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卻無一絲髒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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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口入一縷煙氣,玉臂倏軟,幾乎支撐不住,識得厲害,唯恐阻了檀郎生路,咬牙拼命向前爬。另一頭耿照摒住呼,兀自頭暈眼花,忽聽“咕咚”一響,一物落在青石磚上,燃燒的火光穿透門片縫隙,熾芒與幽影於入口的甬壁纏撕扯,那人竟又擲下一枚毒煙筒來。

“可惡…趕盡殺絕!”他運起十成功力,門片一縮,鑄鐵門邊“轟!”撞入甬道口,巖壁崩碎、鑌鐵扭曲,各有缺損。耿照使蠻連撞十餘記,終將門片牢牢嵌死,手握處的空隙雖仍不住滲進煙氣,總比沒遮掩要強。

上頭那人又擲兩枚毒煙筒進來,才將破孔封住。耿照掙扎着退回地宮,一出甬道便即跪倒,趴地大嘔起來,吐得面白慘,仍無法舒緩頭暈噁心。

染紅霞忙將他扶至池畔,餵了幾口池水。耿照稍稍回神,見她雪靨上滲出淡淡紅漬,以為是汗,伸手去抹,染紅霞卻微痛楚之,嬌呼:“好…好刺!”正搔抓,赫見耿照的肩臂、頭臉等於衣外處紅腫片片,指尖一觸,耿照痛得蹙眉,隨即奇癢難當。

兩人四目會,不由得魂飛魄散。這黃煙不但有毒,更會侵蝕肌膚,使之潰爛!(好歹毒的手段!世間…竟有如此霸道殘忍的毒藥!)“別抓!”耿照忍着肌膚刺癢,見她把手伸向面頰,趕緊阻止:“一旦見紅,毒素蔓延更快!”靈機一動,拉她滾入池中,撲通一聲漿水沒頂,渾身清涼,連難受的痛癢也大見好轉。

染紅霞入的毒煙遠少於他,浸泡片刻便即上岸,以濕布掩住口鼻臉蛋,從角落坍塌處搬來一塊頭顱大小的石塊,扔進甬道。耿照會過意來:“那毒煙十分厲害,任其散入地宮,我等無路可退。”勉強調息,強自壓下噁心之,也起身與染紅霞一同搬石填隙,要不多時便將唯一的出路堵死。

人雖無由進出,但煙氣無孔不入,也不知漏進多少。縱使地宮寬闊,亦甚通風,仍無法推估需要多久的時間,進的毒煙才能盡數消散,人卻無法在煙中多待一刻。

為免腐毒侵肌,耿、染二人胡亂吃了些藻粒,用藻漿抹遍頭臉肌膚,又帶上幾包備用兼照明,趕在毒煙未變濃前,相互扶持着進了地下伏,一路退到黝黑沉寂的靜水邊。

所幸此間空氣清新,沒有刺鼻藥氣,連甬道中濕重的青苔氣息,聞起來都特別舒心,兩人背倚甬壁、並肩靠頭,默默望着幾乎覺不出動的漆黑水面,身心俱疲。

萬一煙氣繼續擴散,除了縱身入水,也只能坐等腐毒入,爛體而亡了。

“要是…能多待些時,就好了。”黑暗中,染紅霞輕道,口吻出奇地平靜,全無面對死亡的恐懼,只覺無比遺憾。

耿照握着她的手,難以言喻的挫敗與自責,般一波接一波湧至,無情拍打着少年心版。他明白事態的發展非人智所能預料,兩人充其量是運氣不好,委實怪不了誰,然而面對“那人”時,那種壓倒的無力仍教少年耿耿於懷,無法原諒如此不堪一擊的自己,更對不起全心信任他的心上人。

武功、心計,甚至臨事的果決狠辣…那人的手段能為,超過耿照遇過的任何一名敵手,其間差距,怕只有“天地雲泥”四字堪可形容。

越浦小院一會,此人以一指之力,幾挑了風雲峽僅存的菁英與目刀侯的得意弟子,沒有人能在他的手底下走完一招。即使鼎天劍主橫裏手,李寒陽也無必勝的把握。如非黑衣人退,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這個黑衣人…到底是什麼身份?他的目的,又是什麼?)他並不怕死,但要撇下這麼多關心他的人、帶着如此之多的疑問徑赴黃泉,耿照卻無法甘心。

而老天爺就像有意嘲諷他似的,碧火神功靈的知覺,使他領先身畔的染紅霞一步,嗅到一絲若有似無的異臭,之前翻騰不休的五臟六腑又被隱隱觸動,胃裏一陣一陣地痙攣着。

“我不怕的。”染紅霞與他心靈相通,一察覺有異,便知劫數難逃,壘石終究擋不住毒煙,握緊他的手掌,微笑道:“白頭偕老,所求也不過同窅冥,我們已做到啦。若有他生,我一定尋你,咱們絕不走散。”耿照既動又黯然,手背濺上幾滴滾燙漬,省起是她的眼淚,口如遭錘擊:“罷了罷了!橫豎是一死,坐以待斃,如何對得住她?”捧起女郎雪腮,為她吻去淚痕,正道:“紅兒,還有一條路走,卻是險極。萬一失敗,怕比死在這裏要痛苦百倍。你願不願意與我冒險?”染紅霞一怔,出燦笑。

“你去哪兒,我便去哪兒。我方才説啦,若有他生,咱們絕不能走散,何況這輩子?”心意既決,疑惑又生。

這條甬道已至盡頭,就算越過眼前的伏,對面也不像有路出去,況且毒煙過水,不過眨眼之間。郎君走,卻還有哪一條活路?

“這兒有一條路可走。”耿照一指水下,豪笑道:“咱們游出去!”***毒煙轉眼即至,二人沒能猶豫太久,分褪靴襪繫於間,雙雙躍入水中。

地下伏果如耿照所料,表面平靜,水下卻是暗洶湧,再加上冰寒刺骨,遠非聖藻池可比,兩人“撲通!”沒入深,渾身靈靈地一顫,隨即被強大的水推入地底河道。耿照這一着雖是行險,卻不是盲目的豪賭。

他幼時在龍口村聽老人説過,伏也者,乃暗河潛入地下的河段。大凡河道越近出口,河面越寬,而速越緩,這條地下暗河表面平靜而水下洶湧,代表盡頭非是暗湖一類的死地。

以蓮覺寺之高,運氣好的話,或有機會自平地湧出。兩人載浮載沉,只覺水快得驚人,不過眨眼工夫,已難划動手腳泅泳,身不由己被一路推送,忽見前方波光粼粼,水面映出閃爍不定的輝芒,按説是出口近了。

耿照在湧的白間奮力抬頭,卻什麼也看不清,舉目一片蒼藍,掛着幾點明明滅滅的螢耀--他突然明白過來,發現自己忽略了另一種可能。伏可能徑入地底,以泉水的形式自地面湧出,本沒什麼出口,死路一條。

也可能向更深的地底空間,形成貯水的暗湖。沿山出地表成為明河,當然也不無可能。亦有極低極低的機會,水會衝破巖盤結構的脆弱處,自峭壁一湧而出…--瀑布!這條伏的盡頭,是一座瀑布!不及回頭警告,兩人已被怒衝出巖道,混着潰雪般的白沫凌空飛越,連喊叫都被轟隆水聲沒,猶如兩丸烏鉛,不斷揮動四肢卻無法稍止墜勢,就這麼在空中劃了個大弧,跌進水霧迭湧的潭子裏。

耿照沉入潭底,潭水骨碌碌地湧進口鼻,瞬間斷絕了與外界的一切溝通,踝間如綁鉛錘,持續將他往水底拖,似無盡處。拜池溺所賜,他一入水便摒住呼,仗中真氣維繫生機,順勢筆直下沉,不費絲毫力氣。

碧火功應水,耿照驀覺那股下拖的力量略減,一擰自漩側面鑽出,抬頭往光照處浮去“潑喇!”衝出水面,奮力泅至潭邊,趴在石上大口大口氣。(紅兒…紅兒!)好不容易緩過氣,回頭尋伊人芳蹤,見瀑布水潭的模樣,不由一怔。

果然是從山壁上湧出,積成一片小湖般的水潭,潭中豎着七長短不一的雪白柱子,柱徑少則四、五尺,約如兩名成年人雙手合抱,通體雕滿古樸怪異的花紋,既像飛鳥又似鬼面,圖樣均由規則對稱的橫豎線條構成,僅在轉折處形成一彎圓角。

近水處的陰刻紋裏填滿濃綠苔痕,該是此地陰濕,最適苔滸生長。頂端在月下閃閃發光,柱體被飛瀑濺起的水花經年洗沐,卻無一絲髒污,瑩潤如玉、雪白耀眼,堪稱“巧奪天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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