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4章傾舉國之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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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照知她扯到荊陌身上,攪得自己心猿意馬,刻意不去想那豐滴、充滿危險氣息,又隱帶一絲處子青澀的嬌美體,直指問題核心。

“你同她們換了什麼?”明棧雪出一絲賞,斂眸輕笑。

“我殺姥姥之時,她們不能出手。”

“為什麼?”耿照忍不住問。

“天羅香與你有什麼深仇,定要殘害忒多無辜之人,造下這等殺孽?明姑娘,俗話説:‘冤有頭,債有主。’你滅去的那些個分舵裏,並不是人人都與你有隙,我實不明白,為何非如此不可?”

“我以為你現下該明白了。”朋棧雪淡笑,眸底卻無笑意。

“你要殺鬼先生報仇,對罷?還是這回鹹魚翻身,殺他個措手不及之後,你仍打算以德報怨,再給他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耿照不知她為何轉移話題,眸光倏冷,沉道:“我料此人,難以改過。”

“那麼擋在他前頭的那些人,你待怎的?説道理動他們?下跪哭求,希望他們理解你的沉冤與苦痛?”明棧雪淡然道:“這要是有用,還要武功做甚!”耿照啞口無言。明棧雪也不他太甚,輕嘆了口氣,展顏笑道:“我本來想説:‘你説話和姥姥越來越像了。’但這只是佔佔嘴上便宜罷了,她並不在乎這些枝微末節,而你本就是這樣的人,從來都沒變過。姥姥沒告訴過你,我反出師門之因由?”耿照搖頭。

“好心計。”她抿嘴一笑,卻不像是反諷譏嘲,是眞有些欣賞的意思。

“説清楚了,反而失去遐想,不如放你自行揣摩,想得越多,信賴越薄,總之於她並沒有壞處。”

“或許她只是想讓你自己説。”

“或許她從頭到尾,都沒想明白過為什麼。”明棧雪説得淺淡,卻令少年聞言一震。明姑娘並不經常顯心思。她的聰慧,足夠她時時刻刻架構起一座厚實堅固的城壘,將自己和外界隔絕起來,罕有人能意識到那只是假象。

她甚至能從築壘上得到樂趣。姥姥識得她時,明棧雪的堡壘或許尙未竣役ii當時她甚至不叫這個名字…

但大匠絕非橫空出世、生生從石縫裏蹦將出來,必已顯其過人資賦。也許,姥姥只是察覺她的危險,並不眞正瞭解她。明棧雪嫵媚一笑,試圖和緩氣氛。

“姥姥到底都跟你説了些什麼啊。”

“她説你叫蘅兒。”耿照笑道,驀地渾身一繃,一抹凝鋭殺氣乍現倏隱,見她肩臂放鬆,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以明棧雪的修為,若要殺人,能做到殺招着體的瞬間,殺氣才不得不顯。氣機如此失控外放,自兩人相識以來卻是頭一遭。

“好心計。”她眯眼含笑,笑意卻冷,頗有幾分恨烈切齒。

“只是她低估了我對…低估了我的心思和修養。

這是她除掉你的方法,知道麼?或許後來發覺了你的重要,只是還來不及提醒你,也可能沒料到我們忒快便又相見。”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個字、一個字地説。

“永遠,別再提那個名字。我滅掉的頭一個天羅香分舵,只因舵主是我昔的天宮同儕,她喊了那可憎之名,我沒忍住。一開始我並不想殺她的,但也沒什麼好後悔的了。”耿照渾身發冷。這是他頭一回,覺得這裏是另一個世界,她們的仇怨、心思,種種糾結計較,是那樣的濕冷黏滑,掩着蘭腐似的腥甜血膩,越瑰麗處越髒污,惡意無心得像是風撲蝶,水濯浴,不需要什麼大是大非,野心雄圖。

姥姥怎麼會對他説呢?説了,他也不能懂啊!無論他武功多髙、際遇多奇,身上藏有多重要的秘密,擁有多麼驚人的價値,在這些女子眼中,他簡單得像是一方石磚,一眼就看完了,永遠無法走進她們殘忍而歡快的小世界。

妄想拯救明姑娘,乃至拯救天羅香的自己,未免也太不自量力。幽暗的浴房陷入長長的靜默,只餘水喉滴漏,恍若雨階。也不知過了多久,終究是明姑娘打破了沉默。

“如果你還想知道的話,我會告訴你,為什麼我要破門出教,還有親手殺死養我育我,在姥姥和其他人眼中,恐怕是世上最疼愛我的那個人。”她一笑,滿室陰霾如風吹散,霧消溶,令人神一振。

“但換條件是:你得讓我知道,你是怎麼好的ii從走一趟望天葬開始,如何?”第一百七八折子、何易我,倒戈以盟龍皇祭殿之內,半圓廣場四周的望台上一片通明…

即使那嵌於地面、水似的青焰光源誰也叫不出名堂i埋設巧妙的通風隱道,使得偌大的空間裏,始終迴盪着若有似無的嗚風嘯,雖不擾人,卻無法當作不存在,彷佛因着這樣,加倍凸顯出山腹裏的廣袤與靜謐。現場沒有人開口説話。這些慣見風的七玄首腦們,在如此壯觀緻、遠遠超出想象疆界的神奇造物之前,一下都失去了言語的能力,一如初臨時的蛾狩雲。

便是當中最聒噪、最不安分的狼首聶冥途,在宛若羣星墜的石英圓穹之下,也突然肅穆起來,眯着眼睛四處打量,顯出罕見的深沉寂靜。為了引導眾人來此間,鬼先生命“秘閣”連夜趕工,由最近的玄字部道搭建一條封閉隱道,直抵祭殿山門,以掩蓋“於冷爐谷之內”的現實。

負責帶路的玄字部引路使荊陌,同時也是黑蜘蛛對外的窗口,十分稱職地行於幽影中,幾乎融入山壁,其出類拔萃的匿蹤本領,無疑抬高了鬼先生的身價籌碼,這段路他實走得躊躇滿志,如在雲端。

黑蜘蛛似乎不被允許接近龍皇祭殿,荊陌那裹在貼身的夜行衣中,豐滿豔、玲瓏浮凸的背影,行至山門前便即消失。

讓她們有些忌憚、乃至畏懼的物事也好,鬼先生心想。他對這樣的現狀非常滿意。為除眾人疑心,鬼先生率先走下長長的坡道,將他們帶進為世所遺的古老空間裏。緊跟在後的,是以蚍狩云為首的天羅香一行,身段高眺的“雪豔青”僅比長老稍慢些,在她後頭除了抬着萬劫刀棺的八名侍女,還有一人為她持杖,兩人負責曳地的披風,排場極大。

其餘各門,皆無這般作派,僅只首腦代表參加。媚兒暗叫可惜:“早知紙狩雲那老虔婆臉皮忒厚,連拉裙子的都敢帶進來,我也該幾十個鬼卒傍身,一會兒殺將起來,橫豎派得上用場。”她一向護短,既已同染紅霞結盟,再看不過眼,罵的也是旁人。紙狩雲率隊走到望台底層,卻未繼續下行,而是在望台上,找尋有利的位置落腳,居高臨下,俯視中央的半圓廣場。

漱玉節遲疑片刻,也跟着佔據望台另一側,餘人無不依樣畫萌蘆,有的甚至走回i一、三層去,且看胤家小子玩什麼花樣。這正是鬼先生要的效果。他獨自一人,緩緩穿過遍鋪石板的廣場,走上廣場底部的巨型方塔,駐足於置有七具白玉刀座的第一層上,霍然轉身,一1掃過遠方眾人,提氣朗聲:“如諸位所見,於數千年前的古紀時代,龍皇與鱗族的菁英們,便在此處議天下事,宰制東洲大地,令諸部族俯首帖耳,令出即行。

這裏的建築,便以今東洲最最頂尖的工匠技藝,傾舉國之力,怕也難以完成…如此造化,唯有吾祖!”縱使他的語氣、肢體再浮誇上一百倍,在如此恢弘巨構之前,也只是增加説服力而已。

眾人環視巨大的山腹空間,看着足畔不可思議的青焰燈,中止不住澎湃血熱,彷佛體內所的非凡血裔,從這一刻起再也不是自自欺,而是鐵一般的事實。

“正當其時,龍皇便坐在那兒,俯瞰東洲萬民。”他舉起右手,指着身後的祭壇最頂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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