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兩人捨去鋼刀

如果出现文字缺失,格式混乱请取消转码/退出阅读模式

“好了!”時霽兒輕聲歡呼,將磨亮的小圓銅鏡推到他面前。

“這下子,典衞大人也像是京城來的貴公子了呢!”耿照恨不得鑽進地裏去,拿眼一瞧,卻見鏡中之人膚黝黑,濃眉大眼、衣裝潔,簡直是另一個人,半點也不像自己。時霽兒笑道:“再佩一把好刀,那可真的是威風凜凜啦!”小腦袋一歪,不由讚歎:“二總管的眼光真是好,不只挑自個兒的衣裳好看,替別人挑的也一般好看。”

“這衣服…是二總管替我挑的?”

“是啊!昨兒下半夜,二總管親自起身挑了這些,讓織工吊起來,只説“這裏改短些”、“那裏收一點”便教人當場裁量改好,喚婢子送了過來。”時霽兒抿嘴笑道:“典衞大人一定是為本城立了大功,才得二總管這般看重。”耿照臉上一紅,暖意頓生。離開龍口村後,多半是他關心別人吃得飽不飽、穿得暖不暖,少有人為他這般着想,連身形都深印在腦海裏,無須度量便能裁縫合身。

想着想着,彷彿又回到了童年時候的長生園,盼着山道盡頭忽現一抹苗條嬌影,那美麗和氣的大姐姐又挽着盛了瓜果糕餅的小竹籃,來陪自己遊戲説話。

“二總管另為典衞大人安排了一處獨院,請大人隨我來。”耿照自然沒有拒絕的份,正要起身,卻見長孫九推門進來。長孫望着他一愣,失聲道:“耿照?”骨碌地嚥了口唾沫,神情極是怪異。

耿照十分鎮定,轉頭拱手:“能不能麻煩姐姐在外頭稍等片刻?我與他説幾句就好,不會很久的。”時霽兒極是知機,福了半幅,碎步掩門而去。門才關上,長孫九已然憋不住,捧腹大笑:“合着你同世子拜了把子,怎麼都穿成一個樣兒?”耿照哈哈一聲,一拳揍上他的肩膊:“誰跟你一個樣!”牽動腿肌酸處,也疼得哼哼唧唧。兩人打鬧片刻,耿照心頭頓松:“也只有他。不管我變成了誰,九總是九。”長孫九瞥了他幾眼,低頭哼笑。

“你今晚不會回這兒睡了罷?”耿照被説中心事,收起笑聲點點頭。

“是啊!等安頓下來,我再來找你。”長孫不置可否,片刻才説:“二總管剛才找我去。”耿照見他目光中殊無笑意,不覺一凜。

“淨問你的事,我一推二五六,都説不清楚。只説你睡覺打呼磨牙,偶爾還偷。”長孫九眉頭一鬆,忍着笑一本正經地説。

耿照也笑了,揍他一拳:“偷的人是你吧?我幾時幹過這等鳥事?”

“咱倆同睡一牀,也別分是誰的了,好生見外。”長孫湊近低聲,神秘兮兮地問:“倒是你。幾時搞上了二總管?得人家這般牽腸掛肚的,到處找人打聽愛郎心思。”

“去你的!小心你的嘴。”耿照又好氣又好笑。長孫九猥褻地笑了一陣。

突然閉上嘴巴,不再説話。耿照明白是分開的時候到了,故作開朗的模樣,笑道:“我雖不住這兒了,人總還在城裏。等那廂都摸了狀況,沒準能常來找你。”

“二總管問了我很多事,但我什麼都不知道,自然也就不必説謊。”長孫不置可否,轉過身去收拾牀鋪,聲音輕描淡寫的,聽不出什麼起伏,最後兩句卻透出一股肅殺。

“此間是非地,自己要小心。”時霽兒領着他來到一幢獨門獨户的別緻小院,倒比老胡的客舍還更寬敞些。

此地距離二總管的別院很近,印象中也是她的休憩所之一,窗明几淨、擺設簡單典雅,空氣似乎浮挹着淡淡的梅蕊清香。

耿照不想起當在響屧亭中,二總管那既腴潤又緊緻結實的體、既優雅又嫵媚動人的舞姿,不覺有些暈陶陶的,竟爾心猿意馬起來。卧室的牆上懸着一把墨鞘單刀,耿照浸鍛造術已久,不加思索,本能地取下觀視。

那刀甫一出鞘,房中便亮起一泓青光,顯是快鋭非常。刀鍔上有“應化萬千”四字落款鐫刻,刻成指甲般小小一方,其中“萬”字故意鐫成草書簡體,顯是出自城中首席大匠屠化應之手。

“二總管代,這房裏所有的東西,都是典衞大人的。”時霽兒福了半幅,甜笑道:“典衞大人好生歇息,婢子晚些再來看您。”耿照赧然道:“姐姐別叫什麼大人啦,當真蹩扭得緊。”時霽兒眼珠滴溜溜一轉,笑道:“你年紀比我還大呢!還不是叫姐姐什麼的?”耿照不覺失笑,想了一想,道:“好罷,以後你就叫我耿照,那我叫你什麼?”時霽兒道:“二總管都喊我霽兒,不過若有旁人在場,我還是得喊“典衞大人”要不,二總管知道了肯定生氣的。”

“一言為定。”耿照笑道。

“那我走啦。中午再來給你送飯!”時霽兒蹦蹦跳跳去了,偌大的房裏只剩下耿照一人,靜得有些空冷。他平裏勞碌慣了,一下子沒了頂上人使喚,反倒不知該做什麼好,怔怔坐在桌畔,仔細把玩着那柄屠化應親鑄的碧水名刀,不知不覺消磨了一個上午。正午時分,時霽兒果然提着食盒來了,手腳利落地佈菜盛飯,服侍他用膳。

耿照頗不習慣,見桌案上四菜一湯、有有魚,咋舌道:“這麼多菜,我一個人怎麼吃得完?你也一起來吃罷。”時霽兒圓睜杏眼,嬌嗔道:“那怎麼行!沒規矩。”身旁緊挨着一名嬌俏可人的妙齡少女,一雙妙目盯着自己吃飯,耿照渾身都不對勁。想了一想,將大半碗飯倒入湯碗裏,用調羹往盤中各舀一匙菜摻和,卻把剩下的小半碗飯及乾淨的牙箸都留給了時霽兒。他拉過一張鼓腹圓凳,將凳面拂拭乾淨,笑道:“你也一塊兒吃罷!我吃這碗就好。”端起湯碗攪和飯菜,稀哩呼嚕的吃了起來。時霽兒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了半天,忍不住噗哧一笑,掩口坐了下來:“你這人,怎麼這麼有趣!”耿照笑道:“從前在鑄煉房,大夥兒都是這樣吃的。乾飯難以嚥,吃不快,拌了菜湯能多吃幾碗。”時霽兒笑得直打跌,掩嘴道:“哎喲,又不是喂牛,吃這麼快做甚?”

“幾十個人吃一鍋飯,慢些便搶不到啦。”時霽兒托腮看他扒飯,轉眼便將見底,輕輕嘆了口氣,舉箸往他碗裏夾了幾筷菜餚,眯眼笑道:“那你吃慢些,我可搶不過你。”一邊替他添菜,自己也小口小口吃了起來,模樣倒像個老氣橫秋的小姐姐。

“霽兒,你不用服侍二總管吃飯麼?”耿照突然問。時霽兒嘆了口氣。

“二總管正忙着,沒空吃飯,在給四大劍門寫信呢。你在不覺雲上樓大大面,只怕鎮東將軍府一逮到機會,便要生事。二總管説:“亡羊補牢,時猶未晚。”不先給四大劍門一個説法兒,到時腹背受敵,可就大大不妙。”耿照心中歉疚,默默放下碗匙,食慾頓消。

時霽兒陪他坐了會兒,才收拾碗筷離開。往後三,時霽兒按時送來三餐,陪他同吃。耿照下午睡得飽足,夜裏便隨胡彥之尋僻靜處練那“無雙快斬”一練就是一整夜。

無招無式的無雙快斬固然是奇,胡彥之的教法更是奇中之奇,沒有廢話、不費時間,直接從對打中鍛鍊技巧。

到了第三天清晨,兩人捨去鋼刀,改以大的硬木過招。

“你的攻擊我已經擋不住啦。”老胡一抹額汗,笑容既豪邁又滿足:“我沒把握在全力施為之時,能夠不傷到你。改用木頭還是周全些。”耿照神大振,哥兒倆又練了一個多時辰方才停手,各自回屋歇息。他在屋裏呆坐了三天,既等不到橫疏影召見,又不敢到處亂跑,越等越是心浮氣躁,暗自焦慮:“那晚二總管不讓我説話,這幾天又悄無聲息,莫非是真惱了我?”

大家正在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