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1章留下數血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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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是寶寶錦兒看不過,悄悄擰了他大腿一把,漢子才以指尖搔搔頭,差點給爪子劃傷臉面,訥訥閉口。

少丟人啦,你那是什麼德!符赤錦狠狠瞪他一眼,幸好鬼先生自顧無暇,不致看出破錠。忽聽蠶娘笑道:“我放過那小子,滿殿丫頭裏,就屬你最不生氣。他可是挾持了你的小師父,令她多受苦楚的罪魁禍首唷。”符赤錦料她早在暗處窺視多時,並不意外,淡然道:“前輩若能出手,早動手啦。我料必有不能料理那廝的苦衷,説要殺他或廢去武功,不過威嚇罷了,可惜教他看破了手腳。”蠶娘聽得歡悦,連連點頭。

“眞是聰明的丫頭!難得又有兩隻好枕頭…”符赤錦不明所以,忽覺一陣惡寒,本能雙手搗,雪酥酥的脯之上泛起連片嬌悚,卻連她自己也不知為何。廣場中央,雪豔青手持做為“虛危之矛”核心的烏沉黑槍,一指鬼先生,揚聲道:“你把我的金甲藏到哪兒去了?快出來!”鬼先生可憐兮兮地抬起視線,眼中白多於黑,瑟縮道:“我若出,門主能否饒我一命?”雪豔青還眞沒想過答案,陡被問得一怔,頓時猶豫起來。卻聽鬼先生哈哈大笑道:“門主,”勝者為王“是需要練習的,若無足夠的準備,很多時候勝者未必成王,其姿態之狼狽,有時往往比敗寇要難看得多。”他説這話時,面上的蒼白尙未全褪,發末額鬢兀自掛着汗珠,模樣簡直毫無説服力,但不知為何,眾人卻不住替他身前持槍斜指的雪豔青擔心起來,彷佛此話既出,突來一記反敗為勝的殺手鐧也不奇怪。

唯一不為所動的,大概只有雪豔青本人了。她微搜着眉,似乎正在嘴嚼這番話的意涵,並不當它是對手嘲諷擾亂的某種説帖。

“按照大會進行的慣例,”鬼先生劍眉一挑,笑得氣,光以間答的主導權來看,已是反客為主,武力、身體狀況盡落下風的,反倒穩穩着節奏。

“門主既已親來,輪到在下發問啦!天羅香一脈,是支持七玄同盟呢,還是反對?”這點她倒是不曾猶豫。

“天羅香反對同盟。”雪豔青牢牢盯着他的眼睛,決心既平靜又堅定,毫無動搖。鬼先生似不意外,點頭道:“既然如此,門主就得面對規勸之人了。留神!”語聲方落,驀地一團烏影自天羅香羣姝之後躍出,挾着驚人的斬擊力道從天而降,勁風呼嘯,勢若開山。尙看不清持兵之人的形影,石柱般的巨刃已映滿祖愕然仰視的眼瞳!────萬劫。是妖刀萬劫!

***先前浮舟之中,媚兒與染紅霞對戰時,萬劫已遭降魔青鋼劍削去大半,山岩般嶙峋的刃部僅餘四尺上下,但寬仍近尺半,比磚頭更厚的刃身居高臨下一砍,其勢驚人,絲毫不遜於完整時。

縱以雪豔青膂力之強,亦不敢正攖其鋒,高眺的身子側向一撲,撐地如魚躍“轟”的一聲巨響。

原本所在處留下個七八尺方圓的大坑,鋪石碎裂,礫土揚,漫天塵沙之間,只見一雙亮如獸的鋭目撕裂灰幕,透出噬血的渴望,持刀之人身形嬌小,紗錦錯的衣裳與獰惡的妖刀全對不起來,竟是一名少女。

雪豔青首當其衝,完全可以受到對手的殺氣,惡佛若是發狂的巨靈神,漫無目的、隨手毀去所經道路上的一切,少女便是小而致命的食獸,心念一專,只想將眼前的目標開膛破肚,攫出肝腸────肩寬腿長的白皙麗人並不理會簌簌而落的粉塵,雙手持槍,擺出接敵的架式,霎時間如淵淳嶽峙,凝肅之勢宛若陡峯自平地拔起,轟隆隆地扶搖直上,以沉默迫人的陰影俯視敵手,止住了獵食者的進一步行動。染紅霞見來人身形眼,尤其躍下之際,半空中向上拋聳、幾乎甩出兜緣的那雙雪白瓜,心中一陣不祥,趕緊揮開落塵,赫見手持妖刀萬劫之人,一身鵝黃衫子、嬌俏可喜的圓臉蛋,卻不是黃邀是誰?

安排黃纓混進天羅香的入殿隊伍之中,本是耿照的意思,但此舉非教小黃纓涉險,反是讓她把握機會身。

這支隊伍連同刀棺,被安排在冷爐谷外最近的一處渡頭,以接應祖的座船。之所以帶上這許多人,正是“藏葉於林”之意,按耿照所想,隊伍一出得冷爐谷,黃纓就該鑽空子離開,眾人也好免去後顧之憂。

豈料黃纓忒講義氣,不願拋下他和紅姐不顧,磨磨蹭蹭,始終不曾走遠,在附近的林子裏,恰恰遇上聯袂返回的染紅霞與媚兒。二姝在河上浮舟狠打一陣,時間不長,戰況卻十分烈“鬼王”也好、“玉面蟠祖”也罷,發麪上的偽裝可説是完蛋大吉,一對花朵兒似的妙齡女郎便至谷外,卻不好再自稱是陰宿冥或雪豔青。

此際遇着小黃纓,看她變戲法兒似的,從身後亮出一隻首飾盒般的小巧箱子,打開一瞧,第一層全是脂粉冰片之類的妝容道具,直是天降救星────還好染紅霞並未打開第二層,否則將發現底下都是金絲玉鐲珍珠耳墜之類,黃纓月來在谷中捜颳了不少,既要離開,自不會空手而出。

染紅霞不通妝發,非但幫不上忙,連自理都有困難。媚兒隨身雖有應急用的油彩小匣,但匣鏡極小,黑夜林中就着月光補繪,想快也快不了。

她本是心急火燎的子,煩躁之下益發不順,差點摔了彩匣。幸虧有黃纓幫手,雙姝總算草草補就,及時趕上會合的時辰。

這麼一來,想趕也趕不走她了。黃纓堅持同耿照一齊出谷的心意,染紅霞亦能體會,況且入殿之後,若面上偽裝還須修補,無有阿纓,怕得勞煩養尊處優慣了的蚳狩雲親自動手…

怎麼想都少不了她,只得同意下來。媚兒初見她時,染紅霞只説“是我師妹”看着圓臉少女武功平平、內力淺薄的模樣,她心底雖有幾分疑惑,畢竟不成威脅,並未多加留意。

況且黃纓化起妝來確是一把好手,動作又極利落,一臉的聰明相,媚兒都差點開口問她“有沒興趣跟我回南陵”肯定比待在東海的尼姑庵裏好。

萬料不到她凌空一擊,竟也有如許威能,破壞力之強,決計不在發狂的惡佛之下,不咋舌:“怎地水月停軒門下,都是這等扎手的貨?”忽聽少女一聲尖嘯,打破沉默對峙,紗裙飄轉、細腿錯,舞動石刀如轉子陀螺,呼嘯着朝雪豔青飛甩而去!

這一下刀隨身轉,巧妙利用石刀之沉,以倍數於少女所應有的速度急旋揮至,雪豔青若要以槍硬格,只怕未展其長,已被得短兵相接,將陷入最不利的情況。

玉面祖畢竟身經百戰,於戰鬥一項,淬鍊出過人的直覺,及時鬆開架勢,向後一仰,藉槍尖一頓地,又硬生生撐開近三尺,斜過酥前的槍桿仍被石刀側緣一帶“鏗”的一聲,險將雪豔青掀翻跟頭,所幸她膂力甚強,重心又抓得極穩,一個鯉魚打站穩身,刀勁透槍貫臂,震得她虎口劇痛,暗忖:“…好橫的刀!”不教對手佔據主動,掄槍一摔,震波裂如龍迤,一路蜿蜒,四分五裂的鋪石次第掀飛,潑剌剌地卷向持刀的少女!

黃纓適才斜斬落地,便即不動,直到雪豔青擺出接敵態勢,才像嗅着了血腥味的鯊魚,閃電出手。橫刀斬出之後,倏又怔於原地,彷佛扯線傀儡般,非要敵人出手牽引,方有反應,以致雪豔青這悍猛無倫的“地字訣”一發。

直到氣勁近身少女才回過神似的,橫過巨大的刀板一遮身前,勁力轟得石刀兩側礫碎揚,暴雨般刮過少女的衣發頭面,留下數道血痕,少女卻恍若不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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