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0章各竟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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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咎比朱五矮了大半個頭不止,這一搶卻快如閃電,朱五掌間倏涼,待驚覺時,沉甸甸的匕首已連着革帶一併失落。無咎搶得匕首“鏗!”的一聲擎將出來,口咬繫帶左手纏轉,三兩下便將鞘縛在間,打了死結,餘光瞥見民迫近,轉身作勢一刺,眥目叱道:“殺!”雖然手短身矮,卻是凜凜生威,襯與寒光照人的匕首,附近諸人不由退開,莫敢徑攖補劍齋嫡傳“六極劍法”之鋒。

“…跟上!”虔無咎畢竟是劍客之後,自曉事以來耳濡目染,明白套路與實戰間有巨大的鴻溝,並不真的以為自己有擊退民的能耐,見眾人出畏懼之,忙伸出小手拽着朱五,緊跟在李寒陽身後。

李寒陽驅散民,將呼救的百姓聚攏起來。在接近左側高台的角落裏,也有一羣披頭散髮、衣衫破碎的東海鄉紳聚成一團,為首的卻是一名圓臉輕衫的俏麗少女。

她張開雙臂,如母雞帶着幼雛躲避天上的獵鷹一般,將年紀長她數倍的仕紳、命婦等遮護在身後,圓潤的小臉上難掩驚惶,兀自不肯舍下眾人獨自逃生,苦苦對着迫近的民叫喊:“各…各位鄉親!你們別這樣!我…我知道你們也是不願意的,別…別再過來啦!嗚…已經…已經死了這麼多人,你們快逃命…不要…”説到後來不哽咽,淚水滾落玉頰,仍是一步也不肯退。

李寒陽與那少女之間,尚隔着大批如無頭蒼蠅般狂奔亂吼、狀若癲狂的民,以及兩雙拼鬥正熾的對戰組合,既不能殺出一條血路,只得盡力排開阻礙,護着兩小與百姓前往會合,恐少女被暴民所害,提聲道:“姑娘!

這些民眼目赤紅,心神已失,是遭魂‮物藥‬控制的徵兆。姑娘先圖自保,莫要寄望他們能被言語所動,李某稍後便至!”少女嬌軀一顫,認出是鼎天劍主的聲音。

“不!他們能懂…他們認得我!李大俠,你快與將軍説,別再放箭啦!死了…死了好多人…”彷彿為了取信於他,連忙一抹眼淚,徑對身前的民道:“你還記得我,是不是?我們在籸盆嶺見過的。我記得你拿來裝米糧的那口花袋子…是了,你姓張,對不?”那人原本髒污猙獰的臉上忽惘之,被少女一輪急切,得抱頭縮退、荷荷吐息,似乎頭顱疼痛難當,忍不住蹲了下來。後排的暴民視若無睹,雙手亂抓,嘶吼着踩過那人的身子,繼續向倉皇的少女近。

那少女正是邵鹹尊的獨生愛女邵芊芊。變亂之初,大批暴民湧入山門,邵鹹尊被耿照困戰蓮台,邵蘭生卻對上了戴着儺神鬼面的鬥蓬怪客,兩邊都勻不出手來照拂這位青鋒照的掌上明珠。

芊芊擔心父親三叔,在場邊多待了片刻,回神時高台入口已然被封,竟是後退無路。她武藝稀鬆平常,看到鬼神般的暴民蜂擁而至、見人就咬,嚇得腿軟如泥,本扶壁坐倒,閉目束手。

然而她天生即有不忍人之心,耳中聽得百姓奔逃哭喊,忽生出百倍勇氣,勉力起身,正想做點什麼,誰知照面一名魁梧壯的暴民撲了過來,芊芊膝彎一軟,復又坐倒,恰恰閃過擒抱。

民撞上磚牆,饒是體格壯實,一時也起不了身。芊芊手足並用,翹着腴潤渾圓的綿股爬離險地,百忙中回頭一瞥,忽然怔住。

“孫…孫大叔?我、我是芊芊呀。”那大漢孫某是最早來到安樂邨的難民之一,於邨中住了大半年,協助後進之人安頓生活、幫忙搭棚建屋什麼的,在民間甚是活躍,與青鋒照諸弟子亦極相得。

後來説要往東接些途中結識的難友回來,從此一去不返。安樂邨中不乏這樣的例子,有的本在東海有親,有的則是找到了不會受到排擠的地方落腳,從此安身立命,待過些時洗去了風霜,又成為普通的小老百姓。

安樂邨就像是他們在旅途中休養傷疲、重新出發的小驛店,有了新的生活甚至身份,誰都不願回頭去揭舊傷疤。芊芊與師兄們習慣了人來人去,傷不免有之,卻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她料不到昔朗熱心的孫大叔也雜在暴民中,還成了攻入蓮覺寺的先鋒,震驚之餘,竟忘記害怕,掉頭爬回些個,遙對中年漢子叫道:“孫大叔!你不記得我啦?我…我是芊芊呀。”孫某雙手抱頭,面茫然,半晌才蹙眉喃喃:“大…大小姐?”

“是我!”芊芊大喜,正要上前,驀地頭頂一片烏獰咻落,伴隨着漿膩的入與慘叫聲“篤篤篤”了一地。

抬見身前身後憑空矗着一簇簇潔白新羽,尾端兀自顫搖,宛若蘆岸風。

“…孫大叔!”芊芊忍不住哀聲嚎泣,漢子身中數箭,雙目暴瞠,斷氣前的痛愕還留在扭曲的面上,渾不見先前的暴兇殘。

少女悲痛之餘心絃觸動,似乎捕捉到一絲蹊蹺,隱約察覺孫某前後的行止判若兩人,絕非偶然,卻沒有再行深入的心思,驀聽遠處邵蘭生叫道:“芊芊過來!當心…當心羽箭!”少女強忍酸楚,裙起身,推着幾名手足無措的百姓往蓮台奔去。

“快些…快跑!”語聲未落,第二波箭雨又至,原先落腳處附近的殘屍一陣亂彈,被扎得鮮血釃空,猶如刺破一隻只灌飽了的酒囊,肢體扭曲更甚,幾已辨不出原形,下漫出大片污紅,令人怵目驚心。

邵蘭生緩過一口氣來,餘光瞥見屍骸箭羽,堆滿一地,哪有侄女的蹤影?急得大叫:“芊芊!”卻聽另一頭李寒陽急道:“留神!”邵蘭生與那黑衣怪客相持不下,一個急於走人、一個咬緊不放,檗木劍尖幻出碧螢點點,繞着黑衣人周身飛轉,嗤嗤聲不絕於耳,烈的程度不亞於蓮台畔的邵鹹尊與耿照。

黑衣人身形矮胖,動作卻矯如猿猴,點足飛退間,呼呼的雙掌上下翻飛,所到處青芒磕散、劍尖顫搖,越的金鐵鏗鳴聲宛若擊磬。

手雖逾盞茶,在凌厲的劍光下猶保不失,但一時也難全退。邵蘭生以書畫入劍,修養的工夫較尋常劍客高出許多,然兄長那廂險象環生,寶貝侄女復陷於民陣中,兩頭關心皆不及,打一開始便犯了這個“急”字,以快劍拾奪對手。

黑衣怪客覷準形勢,雖是力圖身,手上卻越打越快,待邵蘭生察覺時,兩人已到了雙雙競快、不容一發的境地,再想改變出手的節奏,在這稍縱即逝的轉折之間,黑衣人便能夠乘隙出。兄長代,不容有失。邵蘭生不得不加快速度,卻非為爭先,而是避免給對手可乘之機,不知不覺受制於人,身不由己。(這廝…好深的心計!)青鋒照數百年的基業隳於妖刀聖戰,至邵鹹尊接手時,説“人才凋零”都還客氣了,人都沒剩下幾個,引入自家兄弟雖不免招惹非議,實是迫於無奈。

邵家老二邵香蒲於籌算,對百廢待興的青鋒照來説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老三邵蘭生其時年紀尚輕,兩位兄長忙於門務,無暇帶在身邊調教,遂動用關係,將他送往武林中最神秘的隱世劍派“芥廬草堂”習藝。

青鋒照與芥廬草堂有着千絲萬縷的牽繫,每隔數代,總會有一兩人得有機緣,進入草堂深造,藝成者無不是出類拔萃、叱吒風雲的人物。

邵鹹尊無緣一窺草堂秘劍,引為畢生至憾,遂傾力栽培老三,而邵蘭生也不負兄長殷望,通過重重考驗,躋身芥廬草堂門牆,成為當世有數的劍壇名人。他這手“雲台畫劍”不惟招式奇,內力的運使更有獨到之妙,當影城與天門的二把手“劍府登臨”鹿別駕過招,以半幅滾動條力鬥鹿別駕手上的檗木劍,同時施展“真氣透脈”的法門為沐雲療傷,分心二用,各竟全功,內家修為明顯蓋過了玄門正宗出身的鹿別駕,盡顯草堂傳人的出眾技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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