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若虛心以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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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害死我妹子的兇手就在裏頭,我…我怎能眼睜睜看他們逃出死劫!全殺了,就不會有漏網之魚!

“其他的人冤枉麼?就算未凌辱冷爐谷的姐妹,他們總殺過人罷?

打家劫舍、欺男霸女…隨便抓一條,難道就不該死麼?他到底是這幫畜生的盟主,還是我們的?”見胡彥之默然無語,女郎越發動起來,冷笑道:“你以為,只有我覺得處罰太輕?

我告訴你,谷內絕大多數的人,都覺盟主善待敵人,卻無法替死去的、受辱的姐妹伸張正義!

你要眞能同盟主喝茶,不妨問問他:若他的親人手足受此待遇,還能不能這般寬大為懷────”忽爾噤聲,圓瞠美眸俏臉鐵青,彷佛見到了極可怕的物事。

胡彥之這才發覺,還未走遠的少女一行的嘻笑聲不知何時已然消失,回過頭,見樹籬外一名華服老婦拄着龍頭金拐,雍容的面上看不出喜怒,彷佛平靜如湖月,正是蚍狩雲。

耿照搶在鄧一轟、瑞雪走出之前,換了個更隱蔽的位置,眾人絲毫不覺,直到出了院門,才碰上據報而來的姥姥,嚇得不敢吱聲。蛆狩雲兩間已處理過數起私刑俘的事,沒敢驚動耿照。見了鄧一轟的模樣,頓時瞭然於心,教瑞雪一行候於門外,親自來抓唆擺的元兇。

開口,卻見樹影中出盟主的面容,衝她搖了搖頭。紙狩雲會過意來,不動聲,曼聲道:“胡大爺好興致,怎地散步到了這等僻處?”胡彥之不知她見過耿照否,推測耿照的心意,也不願見令時暄受罰,打定主意,聳肩笑道:“眞是糟糕,好事被長老撞破啦。

我與佳人有約,為避人耳目,只得挑個好作案…呃,我是説好賞花的安靜所在,原來這兒不行麼?抱歉抱歉,我立馬換個地方,決計不會敗壞風俗的,長老放心。”閃身捉住了令時暄的小手,連人帶刀,一把拉進懷裏。令時暄料不到有這着,回過神時柳已被他結實的臂膀攬住,倚着漢子堅硬厚實的膛,本能便掙扎,一見姥姥冷淡近乎冷漠的神情,心頭“突”的一跳,沒敢使子,低垂視線,心虛地小聲道:“姥…姥姥,我…”蜓狩雲淡然道:“胡大爺是盟主的義兄,你好生陪他,切莫慢怠了。”

“是…是。”兩人行出樹籬,胡彥之摟緊她結實的肢,低聲道:“做戲做全套,別拿自個兒的命開玩笑。”令時暄這才發現他的身子有些僵硬,顯是提高警覺,絲毫不敢放鬆。舐狩雲目送兩人出了院門,聽外頭一聲歡呼,約莫是胡彥之説了什麼。

原本候着的丫頭們喧鬧起來,才省起姥姥還在裏頭,趕緊壓低聲音,一行人片刻便去得遠了,頗為抑制的嬉鬧聲漸不復聞。耿照從樹影中現身,走到華服老婦身畔,不及點頭致意,喃喃問道:“這種事情…發生很多回了麼?”

“不過少數害羣之馬,任意妄為罷了。”紙狩雲恭恭敬敬道:“老身必嚴懲主使,徹底絕,盟主勿憂。”耿照回過神來,擺手道:“是我處理得不好,不怪她們。”想起姥姥御下的冷酷非情,加強語氣:“請長老勿要懲罰這些姐妹,這是命令。再有違犯者,帶來見我,我將一一問清情由,酌量裁斷。”

“是,謹遵盟主之命。”

“我並不覺得自己做錯了。”過了片刻,耿照才道:“殺人不能解決問題,濫殺尤其不能。但令姑娘説得對,我忽略了平復心情,是需要時間的,不是説放下就能放下。這點的確是我的過失。”

“盟主已經做得很好了。”蚍狩雲笑道:“況且,老身始終覺得,盟主一意留下金環谷眾人的命,尙有其他原因,不全是寬大為懷、珍惜命之故。我一直在期待盟主何時出招,又教我等驚了下巴哩。”耿照不覺失笑,沉重的心情略放鬆些個,搖頭道:“看來,得加緊動工,建築谷外分壇了。再教金環谷的俘虜待在這裏,徒然起谷內眾姐妹的敵愾而已,私刑難以絕,致令俘虜、教門雙雙離心,反而巧成拙。”接下來的幾天,耿照都待在冷爐谷裏,鎮與七玄眾首腦闢室密談,除了進一步劃清權責、建立架構之外,也談到了包括資金在內的活動細節。

“七玄同盟”在數前,僅僅是句口號,就算龍皇祭殿一戰後,眾人推舉耿照為盟主,世上也不存在一個名為七玄同盟的組織實體────沒有銀錢,沒有據地,沒有資產基業,便有名義上的成員也難以成事。

除開目前尙不在盟內的狐異、血甲兩支,七玄同盟裏最富的,當屬天羅香與五帝窟。媚兒雖貴為一國儲君、孤竹國的公主,集惡道畢竟是她拿自己的歲供支應所需,再加上先代鬼王在南陵境內攢下的一點基礎。

此番遠征東海,所費不貲,要讓她再拿出銀錢來,恐怕得殺光孤竹小朝廷裏的那幫老東西才行。天羅香過往頗有積攢,是以從上到下,子都過得舒適。近年來雪豔青全力開疆闢土。

雖然收服了不少遊離勢力,卻沒刮到多少油水,雖不致捉襟見肘,突然要拿出一筆大錢來,也並非不吃力。漱玉節在越浦以“烏夫人”的名義經營藥材行當,多年來收入可觀,綜觀東海黑白兩道,罕有這等鉅商身價,因此同盟初期的運作資金,漱玉節一口承擔,十分快。

耿照為免餘人心生忌憚,並不白拿她的錢,議定借息分償之法,翌漱玉節即派人往越浦招募工匠,蜓狩雲與耿照在冷爐谷北面擇一平坦空曠處,動工整地,金環谷眾人亦加入行列。

在耿照離開冷爐谷前,已搭起可供食睡起居的簡便工寮,一干漢子移居此間,改由天羅香弟子輪班看守,遂無濫施私刑之事。

“此間數百年來都是一片荒地,教門為求隱密,着意控制,因此人跡罕至,也無名稱。”蚍狩雲笑顧耿照道:“此後,我七玄同盟由此而興,須有別於冷爐谷之舊名,請盟主為此地命名。”耿照捱不過眾人請求,思索片刻,才沉道:“那便叫‘無爭坪’罷。願天下諸事,至此無爭。”薛百縢擊掌笑道:“盟主此説,乍聽是牛鼻子道士那套清靜無為的狗,其實狂得很哪。不錯不錯,很對老夫脾胃!”媚兒奇道:“哪裏狂了?我倒是聽不出來。”對寶寶錦兒投以詢。符赤錦略一思索,怡然笑道:“我猜老神君的意思是説,無爭無爭,聽來平易謙沖。

然而江湖之中,何無爭,何處無爭?唯我七玄同盟,至尊無上,天下爭端至此,必有裁斷,人人只能歎服。你想,是誰有這般權勢地位?”媚兒畫着花臉身着判官蟒袍,不便出女子嬌態,橫小和尙一眼,既喜且釁,忍笑道:“自是你了,盟主大人。這名兒好!就用這個罷。”胡彥之與染紅霞倒不以為這是耿照的本意,見七玄眾人無不歡躍,只能認為符赤錦此番妙解,正合眾人心思,不相視苦笑。漱玉節默默傾聽,突然開口:“在這無爭坪上建起的總壇,不妨叫混元宮罷。

盟主不僅混七玄於一元,後亦將混天下武林、黑白兩道於一個‘理’字之下,德以服人,力亦服人,率領我等縱橫江湖,實現‘無爭’的理想。”薛百媵一反先前熱絡,抱臂斜眼,冷笑不止,符赤錦亦笑而不語。漱玉節仍自雍容,絲毫不顯尷尬。耿照雖覺她話中頗有曲解處,畢竟抬出了“理”字,不好一竿子打翻,正想着如何解釋,媚兒已大聲叫起好來。

雪豔青喃喃唸了幾遍:“無爭坪混元宮,無爭坪混元宮…蠻好聽的,寫起來也簡便。”染紅霞心有慼慼焉。媚兒暗贊雪‮子婊‬還是有些眼光的,不似外表那般腿長無腦,她若虛心以求,倒可以考慮劃歸染紅霞和大妖婦那廂去,勉強當她是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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