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8章在求及時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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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有兩處明顯與記憶不同。‘雪豔青’臉上帶着一副蛛形半臉面罩,掩去上半部的秀顏。披着一襲猩紅襯裏的雪貂大氅,頸間綴了圈雪白的蓬鬆兔絨,以金鎖系之,似卻遮掩過於暴的戰甲,兩隻渾圓高聳的玉
卻將
甲高高撐起,大把雪
鼓出甲緣,想裝作視而不見都難,全身的甲冑只這處像硬生生小了一號,也不知底下墊了多少物事。
慣於腦後高高挽起馬尾的利落髮式也已不見,卻而代之的是放落烏溜如緞的秀髮,只在鬢邊簪了朵金絲掐成的羽片珠花,更無其他餘贅,既華麗又簡約,嫵媚中偏帶着大方貴氣,品味委實不壞…
至於雙手指甲均染鳳丹這樣的小地方,她就懶得算了。
“…虛榮!噁心!做作!”喬扮成陰司判官的紅髮女郎在心底詬罵,面上卻不好顯出來,咬牙道:“玉面蠨祖,這條船快沉啦。
船首破這麼大個,又燒將起來,只怕到不了路觀圓上的集合點,船上之人便已餵了魚蝦。
“今兒我也不來為難你,快快棄船逃生,從本王眼前滾蛋罷!忒識時務,我不會笑你夾着尾巴臨陣逃的。”玉面蠨祖一振雪白貂氅,站直了身子,單手叉
,俏生生立於以鐵索固定在甲板上的馬車之前,一身雪肌被烏沉沉的車廂一襯,更顯身段婀娜、玲瓏浮凸,當真是一把細圓蛇
,曲線緊緻,不似人間應有。
然而比之誘人,最攝注目的卻是她那雙渾圓結實,長的難以言喻的美腿,踏着近四寸的船形金屐,比例修長已極,穿透噼啪做聲的火光在她身上投下峯壑起伏的陰影,無論是氣勢或美麗,都壓的媚兒
不過氣來,痴痴地怔瞧了幾眼,忽生刑穢之赧,益發惱恨。…讓她消失在火海里罷。繪着猙獰花臉的地獄道之主一咬白牙,忽然笑起來,再被寬袍墊肩、濃墨油彩盡掩美貌的紅髮麗人心中,終於找到了平衡這股惱火與失落的
本之道。
“…本王改變注意啦!”她活動臂膀,提劍上前,狠笑道:“你還是留在這裏好了,同這艘破船一起沉入水底,爛成一堆白骨罷。萬劫留下!”殺意湧現,心神盪之下,一時竟忘了以內力壓抑喉音,這幾句卻是以原本的聲音説出,尖亢細薄,盡顯女子本相。一身金甲的雪膚麗人記不起是在哪兒聽過這個聲音,總之與眼前形容全然無法聯繫起來,卻非蛾眉微皺之故。
“你就為這種理由殺人?”一指遠方水面載浮載沉的税收殘屍,沉聲道:“那些連江湖人都不是,與你有何冤仇,僅能如此切菜砍瓜一般,隨手斬殺?”媚兒聽得一怔,尖聲厲笑:“你個腦子燒壞的子婊,説得什麼蠢話!那些個螻蟻廢物,殺便殺了,有甚好糾結的?你的那杆黃金杖呢?快亮出來,你可知本王殺人,還管待你是不是手無寸鐵!”惡念徒生,不待對手真亮出兵刃,起降魔青鋼劍和身撲去,身前一抹青芒倏化洪
,轟然而生,正是《役鬼令》的一式‘山河板蕩開玄冥’!
《役鬼令》神功並無常形,以鋒鋭無匹、蒸汽浩然的降魔青鋼劍施為,威力益發難當,便有金甲護身,玉面蠨祖亦未敢正纓其鋒,身形一轉、貂氅倏揚。
原本所在處的車廂便成替死鬼,青芒過後,如遭萬箭攢,遍體巢穿,旋即轟隆一響,半邊馬車僅餘車構,廂板化作一地木屑銅件,全然無法想象本來形狀。
媚兒這式用上了十成功力,得益於丹田裏的純陽丹,更因狂怒之故,上升到‘無心而動’的境界,超越了她現今對役鬼令神功的理解。極招一出,連自己都有些錯愕,復
驚喜:“這是小和尚留給我的…”眼前浮現那張稚氣未
的黝黑麪孔,
中劇痛如絞,霎時只覺世間無一物不可恨,心頭攸冷,一瞥滿地殘碎,才想起並非見得那口貯裝萬劫的木棺,不
一怔:“刀呢?”攸地車構轟倒,固定用的鐵索飛散開來,一抹金芒雪影峭立於煙雲間,身段出挑的玉面蠨祖單手提着長逾七尺的巨大石刃,便只這麼一攔,刀頭已雜碎厚厚的甲板,嵌入其中。
她提刀的一條藕臂肌團鼓束,卻絲毫不覺硬獰悍,修長的線條依舊潤滑如水,結合力量的美
益發動人心魄。
媚兒心頭微凜,並未想到要與妖刀對戰,然而中一股莫名悲痛湧起,狂氣發作,視世間諸物如寇仇,並不覺得有何不妥。
阿蘭山論法之後,她恍恍惚惚過了一陣,什麼捭闔縱橫、諸國同盟,什麼七玄聚會稱霸江湖…通通沒在心上,不吃不睡,連平素打罵侍女、拿諸小鬼出氣的習慣也提不起勁,幾乎失去了時。
孤竹國的臣子們擔心公主絕食而死,急如熱鍋上的螞蟻,偏偏她在時昏時醒間磐巖數,終於明白自己怎麼也死不了。因為小和尚留在她丹田裏的那個,頑強地支撐她的生命,放佛它自己也有生命似的。
“傻丫頭!活着,起碼還能想念。死後無知。就什麼也沒了呀。”那晚在恍惚間,她依稀聽得耳畔有人這麼説,摸着她火紅捲髮的手兒好小好涼,放佛幼時總不離身的布娃娃。
媚兒沒有嚎啕大哭的氣力,才明白自己虛弱到什麼程度,靜靜了整晚的淚。她很久、很久沒哭過了,師傅死時她都沒哭,那夜卻放佛
乾了一生的眼淚。
甦醒後她不僅不再拒食,反而冷靜的、無比沉着地往肚裏着食物,拼命攝取營養,如帶烈恨一般,無論‘鬼王’或‘伏象公主’的身份,都展現出前所未有的積極,猛進到令羣臣憂心的地步。今夜也是。要奪萬劫,便直接伏下鬼卒…大部分是她安排在王宮衞隊裏的
鋭…以高效的圍殺殺之,不講黑道規矩,管它曲直道義。
她認為只有這樣,才能算活着,以時時刻刻湧現、卻仍經常猝不及防地刺傷她的痛楚。妖刀是麼?那就來啊!降魔劍一橫,重新擺出接敵的架勢,運功凝神,切齒狠笑。
“來啊,那妖刀很好,你也很好,船沉了也好。”即使掩蓋周身的女特徽,能死的話,那更好了。***兩人縱身躍下熊熊燃燒的江船,於岸邊林地間對峙着。雪子婊的膂力馳名天下,壓盡世間男兒,媚兒毫不懷疑她能掄使這柄足有八尺長、石柱一般的巨刃。
以萬劫之沉,再加上雪子婊的怪力橫掃而來,縱是降魔青鋼劍,也可能在對擊間輕易毀損。媚兒不待對手提起石刃,踩着官靴大步星,倏地欺入刀圍內,一劍刺向“玉面蠨祖”心口!
這下並未用上役鬼令,甚至無有招式,一心取快,殺她個措手不及。修長健美的金甲麗人一轉石刃,以刀代盾“鏹!”一聲火星飛濺,青鋼劍削下一片石屑,玉面蠨祖單肩微側,讓開這
命的一劍。
媚兒亦喜亦憂,憂的是雪子婊無論氣力反應,均遠超她的預期,這一仗並不好打。喜的是萬劫枉稱妖刀,山岩般的巨刃竟不如降魔青鋼劍堅利,儘管沒能刺穿雪子婊的心口,卻削下她用以格擋的部分石刃,若非雪豔青避的及時,少不得要被劃傷肩臂。…若能毀去萬劫的話,我便贏了!媚兒不肯放棄先手,右腕輕顫,青鋼劍抖落寸芒,照準蠨祖一徑飛刺。玉面蠨祖仍是單手提刀、彼端沉地,挪動長長的刀柄,徑拿厚重的刃末當盾牌使,任它嚓嚓嚓地石屑分飛,堅持不退,難説是誰佔了上風。萬劫不抵降魔劍之利,花崗岩般的刃體被削的七零八落,看似鬼王佔優。
然後鏖戰迄今,蠨祖始終單手接敵,石刃一次也未舉起,怎麼看都是他更從容些,彷彿在觀察對手招式,還有厲害的後招未使。役鬼令雄渾剛猛,卻不以速度稱着,媚兒幹舍不用,在求“及時”二字,不予令他緩出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