩眼一直驚望着司馬玉峯跟前地上十幾顆被劈成兩瓣的瓜子，這時忽然抬頭厲聲道:“家母和令師並無友誼，你小子別拉情！”司馬玉峯一錯愕，徐徐轉頭望他，笑道:“即使沒有友誼，也不致有過節，不是麼？”木煞蘇奇似乎脾氣很壞，瞪目暴叱道:“奪命五煞辦的事不準有人過問，你小子竟然不聽警告闖了進來，現在沒有話説了！”司馬玉峯微笑道:“這位大概是蘇二俠，你請忍耐一下，聽小可一言如何？”木煞蘇奇獰容一哼道:“你最好劃下道兒來！”司馬玉峯不理他，回對老大金煞蘇超笑道:“你們奪命五煞找惡訟師謝興算帳，猜想其人必定有不足寬諒之處，所謂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小可本不也過問，但這次情形不同，他是奉龍華園主之命帶小可去某地辦一椿事的，換言之，他現在和小可走在一起，他有事，小可絕不能袖手旁觀，但説老實話，小可對他的為人也無好，因此極不願為他而開罪諸位，假如諸位能諒解小可立場之困難，請迮期三月再對他採取行動如何？”金煞蘇超悍笑道:“三月之後，你便不管他的事了？”司馬玉峯道:“不錯，希望蘇大俠能答應小可這個請求！”金煞蘇超仍悍笑問道:“假如不呢？”司馬玉峯一笑道:“那小可只有盡力而為了！”金煞蘇超仰頭一聲狂笑，道:“你盡力而為吧！大爺們因不濫殺無辜，所以剛剛我們老三才會去警告你，如今你既已闖進來，説破了嘴也沒用！”司馬玉峯知不能善了，遂不再多説，抱拳一拱道:“既如此，小可先向蘇大俠領教幾手高招！”金煞蘇超尚未開口，木煞蘇奇已怪聲厲笑道:“小子有種.先到這邊來吧！”司馬玉峯一連被他喊了幾次小子，又見他最是囂張跋扈，不由心頭火發，當即向古蘭吩咐道:“蘭兒，你站到一邊去，我想蘇家五俠是成名人物，他們不會為難你的。”古蘭也知自己幫不上忙，乃應聲退到門邊站住。

木煞蘇奇手仗一支蛇頭木拐舉步走向司馬玉峯，一面“嘿嘿”怪笑道:“打架還帶妞兒來，你小子有意思！”司馬玉峯愈聽愈火，轉身對他，掂掂手中軟劍道:“聞名不如見面，小可原以為名震天下的‘奪命五煞’，既是藝出‘鐵鈀公婆’，必有第一的大家風度才對，卻想不到竟是一些態度輕佻而出口傷人的小人！”這話罵得極重，木煞蘇奇聞言竟不生氣，仰臉大笑道:“老子對什麼人講什麼話，你小子不服氣，儘管在軟劍上表現出來！”司馬玉峯真氣一提，軟劍斗然直，側身錯步，劍搭在肘上，朝前一拱道:“請！”氣凝而神定，有穩若泰山而發若雷霆之勢！

木煞蘇奇烈如火又加狂妄自大，對任何人都是一股兇虎虎的，他見司馬玉峯已擺好架式，一聲歷笑，木拐猛抬，霸步疾上，以雷霆萬夠之勢，向司馬玉峯當頭砸下！

這一拐，他是存心試試司馬玉峯的內力！

司馬玉峯本可避實擊虛攻他一劍，但他也有一毀寧折不屈的脾氣，當下一聲沉嘿，劍口微偏，竟以劍身擊上去！

“拍！”一聲輕響，然而雙方卻似撞上一股驚濤駭，司馬玉峯上身一仰，右腳後退一步，木煞蘇奇則“蹬蹬”倒退了兩步。

雙方落足之處，地面深陷一寸有奇！

木煞蘇奇面一變，金煞蘇超急喝道:“二弟別輕敵！”話出口，司馬玉峯已先閃身欺上，軟劍一卷一吐，疾若電蛇般點向木煞蘇奇的口！

木煞蘇奇剛才的一拐，只發出六成功力，確是犯了輕敵的病，以致被司馬玉峯搶得了先機，但他久戰武林，應變快捷，一見司馬玉峯劍到，身形猛地往左斜掠，手中蛇頭拐順勢橫掃而出！

司馬玉峯無意再硬接，縱身跳起三尺，避過他一拐，懸空的身子突地右掠，施展“鬼影附身”的絕頂身法轉到他身後，悄然點出一劍，向他背心靈台攻法！

大廳上燈火如晝，他的“鬼影附身”無法隱藏自身的影子，威力打折扣，但儘管如此，他只要能始終“附”在對方身後，也夠使對方心膽皆寒了！

木煞蘇奇一發覺眼前失去了司馬玉峯的身影，就知他已施出蓑衣鬼農震懾天下的“鬼影附身”身法，不由心頭一振，趕忙一個箭步跨出數尺，腳尖落地.身子一施轉，又是一拐橫裏掃出！

那知一拐掃出，眼前竟是空蕩蕩的，那有司馬玉峯的人影！

他一低頭，發現司馬玉峯一顆頭的影子正映在自己的右腳上，嚇得怪叫一聲，忙的就地倒下，也不管敵人在那裏，蛇頭拐一式“夜戰八方”飛施掃了出去！

這一身法和招式看雖平凡，用來對付司馬玉峯的“鬼影附身”卻甚妥切，蓋因一個人的身法怎樣神妙，總不能去隱身子。他這一倒躺地上，視線可及四面，司馬玉峯的“鬼影附身”就無法再“遁形”了。

不過，這是一個守勢，他的一招“夜戰八方”如不能當場擊中敵人，底下就沒有了苗頭。

果然，他一招走空，便聽司馬玉峯的聲音由身左傳來:“蘇二俠，你可以起來了！”語氣充滿譏笑之意！

木煞蘇奇抬頭一看，見司馬玉峯俊臉含笑，仗劍靜立於身左五尺之處，不又羞又氣，托地跳起，揚拐猛掃過去，厲吼道:“小子，大爺今天不收拾你，誓不為人！”話到拐到，宛如天神下降，一招“泰山壓頂”猛劈而落！

原來他木煞蘇奇有一身天生的神力，手中一支蛇頭拐得自乃母鐵鈀公婆的真傳，出道以來還真未遇過敵手，今天被司馬玉峯耍了一陣，還是生平頭一遭，這對他當然是奇恥大辱，因此他要傾全力拼命了。

司馬玉峯看出他心氣浮動，心中暗喜，當下不再旋展迴避，僅僅閃移三尺，由他身右身欺上，軟劍右揮，反削其身！

這一劍，大出三煞預料之外！

當今武林，幾乎無人不知“奪命五煞”的老二木煞奇是以打硬仗出名的，他現在劈出的這一拐，是在憤怒中傾出了畢生修為，力道足可開山裂石，一般人見了不免為其氣勢所攝，都不敢輕攖鋒芒，莫不閃避，偏是司馬玉峯對此視若無睹，居然不予閃避，於凌厲的拐風中反攻一劍，此等膽識和氣魂，怎不令人到意外和吃驚？

説時遲，那時快，旁觀的金煞蘇超一見大驚，頓足急叫道:“二弟小心！”一言未畢，只聽“嘶！”的一聲，木煞蘇奇的上衣角已裂開了一條長口！

木煞蘇奇心膽俱裂，倉皇往旁顛出數步，伸手一擠傷口，發覺沒有血跡，不由神一怔，抬頭怒望司馬玉峯厲聲道:“你為什麼不下手？”司馬玉峯抱劍一拱道:“你我無仇無恨，點到為止也就差不多了！”木煞蘇奇嗔目吼道:“老子不領情，今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司馬玉峯微笑道:“這麼説，是小可想得太天真了，蘇二俠請再發招便了！”木煞蘇奇方待再上，大廳門首人影連晃，來了兩個黑衣人和一個絕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