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3章似是哅骨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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動聽的嗓音響徹谷內,別有一番神。耿照不好名利,卻也不得不承認,這種一呼百諾的場面委實令人頭皮發麻,聽上十幾一一十年,終
被卑躬屈膝之人奉承,難保不會飄飄
仙,真當自己是什麼天星轉世、超凡入聖。
幸階下老胡環臂盤腿,毫無芥蒂地視他,帶笑的眼睛令耿照心頭一暖,明白無論貧富貴賤,這人是真心相信自己,不會變成“耿照”以外的任何人。
這純粹的信任無法辜負,宛若明燈,在黑暗中足以照亮去路,得保不失。遠處,染紅霞並未俯身行禮,扭捏地想要躲避他的目光,又狠不下這個心。
耿照覺得她實在是可愛極了,直勾勾地望着,回以一個愛憐橫溢的笑容。高眺的女郎呆怔片刻,彤雲浮上雪靨,抿忍着笑意,整個人頓時亮了起來,説不出的明豔動人。
“諸位免禮。”他思考了一下,又道:“今後稱盟主即可。‘龍主’二字,不宜輕易提起。”符赤錦起身的速度較旁人稍快,兩人目光會,寶寶錦兒美眸
轉,只對他輕輕頷首。
耿照心領神會,剎那間彷彿説過千言萬語。他定了定神。得明快地解決眼前的麻煩不可。七玄同盟毫無基礎,説穿了。
不過是鬼先生攪亂一池水,爛攤上的眾人不得不聚在一塊,説散便散,別無羈糜。反臉時倒打一耙,也非不可預料之事,而他的決斷,正是決定同盟能否繼續走下去的關鍵。
“這位胡大爺乃是我的結義兄長。”耿照指着胡彥之。老胡冷不防被點了名,趕緊燦笑揮手,一臉作死。
“他的人品眼光,我敢擔保。諸位興許不知,為阻狐異門胤鏗陰謀,胡大爺單人孤劍,多番與金環谷之人血戰,斬殺對手無數,料想沒有偏袒的必要。”金環谷眾人便未在掛川寺附近的大雜院,領教過胡大爺的手段,也當在棄兒嶺給殺得膽寒,聽耿照一説,不由點頭,不少人心有餘悸,全寫在臉上,教天羅香弟子看在眼裏。
“老胡,現場這些俘虜中,有沒有你能擔保的?”耿照正道:“你我雖是金蘭之
,保人可不能沒有理由。你若説服不了我,也只能對你不住。”胡彥之雖摸不準他打什麼主意,畢竟對他深信不疑,料想耿照正直善良,非殘忍嗜殺、輕易妥協之輩,當以保住最多人的
命為念,讓紫靈眼扶起,規規矩矩逛了一圈,仔細端詳各個俘虜的面孔,沉
片刻,才道:“金環谷之人。
其實我也只認得幾個,除陳三五,便只有雲總鏢頭。我是從打架裏認識這人的,於生死之際都不行鄙事,確是光明磊落,我能信得過。方才這位天羅香的姑娘也説了,雲總鏢頭不欺暗室,還救了她的命。我願替他作保。”衝其他委頓在地的俘虜一拱手,歉然道:“諸位抱歉了。我雖也想救大夥兒的命,無奈未曾論
,不好欺瞞兄弟。”裏頭還能動的,都對他點了點頭,還有抱拳拱手的。其中一人起身道:“胡爺,小人在棄兒嶺砍過你一刀,沒想臨危之際,卻是你
身來救,慚愧得緊。
我譚大彪不是什麼好鳥,殺人放火都沒少幹,可砍恩公忒不光彩的事,不想帶到陰司去。還不了一刀,便還一臂。”喀喇一響,自折了右腕骨,本已灰敗的面更加難看,卻沒吭一聲,顫巍巍坐下,低頭不語。眾人盡皆動容。這一頭孟庭殊望着階台上的少年,不覺有些
惘。這人…不是幼玉私藏的貂豬麼?怎地一下是什麼鎮東將軍的帶刀典衞,這會兒又成天命龍主了?餘光瞥向不遠處的盈幼玉,見她
緻俏麗的琥珀
小臉帶着三分
惘、三分痴望,怔怔瞧着那人,目無餘子。
而自認聰明、削尖了腦袋到處鑽的鬱小娥,則一直維持着目瞪口呆的蠢樣,引人發噱。要是夏星陳那傻丫頭還在,該是心蕩漾,妄想
個龍主嬪妃來做做,還是回味着貂豬的
長滾燙,不小心就説溜了嘴…物是人非的寂寥,忽然籠罩了她。花樣年華的少女。
終於明白紅顏白骨、滄海桑田,可能僅僅是喟嘆,無法回頭再看,只想牢牢抓住當下看得見的、在身邊的那個人。
她定了定神,朗聲道:“啓稟盟主,我願為雲總鏢頭作證,他在谷中不曾欺凌過任何一名女子,連我的一指頭都沒碰過。除了喝酒,他什麼也不做。”不去看周圍同門的眼神,背脊
得直直的。耿照點點頭。
“我接受一一位的擔保。雲總鏢頭,請站到一旁去,此地暫時沒你的事了。”雲接峯置若罔聞,低頭盤坐,彷彿連抬頭看一眼都懶得。天羅香弟子中有人不滿他藐視盟主,惟姥姥坐鎮,無人敢喧譁鼓譟,對雲接峯怒目而視,也有瞪孟庭殊的。
胡彥之不能拆兄弟的台,扶着紫靈眼起身,低道:“…走罷。你家盟主自有區處。”卻是對孟庭殊所説。身着淡紫衫子的少女抿着,倔強搖頭,高傲地坐在雲接峯身畔,儘管後者彷佛當她並不存在。
而眾多同門投來的鄙夷眼光,連胡彥之都替她不忍。眼見孟庭殊勸不動,老胡只能暗歎一口氣,離開場子。卻聽紫靈眼不愠不火,細聲淡道:“她那樣好的。”老胡無奈苦笑:“好撞牆麼?木腦一塊。”紫靈眼認真想了很久,久到胡彥之覺得這個話題早該過了,才微歪着頭,輕道:“是好避雨罷?她找到了她的潘頭,現在,自己也想替他遮風避雨。”老胡默然良久,悄悄轉頭看她,紫靈眼沒事人兒似的,逕望向場中。
耿照望着地上的俘虜,大聲道:“我不問你們殺人與否,戰陣拚搏,難免會有死傷,但凌辱我天羅香弟子者,須得懲罰,我希望諸位誠實回答。未曾辱過谷中女子、施以暴行的,請站起來。”俘虜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半晌,約莫有四分之三起身。金環谷階級分明,敢明着佔天羅香女弟子便宜的,多半是最高階的錦帶,這些人就算沒死於棄兒嶺陳三五的沉水古刃之下,昨兒夜裏也被羣姝殺得差不多了。
會把刀一扔、乾脆投降的,其實是微不足道的無名小卒,形勢當盛時,也輪不到他們喝辣吃香。
一名天羅香弟子越眾而出,指着其中一人,尖叫道:“無恥賊!你…你敢説謊!那晚分明是你…我殺了你!我殺了你!”甩開周圍的人羣,發瘋似的撲上前去,雖是一跛一跛,速度卻快得出奇。
耿照身形微動,倏地出現在兩人間,右臂一轉,那名女弟子忽覺腳下騰空,像是踩着的實地變成了軟綿綿的雲朵,一時難以借力,倒退了兩步,被搶上來的同伴攙住。
他左掌一按俘虜的肩頭,那人頓時動彈不得。
“他身上有甚可供辨認的特徵?”耿照轉頭問。
“…我做鬼也不會忘記!”女弟子悲憤叫道:“這畜生右大腿內側有塊胎記,是紅的三叉火焰形狀,約莫銅錢大小…在那骯髒物事之上,還有顆瘡疣!”耿照一揚手,那人褲
迸裂“唰!”下身
,果然分毫不差。耿照眸光倏冷,憤怒無聲燃燒。
“你有什麼話説?”那人嚇得魂飛魄散,顫聲道:“盟、盟主饒…小人再也不敢…”眾人沒見耿照如何出手“砰”的一響,俘虜騰空飛起,摔至兩丈開外,落地時更不彈動,像塊軟爛的浸水年糕,膛塌陷,仍不住起伏,隱約見得左側心臟輪廓,枰評鼓動,似是
骨糜碎,模樣極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