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定定望向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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銅蛛正中有道細細溝槽貫穿而過,似乎夾着刀板一類的物事,形似刀柄的部位佈滿棘刺,遠望猶如半條蟹足,十分猙獰。
獨孤天威居高臨下一端詳,氣得哇哇大叫:“他媽的,嶽宸風!你們鎮東將軍府吃飽了撐着,竟送老子一口鍘刀!好歹也送個什麼虎頭鍘、龍頭鍘,這玩意兒龜頭龜腦的算什麼?”嶽宸風冷笑:“這不是我鎮東將軍府的東西。究竟是哪個魚目混珠,尚在未定之天!”遲鳳鈞眼見場面要僵,忙對負責扛箱的公人們一揮手:“來人,把那東西抬下去!”兩名沒被阿傻摔暈的壯差役齊聲答應,三步並兩步奔上
台,一人在前、一人在後“嘿喲”一聲,合力將鬥磨似的銅蛛抬高--忽聽“喀啦”一聲輕響,那如蟹腳般佈滿鋭刺的鍘刀刀柄陡然彈起,猛將前頭那人的下巴打碎,勁道之強,那名漢子自鼻樑骨以下的大半張臉倏地不見,只餘一個血淋淋的黑窟窿,猶如捏碎的胡桃殼兒。
銅蛛頓失支撐,前半截盛着屍體轟然墜地,彈起的刀板餘勢不停“唰”地將後頭之人當剖開,鋒刃入
斷骨無比
利,如分厚紙,聲音説不出的好聽。那人從左邊鎖骨開到右肋,活活被劈成兩丬,連喊叫也不及,雙手一鬆“碰!”銅蛛重又落下,八隻黃銅巨足穿破樓板,猛然鎖起!兩具屍首一前一後,趴在銅蛛之上,一人只剩半顆腦袋,窟窿中兀自骨碌碌地冒着血,一人給片成了兩丬,恰好順着蛛身上的細細血槽滑向兩邊。
被劈開的斷口鋭利平滑,便以墨斗刀鋸細分割,也難如此齊整。若非
下相連,簡直就是分跨銅台的兩件東西,風馬牛不相及。
彈起的刀板打擺子似的前後搖動,越來越慢、越來越慢,最後“咿--”的一聲刺耳鋭響,斜斜靜止不動,棘刺橫生的刀柄上黏滿血,紅漿緩緩淌下,利棘間還卡着一枚焦黃
的小顆骨粒,似是斷牙。
這一柄無主之刀,輕而易舉便奪走了兩條人命。滿座多是高手,然而機關發動的一瞬間,竟無一人來得及出手,十幾隻眼瞪得斗大,一時俱都無語。雲錦姬等全嚇傻了,半晌才“惡”的一聲,伏地大嘔起來。
有的牙關一咬,當場昏死過去,也有手腳發軟、趴在一旁簌簌發抖的。黃纓嚇得面無人:“這…這是什麼怪物?怎麼…”忽然閉口不語。染紅霞亦自心驚,以為她厥了過去,忙舒玉臂將她環起,卻見黃纓抱頭顫抖,呆滯的目光投向虛空處,恍若着魔。獨孤天威又驚又怒:“這…這鍘刀會殺人!是…是誰
來的鬼東西?”省起自己乃一城之主,膽氣略壯,才覺那物事看來不再像一座銅鍘,而是猙獰的銅蛛背頂
着一把刀。
刀柄上猶帶鮮血,參差戟出的鋭利棘刺張牙舞爪,似是挑釁着持握者的決心。嶽宸風只當他是作戲,冷哼一聲:“鎮東將軍府內,斷無這等魑魅魍魎!城主蒐集天下奇珍,人所皆知,莫不是藏寶太多,忘了有這一件!”獨孤天威怒道:“放你的狗!誰倒了八輩子的楣,才蒐集這等骯髒兇器!閉上你的鳥…”靈光一閃,轉頭大叫:“阿傻!這是你説的那柄魔刀麼?”阿傻木然昂首,一步一步走上台階。
耿照神識未復、朦朧恍惚之間,本能地伸手去拉,卻只攫住半幅衣袖,心中湧起一陣不祥,低聲道:“別…別去。”阿傻也未甩,徑自登上
台,袖布便從指縫間
滑而去。耿照勉強追上兩階,
中煩惡益盛,倚着階欄委頓倒地,面
越來越白。
阿傻上了台,緩緩走到銅蛛之前,默然不動。嶽宸風望着那佈滿鋭利棘刺、鮮血淋漓的鍘刀握柄,不覺冷笑:“就算真能教你
出一把刀來,卻有誰人堪握?還未殺敵,手掌已被尖刺貫穿…世間,哪有這樣的刀?”雙手負後,昂然道:“白
影城中多有利器,你--”話未説完,阿傻低吼一聲,倏地伸出右手握住刀柄,鮮血鼓溢而出,染紅了纏裹的布條!
他枯瘦的右臂肌扭曲起來,一條墨線似的氤氲黑氣透出肌膚,沿着血脈青筋一路往上爬,阿傻痛苦地吼叫着“錚”的一聲
越龍
,竟將刀板從銅蛛上拔出來,
光一閃,霍地撲向嶽宸風!
這一下快得眼難辨,眾人回過神時,只見嶽宸風渾身裹在一團銀光裏,雙手仍背在身後,卻非有意託大。
而是匹練似的刀光緊緊黏纏,繞着他周身疾走,每一刀都是貼摩發、更無一分餘裕。阿傻人隨刀走,漸漸失去形影,瘦弱的身形化為一抹如翳灰影,混着雪灩灩的刀光盤旋飛繞,其中裹了個不住前俯後仰、卻無法勻出雙手的嶽宸風,無數斷
殘布颼颼而出,被刀風帶得旋繞不去,舞成一個巨大的圓!
這場面煞是好看,在場卻無一人能喝采,所有的目光像被住了似的,唯恐稍一瞬目,再睜眼時嶽宸風已被利刃斷頭,便如銅蛛上那兩具屍身一般。胡彥之掌裏捏了把汗,心中忍不住讚歎:“好一個“八荒刀銘”嶽宸風!換了是我,決計撐不了這麼久…這個阿傻,用的到底是什麼武功?”正想探身細看,餘光忽見一個黑黝黝的胖大身影一動,卻是替嶽宸風背刀的崑崙奴。胡彥之衣下飛出一腿,蹴得几案“唰!”一聲平平滑開丈餘,恰恰抵着崑崙奴的小腿脛骨。
他將酒壺、食皿都抄在手裏,隨手放在黃纓几上,衝着胖大黑奴笑道:“欸!江湖規矩,一個打一個。要是人多欺負人少,人家滿城鐵衞一擁而上,還不剁了你這頭黑豬?”那崑崙奴正是嶽宸風隨身二奴之一的殺奴。所謂“崑崙奴”是指海外的伊沙陀羅、蘇達梨舍那等國度的子民,天生肌膚黝黑,直如鍋底,兼有厚
、塌鼻等特徵,男女皆然。
古人不知伊沙陀羅國等地,以為是由海外的崑崙仙鄉而來,又因黑膚之民極是刻苦耐勞,便於驅役,故爾得名。
殺奴瞥他一眼,也不搭腔。胡彥之料想他不通央土官話,多言無益,往前踏了一步,兩手十指折得喀啦作響,指了指刀匣,又做了個止的手勢,眥目狠笑:“咱們東勝洲的規矩,下場就得打架。你若要打,老子陪你玩兩招。”殺奴無動於衷,徑將背後的刀匣解下,作勢
往場中擲去。胡彥之笑道:“好個不通人話的畜生!”又是一腿飛出,身旁另一張空幾凌空越過,殺奴隨手一揮,小几卻忽然墜下,穩穩落在先前那張几案上頭,猶如迭羅漢一般。
殺奴皺了皺眉,正要閃過桌案迭成的路障,忽見胡彥之一腳踩住黃纓的小几,笑道:“還來?這回杯盤碗筷齊至,湯湯水水的,包管你沒這麼好過。”殺奴遂不再動作,水銀般的兩丸鋭目被黝黑油亮的肌膚一襯,更顯陰沉,定定望向場中,面十分冷漠。
場內鬥片刻未停,阿傻的動作越來越快,嶽宸風仍無餘裕使開雙手,每一刀都差一點點便要破體入
、血濺當場。
黏纏之,已無絲毫間隙。橫疏影心急如焚,須知嶽宸風雖無功名在身,卻是鎮東將軍府的幕僚兼特使,今
若有什麼差池,恰恰便落了慕容柔的口實。
鎮東將軍未必不心疼這位威震東海的武膽,但比起區區一人之生死傷亡,慕容柔毋寧更想要一個能名正言順對付影城的理由。
“胡大俠、染家妹子!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她倚着染紅霞湊近身去,漾開一抹混合了梅幽甜的馥郁温息,低聲輕道:“若然傷了嶽老師,該怎生是好?你們二位武功高強,能不能想想辦法,解了他二人之鬥?”胡彥之搖了搖頭,染紅霞也面有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